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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

2024-09-14 07:27:04 作者: 閆可平
  王其八一早就開著尼桑去了綠原鎮郵局,郵局剛上班,一張臉隔著玻璃牆笑意甜甜地對著他,使他差一點產生幻覺:巧姑兒。

  「請您檢查一下這張卡上還有多少錢?」王其八將那張洗得乾乾淨淨的綠卡通過玻璃牆的綠色通道傳遞過去。

  「請出示您的身份證。」依舊是那張笑臉,臉上濃妝淡抹。

  王其八又將自己的身份證遞上,依舊是綠色通道,郵政女職員對於身份證看也沒看,便將綠卡插進電腦,對講機傳來女音:「請輸入密碼。」

  王其八很緊張,緊張得額頭都想出汗,他不知道這張卡的密碼呀,他想,完了,沒有密碼怎麼能知道這張卡是誰的,裡邊有多少錢,最重要的是要知道這張卡是誰的。他的心臟砰砰跳著,他都聽到心臟像拖拉機打點的聲音,完蛋了……

  「請輸入密碼,然後按確認鍵。」電腦里的女音又一次敦促,夏榮呀夏榮,你他娘的瞎榮吧,你怎麼沒算出這張卡的密碼是多少,自比諸葛亮劉伯溫,現在看來你狗屁不是……密碼呀密碼,確定呀確定。

  王其八下意識地伸出手,手伸向那塊不大的密碼鍵之地。他在考慮,根椐胡苘繩那種吊兒啷噹的樣子,密碼也不會設計多複雜,一定是像小學生上一年級那樣,一二三四五六整。想到這裡,他按下了一二三四五六、最後按下了確定鍵。哈哈,真准,那女音也不再出現了。瞎貓碰著死耗子……沒有了討要密碼的聲音,只有玻璃牆內那位女職員,五根蔥指拿著滑鼠在晃悠的動作。

  「胡苘繩,十元!」女職員一臉暗淡,臉上沒有了笑容,像郵局外的北風那麼冷漠,好像凝重的夜色襲來。真是他娘的變色龍,態度一會陽光一會陰暗……你這狗日的郵局,怎麼也像銀行一樣地儲蓄起錢來了,你不是個郵局嗎?女職員將卡和身份證通過綠色通道還給他。

  王其八心中大喜,疤瘌嘴哆嗦了一下:胡苘繩這次我看你還往哪跑!他一邊想,一邊將身份證和綠卡放進上衣兜里,穿過推拉門,上了尼桑打道回府,不,去胡苘繩家。真是天助我也。

  尼桑駛入穿山中路,路上車輛不多,只有一輛迎面而來的垃圾車,嗖地傢伙從身邊過去……哼,還是輛垃圾車,呲溜傢伙越跑越遠,和尼桑一個向南,一個向北。

  王其八並不在意這輛垃圾車,心裡總想著如何讓胡苘繩痛快地把帳本交出來,態度上來硬的肯定不行,只有來點軟的,先禮後兵,把他請到村委辦公室,沏上茶,雙手遞上,像恭敬爺爺一樣,請您老人家喝茶,家中孩子們健康吧……大人不記小人過,宰相肚裡能行船,他很快就把帳本交出來了。

  王其八這樣想著,太陽已經一桿子多高,他進村後,直接把車開進了村委大院,乘上電梯去了辦公室。辦公室里只有胡八九一人。

  「回來了表哥?」胡八九在家沒事幹,一心想著那些帳本的事,因此,七點半就來到村里等消息,坐在電腦前打撲克。

  「結果來了,卡就是胡苘繩的。」王其八說:「給胡苘繩打電話,讓他到村里辦公室來。」

  「是不是把他請來比較合適。」胡八九思想上顧慮重重,問。

  「先打電話,打電話不來再去請。」王其八說:「不能輸在氣勢上。」

  「好吧!」胡八九掏出手機,查了菜單,按通了電話鍵,聲音「嘀嘀」地響著,二十八秒才有人接。

  「喂!」胡八九問了一聲。

  「啊,哈哈!啊嚏。」對方是胡苘繩,他打著哈欠,懶不嘰的聲音傳來。

  「大叔,我是八九,請您到村里來一趟。」胡八九親切地說。

  「找大叔我呀,請我幹什麼?大叔身體不舒服,再說我一不貸款,二不欠村里錢,三不賣地,四不結黨營私,五不為貪官們開路,六我不是團員,七我不是黨員,八我沒毀壞自然環境,九我不知道村里任何人倒賣土地,十我不是小官巨貪,十一我沒錢去城裡買房子,十二我還是住在貧民窟……等等等等還有很多很多,請我幹嗎?」胡苘繩剛睡醒的聲音。

  「有點事情想請教一下,來吧來吧,好大叔。」胡八九親切變為央求。

  「是你有點事,還是村裡有點事?」胡苘繩睡意矇矓地問。

  「也算公事,也算私事,兼而有之。」胡八九的口才還算可以。

  「公事?我又不欠村里錢,私事咱爺們又沒有經濟來往。」胡苘繩突然醒好了,聲音十分嘹亮。

  「電話里說不清楚,你過來吧,燜好茶等你。」胡八九懇切地說。

  「我沒在家。」胡苘繩繞著彎子回答。

  「你現在在哪裡,去串門了?」胡八九著急地問。

  「沒去串門,在山上打掃衛生。」胡苘繩回答,聽聲音十分得意,他大概猜到胡八九是因為什麼事情請他去村里。

  「什麼時候回家?」胡八九打電話很有學問,只是急不可耐。

  「要說快也快,要說慢也慢,你有要緊事我就快,你有事不急我就慢。」胡苘繩打著官腔,拉著長秧,光棍放屁,大大方方,他通過手機將內心的表達傳遞過來。


  「肯定要快。」胡八九給這種人打電話精神都要崩潰了,還蠻有道理可講,就是沒有邏輯。

  「我步行回家去,回到家吃完飯就去村里報到。」胡苘繩的聲音突然中斷,謝天謝地,胡苘繩的電話終於中斷,他主動地掛了電話。

  「這人真是磨磨嘰嘰,呂家怎麼能讓他去蹲辦公室,收方量方?」胡八九氣憤地說。

  「那是他的表象,他善於偽裝,大大咧咧是假的,吊兒郎當是耍心機,這個傢伙不是個好傢夥,一肚子花驢蛋,什麼詭計都有。」王其八提示胡八九說。

  門突然開了,胡苘繩出現在辦公室門口,一臉的嚴肅,一對浮腫的上眼皮罩著眼中的晶珠,頭髮還女馬尾似的那麼長。

  「誰說我一肚子花驢蛋,什麼詭計都有,真是高抬我了?」胡苘繩一臉怒氣,其實他並不生氣。

  「誇你吶!」王其八馬上陪上笑臉,說,「說你諸葛亮一樣地聰明,劉伯溫一樣的才智,袁天罡一樣的預見。」

  「我不喜歡被人夸,我這人一半糊塗一半明白,只喜歡做點人事。」胡苘繩回敬說。

  「大叔,你怎麼來得這麼快,說到曹操曹操就到。」胡八九對於胡苘繩到來的速度,感覺到非常驚訝。從山上到這裡,坐車來也要幾分鐘。

  「坐飛機來的,黨的召喚我敢怠慢嗎?」胡苘繩冷風熱嘲地說,其實他是從家裡來的,其實他在村委大門前正在看政務公開欄。

  「苘繩大叔,坐,快坐下,八九快燜上茶。」王其八從一把手的位置上站起來,雙手垂禮,熱情地說。

  胡八九趕快沏好茶,熱情得像燒紅的鐵鍥,他把茶杯放在胡苘繩面前,敞口的杯子溢著茶香,胡苘繩還沒有坐下。

  「我坐在哪個位置上?」胡苘繩兩手操在青色羽絨服下兜里,看著王其八的嘻皮笑臉,那笑臉很不自然。

  「就坐那裡,就坐那裡。」王其八指著胡苘繩屁股後面的沙發忙說。

  胡八九把青花瓷杯又朝胡苘繩面前放了放,笑了笑說:「大叔喝茶。」


  「大早上還沒吃飯哪來的那麼渴。」胡苘繩說,「說吧,有什麼事,說完我好回家。」

  「其實,事情很簡單,前天晚上我娘打掃垃圾,把一袋子帳本當垃圾扔進了垃圾筒里。沒想到,經王書記一說,才知道這些帳本是村裡的往來帳,還是有用處的,扔得過於早點。」胡八九對胡苘繩解釋說。

  胡苘繩默不作聲,淡漠地看著二位,心裡話,你不挑明是我拿的,我也來個徐庶進曹營一言不發。

  王其八見胡苘繩不說話,他便從兜里掏出郵政綠卡,故意放在茶几上,用一種深不可測的笑看著胡苘繩,意思是你該認識這張卡吧。

  胡苘繩抬了一下眼皮,看到那張綠卡,馬上意識到他們能找到自己的原因。這張卡在扔垃圾時,讓媳婦於光彩放進了垃圾兜里,自己提走了裝著帳本的化肥袋子,把垃圾隨手扔到了垃圾筒里,他們從這一點上才懷疑到自己。

  王其八見胡苘繩不說話,馬上提示說:「前天晚上我回去找帳本的時候,發現帳本沒有了,只有這張卡在一包垃圾內,今天一早,我去了郵局,通過關係一查,這張綠卡原來是大叔的,卡里還有十元錢。」

  胡苘繩知道王其八己經滿有把握地肯定自己拿了帳本,自己想推是推不掉的,他眉頭一皺計上心來,於是反問:「這帳本原來是你們兩家的?」

  「對,大叔,就是我們兩家的。」胡八九忙搶爹似地搶話說。

  「確切地說這是綠原村的,是綠原村人民群眾的,它屬於公共產財,不是私有產物。」王其八柔中帶剛地說。

  「上面寫了什麼?」胡苘繩明知故問,抬了一下惺松的眼皮。

  「當然是記錄了收入支出以及各種該入帳的流水。」王其八笑著說,眼眥內露著一種冷。

  「重要不重要?」胡苘繩有一搭無一搭地問,一副漠不關心的神態。

  「當然重要。說不重要它是保留帳,說重要它是一種收入支出的根椐,你把它交出來吧,留在你手裡也沒用。再說,拾了公共財產不交回據為己有也是犯法的。」王其八說話帶有威脅性的意味,兩目狼眼一樣地發著綠光。

  「八九不是說在他家當垃圾扔出來的嗎?公共財產怎麼能在私人家中放著?」胡苘繩裝聾作啞地東拐西扯,尋找著縫隙。

  「大叔……」胡八九有些按捺不住性子。


  「胡二叔弄帳有時候在家裡加班,自然要在他家裡放著,在別人家裡放著也不合理,你說是不是苘繩叔。」王其八很會隨機應變,要不然怎麼能從政多年。

  「你們不早說,我要這些東西又沒用,今天一大早上山時,我順手把它們扔到了垃圾筒里,今天早上垃圾還特別多,說不定在垃圾筒里放著,趕快去拿。」胡苘繩故作吃驚地說。

  「八九,快去看看。壞了壞了,我從鎮上回來時,在穿山路山脊上和垃圾車擦肩而過。」王其八信以為真,汗水一下子從額頭上冒了出來。

  胡苘繩站起來對王其八說,「都怨我,爺們,快走,快去找呀!」

  「上那裡去找?」王其八在考慮著帳本能否找回來。

  「去追垃圾車呀,指不定在垃圾回收站就能找回來。」胡苘繩提醒王其八。

  「對呀!」王其八一拍桌子站起來,說:「還是大叔有辦法,茶几上的卡你拿回去,我去垃圾回收站。」

  「去吧去吧,我也回家去串門。」胡苘繩心中大喜,心裡偷著樂,隨著王其八下樓去了。

  王其八開了尼桑先回家,計劃叫上孩子和媳婦去垃圾回收站尋找帳本,再叫上王八九一同前往。

  「帳本被胡苘繩今天早上又扔回垃圾筒里,被垃圾車拉走了。」王其八對夏榮說。

  「那還不趕快去找。」夏榮說。她想,胡苘繩胡弄小孩子的把戲你也相信。不過,夏榮沒有這樣說,而是敦促王其八走人。

  「你去,豆兒也去,幫忙去翻垃圾。」王其八下達了命令。

  「兒子不能去,還要做功課。我也不能去,您娘還沒有吃飯。要去你和八九去,找到就回來。」夏榮推脫著說。

  「好吧,我去。」王其八眼看著援軍不支持,只得自已去垃圾場打陣地站。還有胡八九。

  「叮鈴鈴」手機響了,「我要用雙手拯救你的未來!」王其八不再讓手機鈴聲響下去,忙掏出手機打開,原來是宮建的:「王書記,請你到鎮裡來一趟,村裡的電話為何不通?」


  「回家吃飯吶。」王其八回答說:「宮書記,怎麼你給我打電話,還是您做我的思想工作?」

  「高鎮長打電話沒打通,他讓我給你打,你過來吧!」宮建的聲音十分沮傷,好像情緒十分低落。

  「我吃完飯就過去。」王其八確實沒有吃飯。

  「鎮裡有飯。」宮建不客氣地掛了電話。

  王其八拿著手機站在那裡,他在細琢磨宮建的電話內容,他預感到,冬天的暴風雪又要到來,風雪和冷要把這個世界凝固起來,自己的問題要東窗事發。他有些慌張,對夏榮說:「鎮裡找我去談話,不知道還能不能回來。」

  「去唄,這是避免不了的,除非……」夏榮一笑,便把後半句咽了回去。

  「除非什麼?」王其八想從夏榮嘴裡掏出最後一個方法來,他本人實在是沒有辦法。

  「沒有除非。」夏榮把臉一板,嗔著臉回答說。

  「你不是說除非嗎?」王其八惱怒地說。

  「說出來不吉利。」夏榮又笑了,臉若桃花。

  「哦哦哦,我懂了,除非像胡旺、胡二那樣。」他轉身朝外走,「真是天下最毒婦人心呀,恨得牙根都發癢。」

  「你就不看看王畢氏嗎,你娘是紅門大畢家的閨女,你娘嫁過來才生了你,難道你就不看看她嗎?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再回來。」夏榮半嘲弄半提醒著說。

  「我都顧不得我了,還看她幹什麼?」王其八沒有回頭。

  「你那貪官樣子,你還該我三十萬元的帳沒還吶?」夏榮橫眉立目,「你這種人眼裡誰也沒有。」

  「我沒有錢。」王其八轉過身來,從身上掏出一張農信卡來,說,「就只有這三十萬了。」


  「我現在就去提出來。」夏榮慍怒地說,「你看看你的兒子吧!在屋裡寫作業吶。」

  「沒那個必要了,我要抓緊到鎮裡。」王其八內心十分絕望,他那雙眼睛成了灰色。

  「好好在鎮裡學習,昂!」夏榮陰騭騭地笑了,「你是男子漢,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你是綠原村的皇上,什麼都不會怕。沒時間回來我就給你去送御膳。」

  王其八什麼也顧之上,包括去垃圾場去找帳本,現在必須去鎮裡,也許那些帳本己分類包裝運走了,現在已經是萬事大吉。他對夏榮說:「看在我和你多年的夫妻情份上,你到垃圾場找回那些帳本。」

  「哈哈哈,有嗎?論情份我怎麼能敵得過巧姑呀,還是你進了監獄再說吧。」夏榮一臉的笑容,不像是怒氣衝天。

  王其八咬牙切齒地說:「寧願天下人負我,我不負天下人。」

  「你不是曹操,也許是這樣。你的帳本我給你找到了。」夏榮冷冷地笑著說。

  「在那裡?」王其八邁出的步子又轉回來,疑惑地盯了夏榮一眼,問。

  「就在鎮政府里的辦公桌上。」夏榮莞爾一笑,毫不含糊地說。

  王其八一笑,怒從心底起,恨從膽邊生,唇張齒咬,轉身走去,並丟下一句:「你自己另作打算吧。」

  王其八走後,夏榮滿臉陰冷。她知道王其八此一去凶多吉少,回家相聚的時間沒有了,等待一百年那只是浪漫主義幻想,只有面對現實,帶上老的,領上少的,帶上部分錢,去城裡活著,為了這個破碎的家,於是含淚便給城裡的弟弟夏秋打電話:「弟弟你開車過來一趟。」

  「姐姐,有事?」夏秋的聲音非常溫和。

  「沒有什麼大事,把你的送貨車開來,把老太太送人民醫院治療。腦中風,估計還能治好。」夏榮認認真真地說,淚從她蒼白的臉上流下來,臉上的淚水像河水那樣多,甚至說比河水還多。

  「好的,姐姐,四十分鐘就到。」夏秋的聲音很爽快。

  夏榮抹了一把淚水,仰望著天空中的太陽,心中傷感:嫁給禽獸之家,看在王畢氏是有情之人的份上,盡一點人事吧!她在家找了兩個大皮箱,然後拉著去了南屋,三十分鐘後才走出來,先拖出一個棕色皮箱,又拖出一個棕色皮箱,將兩個箱子放在院中。

  「媽,你把箱子放到院子裡幹什麼?」王豆兒剛才在堂屋西間臥室里學習,聽到了媽給舅舅打電話,於是他便收拾了課本走了出來,當他看到院子裡兩個大皮箱,有些不解地問。

  「那是媽的衣裳,給你奶奶看病去,多帶些衣裳,俗話說:不冷帶衣裳,不餓帶乾糧。你也拾掇一下你的書本,咱去城裡暫住到舅舅家。」夏榮溫和地對兒子說。

  「我爹一個人在家?」王豆兒想起了王其八,儘管和爹沒有共同語言,卻是有血脈相連,他剛才聽到了父母的對話,猜測到父親犯了國家大法,有可能一去不復返,於是想問個明白。

  「你什麼都不要問,你只管上好學,讀好你的書,到了城裡你爹的事我會慢慢給你講。」夏榮耐心地說:「他凶多吉少呀!」

  王豆兒十六七歲,稚氣未脫,他知道媽媽是正確的,然後什麼話也沒再問,去收拾自己的書包和學習用具。

  五十分鐘後,夏秋便來了,光頭上頂著一個棉帽子,還戴著副瑪瑙色眼鏡,臉形和夏榮的鴨蛋臉形一樣。

  「先把這兩個皮箱裝上。」夏榮對弟弟說。

  「好嘞。」夏秋答應著去搬皮箱,說,「這麼重。」

  夏榮一笑,眼中蓄淚,她費力地拉起另外一隻箱子,拉出家門,二人又將王畢氏搬到車裡,鋪上褥子,蓋了被子,又帶了一些生活用品,喊了王豆兒,鎖了大門,便坐在車上,傷心地離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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