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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陰雲壓城城欲摧

2024-09-14 07:27:07 作者: 閆可平
  王其八開著尼桑順著穿山中路前行,車剛爬上山脊,就見前方出現了一隻盤山鷹,那盤山鷹「啁」地一聲哨響,便從鷹山那邊壓過來,兩利爪中各抓著一塊石頭蛋,像個空中鬥士,直奔尼桑而來。

  王其八看到了這一幕,他認為這是盤山鷹自由地飛行,但鑑於高峻夫婦被鷹襲擊的傳說,他不得不把車慢了下來。那盤山鷹像一架跑道上的飛機平滑過來,當王其八看到它兩爪握著東西時,突然加速,車如離弦之箭向前奔去。

  「嘭嘭」兩聲,車頂被石頭擊中,他一仰臉,發現車頂凸出兩個位置:我的車來,我的尼桑來,這是向震北送給我的代步工具卻毀在你手,你怎麼如此無禮?……這也是不幸中的萬幸,石頭如果從前擋風玻璃砸進來,自己這條小命也就這樣喪於黃泉。

  他沒有給車減速,反而加速,一路直下,那盤山鷹也被甩開,他輕吁了一口氣,將車減慢了速度,思考著鎮裡這些官員應當會怎麼對待他。對他怎樣約談,對他怎樣清查,自己一旦過了這一關,自己就是最大的清官,是綠原村的父母官,綠原村的老百姓,都是他的兒女……如果查出問題來,也沒有問題,所有的問題都在胡旺和胡二身上,要想追根尋源,只有到胡家林地里扒出胡旺和胡二的骨灰盒來問一問。

  王其八想著,思考著,便來到廣場旁的文化路,從文化路到廣場路,右行拐車進入牌坊,順車道前行五百米,便來到了鎮政府。鎮政府還是那個威嚴的樣子,旗杆車道人行道,道道通向月亮形大樓,靠牆的竹子直不愣登地站著,像金戈衛士給王其八一種無形的壓力,眼前的環境好像變了,變得莊嚴肅穆,從門衛室一側到大樓台階前,排了一拉溜型號不一的車輛。大樓陽面上「為人民服務」金光閃閃的五個大字,照妖鏡似地對著大樓里出出進進的地方官們,空氣里都散布著一種嚴肅感。

  王其八下來車,提了公文包,順著人行道,拾級而上進入大樓。他乘上電梯,上了三樓,在樓梯口處看到了兩個人,一個是天池村的七村長,另一個是天池村書記張弓,他們正在朝呂銀兒的辦公室里走,王其八心裡嘭噔蹦出來個問號,他倆來幹什麼?今天鎮裡沒說開村支部書記會?……天池村?他馬上想了天池村引水工程那筆帳……他一下呆住了。

  秋天。

  「咱們都是老百姓,你們開發區地下水受到污染,我們有義務支持你們。」在天池村村委辦公室里,七村長呲牙咧嘴地笑著。

  那天在座的還有呂布韋、胡旺、胡二、王其八等人。

  「張書記、七村長,我來的意圖很簡單,就是想和你們商議一下,在你們天池村天池旁打一眼深井,解決綠原村兩千多口人吃水問題,你們有什麼要求儘管提出來。」呂布韋大方地說。

  「剛才七哥說了,我們有義務支持你們,地下水是國家的,也不是我們的。雖然在我們的地盤上,只是機緣巧合而已。吃水是個大問題。」張弓紅臉絡腮鬍,很認真地表態。

  「對,我們就發揚一下龍江風格,別說呂大哥親自出面,就是胡旺哥、胡二哥和其八書記說聲或打個招呼就可以。群眾的事就是我們的事。只是引水工程上的各項支出我們就無力幫你們了,人才還真不在家,物力財力匱乏。」七村長笑著說,「在天池村,你們來一個白英點泉吧!」

  「我們可以給你們一部分錢,然後立個合同。」胡旺假意心誠著說。

  「吃水不是一天兩天的事,立個合同還是有必要的。」呂布韋堅持說,「因為還要浪費你們的土地,每平方一定要給於一定的補償。」

  「要你們的錢是不可能的,村里雖然窮,但不至於沒有一點風格,並且把精神也窮掉。再說你們只不過是從地下過根管道,又不耽誤種地。別談錢,談錢傷感情,不管你們挖口深井,還是鑽井取水,都不會要你們的一分一文。」張弓和七村長的態度是一致的。

  「好,真不愧為是共產黨員,為了人民的利益不計較錢的問題,我代表綠原村的村民謝謝你們!」王其八站起來,伸出手和張弓、七村長握手,並說,「今天,我以私人的身份請客,在喜客來大酒店。」

  「不需要。」七村長憨厚地笑笑,說,「如果我們去吃請的話群眾會不理睬俺們的,拿了天池人的心去換酒喝,對他們很不公平,假如沒有這個事我們還能去吃一頓飯,而今天一有這事,肯定不能去吃請。」

  「好的,為了照顧你們的榮譽,那就不請你們了,但是,我們不會忘記天池人這份用錢也買不到的感情。」王其八虛心假意大加讚賞。

  胡二心中竊喜,心想:社會進步到這種程度,人心變異到可以吃人,具然還有這種彪熊,純樸得像傻逼。

  胡旺知道王其八在做表面文章,猴腚里不掉棗,利用此項工程大賺一筆,這樣更合自己的心意。心裡說,妻侄耶,悠著點,別讚譽過了,讓人看出是在耍心機。

  「叮鈴鈴!」呂布韋的手機鈴響了,他掏出手機打開,走到院子裡去接,接完電話後回到辦公室,對諸位說:「你們再商榷一下,我有點急事要到城裡去。」

  「好好好,你去吧,這裡有咱們村領導人就行。」王其八希望呂布韋不參於任何公事,包括政治內容和經濟內容,有些事情不要讓這些人知道,防止這些人以後奪取政權。

  呂布韋和大家告了別,開上自己的奔馳走人。

  王其八見呂布韋走人,心中非常高興,發揚龍江風格的事更不能讓呂布韋知道得更多,更不能讓這種事在他腦子裡有印象。當時的那個秋天真帶勁,風清雲淡,天池村村大院中的梧桐樹,樹影斑駁,綠著臉的石榴樹上面還掛著紅臉石榴,石榴籽也晶瑩剔透,條形的石榴葉依然青著,忠誠地襯托秋天的果實,一隻尖嘴鳥飛來,落在一顆大石榴上,對那顆石榴察看一番後,拉了一泡屎尿飛走了。

  ……

  王其八站在走廊中,過往的事情像電影一樣來了個回放,那天,他們三人又住在七村長家吃飯喝酒。大紅花臉紅又紅,又殺雞招待了他們,還是那句難聽的話,三個人猴屁股里不掉棗,好話說了一桌子,溢著讚美之詞,讚揚得七村長、書記張弓飄乎飄乎的,酒足飯飽之後,開上尼桑回綠原村村委大院了。

  回到綠原村大院,三人首先在會計室齊聚,王其八沏上三杯香茗,然後議事。

  「呂布河和呂布畔買柏樹林的那筆款子旺哥拿走了五百萬,還剩兩千五百萬,其八拿去一千五百萬,還剩一千萬,我拿五百萬,還剩五百萬,咱都打個條,簽個字,按個手印,先小人後君子,親戚禮道的別弄出笑話來。」胡二不放心,拿錢也要辦個手續,預防王其八反咬一口把帳都推在他身上。當今這個社會啊,人心隔肚皮,虎心隔毛尾,真萬一有個風吹草動……

  「我雖拿一千五百萬,要打點鎮裡宮書記。稅務國土,再加市里關係,我恐怕五百萬也剩不了,這個帳不應當全算在我身上。」王其八詭計多端,表面上坦然淡定,恭恭敬敬。

  「是啊,沒有這些關係咱那來的錢,一百畝給弄成十畝地交稅,這都是其八的功勞,這樣吧,咱們親戚連親戚,虧光沒外人,鷹山南那塊地割出一百畝去,過來錢再給你補,花多少報銷多少。」胡旺知道王其八胃口大,只好出了辦法。

  「……哦,也行,我提個建議,再拿出二百萬給大嫂,孩子在選舉進村時,讓嫂子打點一下選民。這樣,在帳上下三百萬,村財務公開欄上把地寫成三萬一畝,一百畝地對群眾就好交待了。」胡二笑著說,「孩子八九託付給其八調教,以後進村補個位置,這樣大家彼此都不吃虧。」


  「二叔放心,三百萬引水可著勁地花,這樣就明正言順,把帳面放到明處,只要不和呂家弄翻關係,什麼事都不會出現,再說,他們也看不起這點小錢。」王其八憑著自己的經驗說。

  「那就這樣。」胡二說著,他又從抽屜里拿出一個帳本,攤開說:「都來簽個字,這是本私帳,咱還是老規矩,先小人後君子。」

  胡旺在私帳上看好自己的位置後,在伍百萬和二百萬上面簽了字,按了手印。王其八在一千五百萬上按了手印簽了字,都配合得非常默契。

  「下午我就通過銀行把錢轉給您爺倆。」胡二笑了笑說,「富貴險中求,大不了一死了之。」

  「也對,即使上邊查出帳來又有啥了不起,人都死了,錢也不會走路回去。」王其八臉上不自然地一笑。

  「唉,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是自古以來的理。」胡旺情緒顯得不怎麼好。

  「姑夫,你情緒不怎麼好,有錢為什麼不高興起來。」王其八那狼性的眼睛看出了胡旺的隱憂。

  「從部隊復員回來,我變質了,越來越對不起黨,對不起人民群眾。」胡旺內心愧疚,有種想大哭一場的感覺。

  「姑夫,開弓沒有回頭箭,反正不是第一次,最終弄他幾個億,死得其所。」王其八陰騭騭地笑著說,「鷹山咱們快賣掉一半了,這個上邊怨不得別人,只因他們從招商引資一開始,就弄錯了,現在,呂銀兒來了,想逐步糾正,但也無力回天,從縣裡到市里,有多少個宮書記在投暗股,如果判刑的話,槍斃也該幾回了。我們用自己的生命,給後代儲存下金山銀山,最後剩下一個傷痕累累的窟窿山。」

  「其實,形勢一到來,縣裡、鎮裡並沒有什麼真事,國稅丈量礦山時,向震北那邊有一小礦,小礦占地面積也有一百畝,後來又弄了個三十畝,稅收就按三十畝交的。」胡二用大腦里的算盤,算著金獅礦山的開採面積說。

  「因為那邊有宮建和縣裡罩著,上上下下的關係都讓向震北給買通了,大家都睜著眼說瞎話習慣了,辦假事比辦真事順手順心,辦假事的有政績當了權,辦真事的靠邊站,瞎話成了真話。假如都像呂銀兒,中國共產黨的官場怎麼存在。」王其八分析著說,「如果呂銀兒一上任從鷹山下手整頓,三個月就會被調走,應該說,咱是最幸運的,在共產黨的領導下,有向震北那些蒿子,顯不出咱們這些狼來。哈哈哈!」

  胡旺和胡二也跟著笑了。

  ……

  「喲,這不是王書記嗎?你去會議室吧。」吳長鈞從呂書記辦公室里走出來,遠遠地就看見了走廊里的王其八在發呆,等來到王其八面前,才發現王其八思想開了小差,她敏感地意識到王其八中招了,讓他看到了他不願看到的人。哼,親愛的王書記,你還會看到不願意看的帳本袋子,先嚇你一嚇再收拾你。

  「……嗯嗯,吳秘書您好,我是不是已經來晚了?」王其八收回思路,直視著吳長鈞問,他想從吳長鈞的臉上找出一個答案。


  「不晚,不晚,你去吧,領導們都在那裡等著你吶。」吳長鈞氣色很好,臉色不那麼又黃又白了,敢情是樓內的溫度滋養了她。

  「謝謝!」王其八忽然變了一個人似的,就像賓館裡的服務生,對客人說聲謝謝,然後轉身向中間的會議室走去。

  吳長鈞鄙夷地笑笑,看著王其八挺高大的身影,好如一隻大青蟲在走廊里爬行。吳長鈞轉身又走回呂銀兒辦公室。

  王其八感覺身體軟綿綿的,尤其是腳下,這樓里的的暖氣好像給了他一種無形的壓力,他的眼皮動脈跳了幾下,就像呂布河家院子榆樹上的烏鴉叫了幾聲,給他傳遞了一個不吉祥的信息。

  他走進會議室,首先看到圓桌的首席位置上,坐著鎮長高井潤,坐西向東,瘟神一樣,他裝腔作勢地把帽子摘下來,放在桌上的筆記本一側。天花板上的節能燈沒有打開,自然是也就沒有光的反射,但高井潤斑了頂的頭皮,擦了油似的放光,放白光,放太陽照耀下的雪光,那上面聚集著太陽的能量,蒼蠅蚊子上去肯是能摔倒,並且摔個腿斷胳膊折。讓王其八更膽顫心驚的是,他旁邊還放著一條二銨化肥袋子,那裡邊裝著帳本一樣的東西。哎呀,他暗叫一聲不好,那正是他所要找的東西,怎麼像變魔術似地跑到這裡來,我的帳本呀,我的命呀!自己餃子掉底,煮露餡了。他本能地想走過去,將那袋子拿過來就跑,但是不行喲,那樣更顯出自己的無能和心虛。其實,跑不出大門就會被這一幫人捉回來。

  他還看到,在高井潤的右側坐著陳聖乾、趙洪龍兩位所長,一位是司法所所長,一位是派出所所長,這兩位都是捉鬼的鐘馗似的人物,臉很嚴肅,嚴肅得像甲魚的肚皮,二人都著了正裝,帽徽、肩章、胸號、領花、肩花、胸牌在二人身上閃閃發光,二人之間的這些物件大同小異,好像略有區分,只是自己不明白而己。不過,這些標誌,是頂呱呱的厲害,如今看來膽顫心寒。

  在高井潤左側有一個空位置,空位置下邊就是政法口乾事周紅。周紅瘦得讓人很不待見,三十來歲,瘦得皮包骨頭差不多。他白白淨淨,大眼嘟嚕,留著一個自然髮型,個子高高的一米八九,跟風中的細洋槐樹差不多。還有他的名字,聽起來像個不愛紅妝愛武裝的女人,真實看上去他卻是一個軟麵條似的男人,腰如螞蟻一樣,在戲台上唱反串長比較好。王其八心想,這位前天就去過我的村里。

  王其八環顧列位之後,朝大家艱難地一笑,有一位女辦事員把他引領到高鎮長的對面坐下,他看到高井潤手不時摸一下那個盛著帳本的化肥袋子,好像那袋子要逃跑似的。每當高井潤一有這個動作,王其八的內心總是緊張得一提,揪心似的疼一下,慌一下,全身出汗一下。

  「吳秘書,我接到電話就來了。」王其八聽到門外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這聲音很熟,像是綠原村的呂布畔,呂布畔是我的臣民,應當為我效力,不知道為什麼跑到你們那邊去了。噢,明白了,呂布畔來,是因為柏樹林那片地的事,如果那事被發現,可就倒了八輩子霉了,他手裡有和村里簽的一份正規合同,那合同上有自己的手印,一百畝賣了三千萬人民幣,這個錢天池村引水工程花了一百來萬……不好,七村長和張書記也來了,推測不錯的話,是專門來對質當證人的,真沒想到,鎮裡這批官員是怎麼知道的,難道說宮書記坦白了,從寬了。

  王其八百思不得其解,他感覺到自己的末日突然來臨,不像自己想的那麼簡單,胡二胡旺一死後所有的帳目就死無對證,一了百了。

  會議室的門沒有關上,走廊里傳來一位女人「叮沓叮沓」的腳步聲,腳步聲堅定而執著,那聲音令王其八很不舒服。

  王其八的心一下緊縮起來,該不是呂銀兒吧,這個妖而狠的女人導演了這一場戲。也有可能是那個吳長鈞,那個呂銀兒的忠實走狗,對了,這些人都是狗,都是官狗,只有呂銀兒是他們的主人。呂銀兒真是可怕,可怕到自己願意去求她,看在同一個村莊的份上,並且是同一個村莊的老鄉,求她放過自己一馬,日後改邪歸正就是了。呂銀兒你說句話,下邊的人都會聽你的,你是他們的上司,大官能夠管住小官,官大一級壓死人,全憑你一句話的事。

  啊,那個女人的腳步終於進來了,啊,是吳長鈞,臉上掛著一種得意的、嘲弄的笑,還有一種勝利者的姿態,與昨天見面判若兩人,判若兩張杏花臉,一張五花色,一張在開放。你笑什麼笑,你嘲弄誰,這是你的工作,你還沒把我移交司法機關吶,我還沒向你投降吶,你勝利還沒到來吶,宮書記不救我,縣裡會救我,市里會救我,你有捅破天的本事也抓不了我,判不了我,因為我什麼都不說,你們是合夥陷害共產黨員。

  吳長鈞大大方方朝高井潤左側空位置上一座,好如坐在百花園裡笑看春風,她的手朝二銨化肥袋子上一放,並拍了拍那袋子,臉上的笑看春風變成了冷若冰霜,對王其八來說有如大軍壓境、和王其八形成兩軍對峙。

  王其八算不上一支軍隊,只能算一個鳥人,按照他自己的話說應該是孤家寡人,稱作朕才對,因為他是綠原村最大的皇帝,這皇帝一下子心驚膽寒,看了一眼吳長鈞放光的佛手在袋子上很有規律地遊走。


  「王書記,考慮到你的身份特殊,所以呀,我們要看看你的真面目。咱們就不繞彎子嘍,直奔主題。請你把入黨宣誓時所說的話重新背誦一遍。」高井潤不無譏諷地說。

  我的娘來,怎麼突然變天了,這那是約談做工作,就像是在審判犯人。王其八陰騭騭的心臟被嚇了一跳,這些人,這些其中的人,昨天在綠原村會計室還春風化雨地同志般談話,現在突然搞起這一套來,想用敲詐的方式來對待我,哈哈,你們這些人太窮了,得了紅眼病,想要錢財說話呀,老子給你們,你們是缺錢還是缺房,本人給你們每人送人民幣十斤,縣城裡的樓房兩套,這樣,估計你們就會把階下囚弄成坐上賓。不過,禮要單獨給你們送,集體送你們會寧死不要的,因為你們是清官,清官只能偷偷地收禮……不對,今天是請我來入瓮的,把我當成老鱉君了。入瓮就入瓮吧,入黨宣誓還是要背誦的,入黨時我背過這玩藝兒,還是老宮領著背的吶!

  曾記得在村委會會議室里,那時候還是石頭瓦房,牆上掛著一面黨旗,王其八面對黨旗右手握拳宣誓,宮建作為入黨宣誓的領頭人站在他的前面,身後站著他的入黨介紹人胡旺和胡二,黨旗在牆壁上紅彤彤地發光,整個會議室都紅光四射。

  「我說一句你說一句。」宮書記嚴肅地對王其八說。

  王其八點了點頭。

  「我自願加入中國共產黨!」宮建舉拳領著宣誓。

  「我自願加入中國共產黨。」王其八神情莊重,舉拳宣誓。

  「擁護黨的綱領,遵守黨的章程,履行黨的義務,執行黨的決定,嚴守黨的紀律,保守黨的秘密……」宮建一字一句地說。

  王其八他跟著宮建,從內心裡發出呼喊:「……積極為黨工作,為共產主義奮鬥終身,隨時準備為黨和人民犧牲一切,永不叛黨。」

  宣誓完畢,宮書記握著王其八的手,一副激動萬分的樣子,豹子眼成了獅子眼,說:「同志,從今以後你就是黨的人了。」

  「謝謝,謝謝,您就是我的指路明燈。」王其八像話劇演員一樣緊緊握著宮建的手,疤瘌嘴一閃光一閃光的,對宮建感激地說。

  「為黨充注新鮮血液,增添新的養料是我應該做的。」宮建說,「你年輕,大有作為,在綠原這片天空里像金雕雄鷹一樣一展報負吧!」

  「宮書記說得對,以後好好聽宮副書記的,保你有出息。」胡旺笑著,臉上的殷紅色顯得聲情並茂。

  「那當然,那當然,好好表現,你是咱綠原村未來的接班人。」胡二陪笑著說,眼睛裡露出奸意,有了皺紋的臉上展現出他的老謀深算,眉與眉間出現了懸針紋,這種紋的出現告訴人們,他祖上幹過缺德事,或他正在幹缺德事,同時,他也從王其八身上,看到了上小學的兒子胡八九的未來,也入黨,也撈取政治資本,再做王其八的接班人。

  「今天我請客,去喜客來吃老四八。」王其八馬上獻殷勤,拍馬屁。


  「這合適嗎?」宮建故作推遲,問胡旺和胡二,其實,四八席對他的誘惑是無法抗拒的。

  「合適,怎麼不合適,黨員也要吃飯,共產黨人不吃飯怎麼領導人民鬧革命。」胡旺一本正經地勸說他。

  「旺哥說的對,共產黨人不吃飯怎麼領導人民鬧革命,怎麼去催交公糧搞承包。」胡二拍著噹噹響的馬屁說。

  「宮書記,去吧去吧,於公於私您都應該吃這頓飯。」王其八央求說,嘴上的疤瘌在上唇很有特色。

  「好吧,為共產主義事業而奮鬥終生,今天終生到底吧。」宮建自我解嘲地說。

  ……

  王其八嘴角抽搐了一下,面對眼前的各路人馬並多多少少有些畏懼,但凡入過共產黨的人,誰不會背入黨宣誓呀,那句為共產主義事業而奮鬥終生的話,人死了以後再活過來都不會忘記。

  「王書記,你入黨時怎麼宣的誓,你站起來重新來一遍。」高井潤嚴肅地說。

  「哦、哦、哦,我背。」王其八站起身來,機械地舉起右手,握緊拳頭,說:「我自願加入中國共產黨,擁護黨的綱領,遵照黨的章程,履行黨的義務,執行黨的決定,嚴守黨的紀律……」

  王其八背著入黨宣言,眼前升起了旭日,旭日飄起了彩霞,彩霞變為紅色的龍捲風,龍捲風觸天扯地的開始旋轉,把旭日擰了個七零八落,它在綠原山從西到東,到鷹山,打著旋兒刮向綠原村,把綠原村颳了個稀溜嘩啦,房屋倒塌,人形亂撞,車輛碰擊,全部化為一捆一捆的鈔票,鈔票在地上翻著滾兒朝他家個門前跑,並將關著的大門撞開,全部滾到了他的地下王國里。

  「保守黨的秘密,……積極工作,為共產主義事業而奮鬥終身,隨時準備為黨和人民犧牲一切,永不叛黨。」王其八背完了,還在想著那鈔票組成的龍捲風。這些年來,自打當上書記以來,鈔票真有點像龍捲風一樣朝家裡跑,真是豐衣足食啊,生活上也真有些飫甘饜肥嘍。當官就是好啊,可以坐擁官位,有花不完的錢,飲不完的血,那些老百姓變相地供養著自己……只是好景不長,自己沒有把握好,才年到四十,便面臨著一場浩劫,眼前這些人,肯定要痛打自己這條落水狗了。

  「你為共產主義事業而奮鬥終生了嗎?你隨時為黨和人民犧牲自己了嗎?」高井潤直視著王其八問。

  王其八笑了,笑得很不自然,說:「那只是個宣誓,肯定隨時為黨和人民犧牲一切,永不叛黨,如果現在派我去守衛祖國邊疆,我毫不含糊地會踏上征程。」

  王其八這樣說著,但大腦里繼續著他美好的回憶,他記得在喜客來請宮建吃四八,宮建喝得非常高興。胡旺和胡二每人喝了近一斤茅台王子,胡旺和胡二提前打道回府,若大的包間裡只剩下宮建和王其八,宮建酒興正濃,王其八小心地陪著。

  「咱唱支歌吧。」宮建笑著說,好像在暗示什麼。

  「行,我有位兩位女同學在這裡做服務員,歌唱得非常好,都是城裡的妹子,讓他們過來吧?」王其八試探地問。

  「唱得好嗎?」宮建又裝斯文,又養漢又正經。

  「唱得很好。」王其八知道,宮建表面老實,實際上很花心。年紀輕輕不到三十的人,肯定精力充沛,看他那色色的豹眼就知道。

  王其八再也無所顧忌,掏出手機撥了個電話,不一會便進來兩綹陽光,這蔥嫩藕嫩的兩位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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