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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一樣悲歡逐波折

2024-09-14 07:26:44 作者: 閆可平
  胡立回到堂屋裡,對娘說:「娘,你沒害怕吧!」

  「我不需要擔心害怕,你爹死了,我真被嚇死倒好了,找你爹去,一次發兩口喪。」王二妮看著兒子笑了,笑得很酸楚。

  胡立坐下,說,「這些人真欠揍,心裡頭總使壞,分不清近遠。」

  王二妮搖了搖頭,意味深長地說:「立兒,這一頓打,打出了你的憤怒,打出了你的爽快,也打出了你的志氣,但是,你是否知道,在胡氏家族中,你的地位也被打掉了,你成了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你會被他們視為異類,你成了他們的仇人啊!」

  「姑姑,沒事,還有咱們王家吶,怕他們幹啥。」王其八十分霸道。

  王二妮並沒搭理王其八,但也看不出對他有多少熱情,有多少冷淡,也許王二妮對這個侄兒有了看法,而是繼續對胡立說:「以後做事要處處謹慎,拳頭不能爭天下,要學習西街呂家,當年是一窮二白,只帶了六萬元的款,就開始翻身,現在呂家兄弟們,那個都是身價過億的主兒。」

  「呂布河不是被柳藝兒殺了麼,據說,柳藝兒明年春天就槍斃。」胡立在城裡朋友多,路子廣,能聽到一些消息,他插了一句。

  「誰家林地都有顆歪歪樹,要學習人家的長處,不要順風傳播人家的短處,人家的精神有可取之處。那才叫強和橫吶。」王二妮仍然語重心長地說。

  「他強由他強,清風過山崗。他橫由他橫,明月照大江。我一定聽從您老人家的教誨,在城裡干出一番驚天動地的事業來。」胡立豪言壯語一番,但又想到了早回城,說,「苘繩叔怎麼還不來,該不是跑到胡二家去了吧!」

  「會來的,娘不會看錯人。」王二妮很有把握,就好像胡苘繩是她的貼心人一樣。

  「我來了,你這小子以為我像他們那麼沒脾胃,……哈哈哈,你這脾氣像我年輕時一樣,該出手時就出手。我問你個事,剛才是不是打架了,你這一打架,我上這邊來也成了他們的敵人。」胡苘繩一步跨進堂屋來笑著說。

  「別想占我便宜,我可不想把你當爹養。」胡立不好意思地說。

  正在打趣之間,進來幾個年輕的小伙子,是呂康帶領呂方、呂圓、呂順、呂謙,還有街上的幾位年輕人。

  「大兄弟,這幾位是……」王二妮一看這些年輕人不認識,忙問胡苘繩。

  呂康主動走過,對王二妮說:「大奶奶,我叫呂康,我爺爺叫呂子賓,我爸爸叫呂布韋,我來給您介紹一下,這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是我二叔呂布生家的呂方、呂圓,這個是我三叔家的呂順,後邊是我四叔家的呂謙,我們都在外地求學,咱們沒見過面,所以不認識的。」

  呂氏兄弟們上前喊了大奶奶,算作認識。王二妮賺了幾個大奶奶,心裡熱呼呼的,這些學生娃娃,天這樣冷就來幫忙,真是有些過意不去。

  「你怎麼認識你大奶奶的?」胡苘繩不解地問。

  「胡家兩個喪局,剛才你們打了架,他們在路口截住不讓我們來,細想一下,胡大爺爺他們那邊的內眷長輩能上這裡來嗎?尤其是上了歲數的人,在這裡,只有您一位老人,肯定就是大奶奶了,再說,小時候見過面多多少少還是有印象的。」呂康推斷著說。

  「嘖嘖嘖,真沒想到,呂家的子孫們這麼有出息。」胡立在一旁佩服地說,然後又自我介紹說,「我是你們的大叔胡立,在城裡開工廠,住在得意花園,和你們家的水景雅居、西臨別墅都相距不遠,以後去我那裡聚聚。」

  「謝謝大叔。」呂家兄弟們異口同聲地說。

  胡立笑了,他指著含笑不語的巧姑兒,說:「這是你們的大嬸子。」

  呂康和兄弟們又和巧姑兒見過面,喊了大嬸子。

  巧姑兒略有矜持,羞澀地說:「好,你們都去城裡聚吧,我給你們做好吃的。」

  胡立又介紹了王其八,大家又見過這位王書記,感覺到這位書記身上有一團邪氣,眼睛陰騭騭的,嘴唇繃得很緊,仿佛怕這兄弟幾人從他嘴裡掏出什麼話去,這是呂家兄弟瞬間的感覺。這位王書記只是點了點頭,算過了禮。

  「你們都坐下,坐下喝杯茶。」王二妮客氣地說。

  「我們哥幾個給大爺爺鞠個躬,以示悼念之心。」呂康對王二妮說。

  「別鞠躬了,來到家什麼禮數都有了。」王二妮特別感動,客氣地辭禮。

  「走,出去站好,站到靈堂門外。」胡苘繩說著和大家走到堂屋門外,堂屋變靈堂。胡苘繩等呂弟們站好後,然後喊禮,「各就位!」

  呂氏兄弟們靜立著,望著堂屋裡的屍體。

  「脫帽。」胡苘繩程序化地喊禮,實際上大家誰也沒戴帽子,髮型各異。

  「一鞠躬!」胡苘繩喊禮。


  呂康等人並不了解胡苘繩複雜的心情,大家低頭鞠躬,對這位當過解放軍,又當過村書記的老頭並不了解,只不過以崇敬的心情來悼念他而已。

  「二鞠躬!」胡苘繩腦子開了小差,思想上了大路,他習慣性喊出第二聲,下意識地喊著大禮。

  呂康聽爹說起過這位死者,才幹書記的時像塊白布,幹了三年變成了藍布,再往後乾的時候變成了黑布,他現在上吊自殺,躺在這靈堂之上,可能是一黑到底,永不褪色了。不管如何,死者為大,對他的鞠躬是出於鄰居上的尊重。

  「三鞠躬!」胡苘繩感覺自己也成了王其八一樣的人,成了胡旺一樣的人。人死了,還要活人向他們低頭,並且低頭的人還是呂家人後輩,真是作孽呀!

  「四鞠躬!」大家認為胡苘繩好像喊禮有癮,又弄出一個四鞠躬來,羊群跑出來一頭毛驢,就是不一樣。

  「打住打住,復帽!」胡苘繩的徒弟王二拐子,一跑進院就知道老師喊錯了禮,忙截住話頭,瞪著爛眼圈說:「老師,這不是放炮,起三落五,還想朝下喊,我聰明啵?」

  「聰明聰明,對對對,復帽!」胡苘繩醒悟過來,埋怨王二拐子,說,「你這孩子,怎麼沒早說,免禮。」

  「一百年前就給你說,人還沒死吶。」王二拐子瞪著兩隻爛眼說。

  滿院子的人們哄然大笑起來,因為滿院子裡又來了其他人,是殯儀館的人,他們送來了壽衣壽帽壽靴,打狗鞭子,及一些所需用的雜碎。他們給胡旺穿衣,化妝。

  王二拐子又從胡立家南屋裡搬來一領秫秸,鋪了褥子,蓋了被子,和胡二火化前的程序是一樣的。

  綠原北村的呂布生,也派來了幫忙的人,四毛尾、李二傻、二愣等人,這使王二妮、胡立一家甚感欣慰,更欣慰的人當中還大有人在,那就是王其八本人,心中美滋滋地打著如意算盤,只等胡旺一上火化車,他就會瘋狂地大笑起來,哈哈哈……先火化,後發喪,朕心裡哼哼……無毒不丈夫。

  人們誰也不理解他的想法,誰也不和他搭訕,他只好坐在沙發上裝樣裝高深,坐在堂屋裡,享受著空調的溫暖,與沒陪靈的巧姑兒有意無意地對視。

  十點整,火化車響著哀樂來了。胡立、穀子陪靈在左,巧姑兒一人陪靈在右,夏榮也來了,她怕巧姑兒孤單,和她在一塊挽臂陪靈。外邊王家的人來了一院子,來燒倒頭紙加火化送行,免不了男人們八拜九叩頓首,免不了女人們扯天摸地嚎哭,聲音裡帶著鳴冤叫屈,帶著遺憾和莫名其妙的憤怒。但是,裝上火化車的胡旺同志,卻什麼也不知道,他早己撒手人寰,在恐懼中結束了自己的一生。

  火化車唱著哀樂拉著胡旺同志走人,去天堂,去極樂世界,免不了到火化爐里歷煉一番,在赤橙黃綠青藍紫的光彩中超生。在火化爐里東蹦西跳了一個多小時左右,二百來斤的身體變成了一骨灰盒舍利子。胡旺身上的舍利子與寶相寺里的舍利子大不一樣,寶相寺里的舍利子發光放焰,晶瑩剔透,有成千上萬的信徒瞻仰。而胡旺身體上濃縮的舍利子,烏拉巴嘰,像黑煤炭渣一般。

  胡旺濃縮了自己以後,被火化工裝進骨灰盒子裡,客氣地交給跟來的王二拐子先生,王二拐子坐在火化車上回來時,一路寶貝似地抱著該物,不敢輕易撒手,從來到回用了三個小時左右,活人和死人便一塊回到了故鄉。


  火化車到了胡立家大門口,車上的哀樂又起。

  王二拐子從車上下來,站在路上,聽著胡立作報告似的哭聲先從他家傳來,接著便見李二愣礦長拉氈在前,大門口便像難產婦人將胡立、穀子、巧姑兒、夏榮嘟嚕出來,天冷呀,誰願意上街上和冷冽作對。

  北風捂住哭泣者的嘴巴,穀子跟著胡立拜祭,膝下的氈布在王二拐子先生面前展開,王二拐子等著胡立、穀子、巧姑兒、夏榮哭著作揖跪拜完畢,把骨灰盒傳家寶似地遞給胡立,胡立掂了兩掂,感覺不重,然後輕鬆端著回家了。穀子、巧姑兒、夏榮及拉氈的二愣都沒跟上腳。二愣想:他走得真快,死的可能不是他親爹。

  胡旺同志去時二百斤,來時不足二斤,輕輕一把灰。靈堂上已做了布置,八仙桌上鋪粉簾紙成了供桌,骨灰盒上蓋紅布,胡旺躲進了骨灰樓。

  胡立看到親戚鄰人都來幫忙,從早晨到現在還沒吃飯,早就給廠子裡食堂司務長打了電話,司務長不敢怠慢,帶上廚房大廚,在超市購來肉食蔬菜,開上餐車,來到綠原村胡立家,連切加炒弄了十五桌,並在院子裡搭了飯棚,酒菜齊上。整個喪局裡的人,敲鑼的,端盤子提壺的,哭爹叫爺的,包括胡立一家,全都上場吃飯,真有點像非洲草原上的群獅,在分食著野牛羚羊。

  王其八和媳婦夏榮也在胡家的餐桌上。王其八打著官腔,並且喝了很多酒,令夏榮奇怪的是,他才上來不帶酒意,說話分寸感極強,但在最後,酒力發作,和鄰桌胡苘繩吵了一架,然後扛著東搖西晃的石蛋頭,被夏榮拖著回家了。

  夏榮把他放在通間裡的沙發上,沏了茶,燙了易拉罐牛奶、將他拉起來扶正,說:「來,兒子,娘給你喝奶。」

  「嗯嗯,嗯,你是我娘?怎麼這麼年輕呀,穿得花里胡哨的……又返老還童啦。」王其八好像有了醉思維,問,「我爹是誰。」

  「你爹是吹嗽叭的,你是從南邊寨河裡拾來的,那裡有一片蘆葦盪,我在那裡懷的你。」夏榮吃吃地笑著說。

  「我是野種,我不吃奶,我在胡立家吃飽喝足了……我看上了巧姑兒……,長得白白淨淨的,早晚有一天我去找……娘……」王其八醉得胡言亂語。

  「兒子,娘問你,你倆約好了嗎?」夏榮模仿著王畢氏的鶯聲燕語,引誘著問。

  夏榮從兜里拿出自己的手機,打開錄音,見王其八要閉眼睛,說:「你什麼時候去找巧姑兒?」

  「過了、過了、過了元宵節,她說等著我……哈哈哈……我能讓胡旺上吊,我也會讓胡立上吊,我再讓夏榮上吊,我再讓知道我秘密的所有人上吊,廠子是我的,女人是我的,書記是我的,地球也是我的。」王其八順著思維在暢遊,好像在夢裡。

  「別吹牛皮了,你有啥秘密呀?」夏榮模仿著王畢氏的口音問。

  「嗯嗯嗯,真香。」王其八去舔夏榮的手,說,「我的秘密可多著吶,娘,你想知道嗎?」


  「你說呀,兒子來,什麼叫秘密?」夏榮親昵地喊著王其八兒子,使他不會有警惕。

  「就在你床下邊的地道里,不要,不要,不要對任何人講……,我今天高興,我的計劃實現了,死人永遠不會說話,嘿嘿,哈哈哈。」王其八看著夏榮醉笑著,他笑著笑著便閉上了眼睛,一下子歪倒在沙發上。

  夏榮瞥眉擰攢,略一思考,便去了南屋。南屋裡王畢氏半閉著眼睛,半睜著眼睛,一動不動地對著房頂。夏榮知道,王畢氏這是在睡覺。她看了看床,這是一張四腿床,床底下並沒什麼東西,靠裡邊牆的地方好像有一個圓蓋子。她輕輕試著朝外搬床,床腿上居然有滑板,哧溜一下床便離開了原來的位置。她乾脆把床全部拉開,將蓋子一揭,一個黑咕隆咚的洞穴呈現在面前。她掏出手機,把手機上的手燈打開,順著台階走了下去,六七米下去便是平路,再走十多米,前邊出現了一道防鏽漆鐵門,鐵門上沒有上鎖,這是大前天王其八下來看他的人生價值臨走時忘了鎖門。

  她推開鐵門走進去,在門後找到了燈的拉閘,「叭哧」一下整個地下宮殿如同白晝,眼前的第一幕出現了:書架上擺滿了紅色的鈔票,一萬一沓,一層五十公分多高,四米見長,共分五層,兩米半高的架子上全是錢,全是鈔票。兩側的牆下邊,還放著許多麻袋,那麻袋敞著口,露著裡邊紅彤彤的人民幣。這個王其八真他姥娘的熊,才幹了十多年的書記,怎麼弄來這麼多的錢?她下意識地把手機放進兜里。

  夏榮驚得一屁股坐在桌前的椅子上,怔怔地看著那些錢,從出生到現在都沒見過這麼多的錢,這些錢三天三夜恐怕也數不完。她沒有去數錢,也沒必要去數錢,也沒必要知道有多少錢。自己常年不在家,這傢伙真有本事,怪不得他要把所有知道他秘密的人全部上吊,也包括自己。

  吃驚過後,便是高興,「咯咯咯」「哈哈哈」「嘿嘿嘿」「嘻嘻嘻」,夏榮仰天長笑,低頭大笑,從椅子上滑下來捂著肚子大笑,臉上光彩的皺紋,細細地嵌在嘴唇上,貼在鼻樑間,長在外眼尾,呈現在法令紋上。

  她笑出了眼淚,笑出了鼻涕。整個地道內,增加了無限的能量,吊著的環形節能燈在上邊也晃了兩晃,真是撼天震地,泣鬼驚神。錢架子也好像要東晃西倒,耳中鳴響,眼放星光……不知為什麼,她雙膝一跪,跪在地上嗚嗚地哭了起來,淚水像河水一樣朝地下淌。

  「怪不得,知道你秘密的人都要上吊,原來你在膨脹,你窮奢極欲,你揮霍無度……我不能讓你計劃成功,夢想成空,可是,這些錢怎麼辦呢?……錢多了不一定是好事,自己不需要錢多,有一些夠花就行。

  她理了一下頭緒,一個計劃在心中長成,她轉身走了出去,並鎖了門。她原路返回,將出口的蓋子蓋好,恢復到原來的樣子,對躺在床上的王畢氏說:「給你兒子好好地把門守城吧。」

  夏榮轉身走出南屋,關上南屋門,回到堂屋。王其八還在沙發上死睡,略一沉思,便走進臥室,抱出來一床帶有鴛鴦戲水圖案的綠色被子給王其八蓋上,自己沏了一杯紅茶,坐在電視機前,搖控開五十英寸的大彩電,找了一個娛樂節目瀏覽,屏幕上正演著小品《賣拐》。

  她掏出電話,播了一個號碼:「喂,我是媽,豆兒。」

  「媽,你好,我三十上午回家。」是兒子王豆兒的聲音。

  「放假了,幫你舅舅干點活,晚不了回家過年就行。」夏榮情緒十分鎮靜,眼睛裡卻是水霧蒙蒙。

  「媽,我很想你,你從外地回來也不打電話,我不願意和爸爸住在一起,臉色天天陰陰的,只知道給錢上學。在家連句話也不說,我和他真是代溝加蠻荒。」王豆兒訴說著煩惱。

  「媽和你爸也是代溝加蠻荒,他這個人就這樣,當官的人有永遠想不完的心思,再說,他只要供你上學就行,什麼也不要想,在老姥娘家跟著小舅學知識,看看社會,看看商人是怎麼賺錢的。」夏榮眼淚刷地一下子從眼中流了下來,她不讓自己發出哭聲,安撫著兒子王豆兒。


  「剛放假兩天,回來就跟小舅開著貨櫃車去送貨,無憂無慮的,學不少生意方面的知識。」王豆兒的情緒好轉,聲音里充滿了快樂。

  「行啊兒子,接觸一下社會並沒什麼不好。媽問件事,你小舅現在還忙吧!」夏榮腦袋裡一閃光,忙問王豆兒。

  「忙著吶,天天朝鄉下送貨。」王豆兒自豪的聲音,「我學會開車了。」

  「兒子真有本事,不過你的任務是上學,上學是你的責任,等上完學功成名就以後,考個國家公務員,有鐵飯碗才是出路。」夏榮搽去臉上的淚水,指導著兒子的人生旅途。

  「我懂得,不過,媽媽不要在追星了。」王豆兒勸說著媽媽,聲音里有一種哭意。

  「別瞎說,媽媽是在外打工,從今天起,媽媽不去打工了,守著綠原村這個家。豆兒,你給你小舅說,媽媽晚上給他打電話。」夏榮壓低了聲音說。

  「他去了城關鎮,回來我親口告訴他。」王豆兒聲音甜甜地說。

  「好吧,媽媽掛了,豆兒晚安。」夏榮感覺睏倦來襲,他掛了電話,然後自己回臥室睡覺去了。

  一夜無話,早上天剛亮七點多鐘,夏榮就做了早飯,煮了三碗雞蛋面,一碗是王其八的,一碗是王畢氏的,一碗是自己的。本來早上喪局那邊有飯,因為天氣邪冷,只有吃了飯再去,並且還要給王畢氏餵飯。王畢氏不死,權當飼養了一個不會動的寵物,讓這個寵物好好活下去,此寵物如此重情,想著她心愛的男人,真令人佩服,思來想去自己還不如一隻寵物吶。夏榮這樣想。

  王其八早已酒醒,雖然精神不爽,酒精還有餘力地拉扯著神經,但心裡還是愉快的。他對自己的喝酒行為感到自責,並且喝了那麼多。那麼多是多少他也說不清楚,估計得有一斤多吧,他都記不清楚自己是怎麼回家的,說了些什麼話。

  「夏榮,昨天酒醉我怎麼走回家的?」王其八掀掉身上的被子,問正在吃麵的夏榮。

  「我弄回你來的。」夏榮臉上笑著,想起了昨天晚上的餵奶,說,「像只豬那麼重。」

  「我胡說八道了沒有?尤其是在大庭廣眾之下?」王其八很害怕酒後失言。

  「沒有,你只是一個勁地喝酒,只不過是後來耍了幾句。」夏榮說,也確實是這樣。

  「昨天我好像說當皇帝之類的話。」王其八不放心要問清楚昨天發生的事情。

  「就說了你是綠原村最大的皇帝之類的狗屁話,我就把你弄回來了,然後,娘就給兒子餵奶了。」夏榮想笑,但忍住沒笑,她吃完一碗麵條,端起另一碗就走。

  「你幹什麼去?」王其八感覺頭有點脹,有點疼,心裡特煩。

  「王畢氏不會吹牛逼,但王畢氏要吃飯……」

  「我在家說了些什麼?」王其八不關心王畢氏如何吃飯,只關心自己的命運,萬一酒後把給胡旺下PCP藥的事說出去,那就自投羅網嘍。

  「你還有自知之明,以後這個酒不要喝了,或者象徵性地少喝點,不然的話,你早晚會在酒後上壞大事。」夏榮又端起那碗面走了。

  王其八摸了一下上衣兜里的手機,手機還在,說不定依然還在錄著音吶,他掏出來,打開手機,把錄音趕快做了保存,手機也快沒電,趕緊拿充電器充上,回到沙發桌前,端起那碗雞蛋面,剛想狼吃肉似地下嘴,突然傳來雞叫似地嗩吶聲,緊接著,咚咚咚三聲炮響傳來。

  王其八意識到胡旺的喪事開始了:哈哈哈,百事大吉嘍!他立馬張開疤瘌嘴,愉快地吃了那碗雞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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