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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一陰一陽皆成趣

2024-09-14 07:27:15 作者: 閆可平
  李建偉率隊回歸,兩輛車悠然出了金獅礦辦公大樓院子門口,上了鷹山路要加速時,大家發現前面的車出了事故。

  「停車,走過去看看。」李建偉對司機小雪說。

  「好的。」小雪把車泊在右側道,後邊車裡的孫永達顯然也發現前邊路上出了事故,也跟著小雪把車停靠在右側車道上。

  李建偉第一個下車,小雪和孫永達、陶嵐也相繼下車後跟了過去,發現那個貌美的莊姜夫人失神地停靠在車上,臉色煞白,茫然四顧。因為她穿著薄薄的膚色羊毛打底褲,外套敞開著。

  「喂,女士,怎麼回事,事故是怎樣發生的?」李建偉對親愛的美女大聲詢問,寒風跑進他的嘴裡變成熱氣跑出來。

  她從驚悸中還沒有緩過神來,像被男人劫匪嚇呆了似的,愣愣地看著李建偉。

  「同志,事故是怎麼發生的?」李建偉又一次發問她,並走了過來,看到了車裡人死狗亡的一幕,他十分震驚,他感到事情非常奇怪。

  女人一臉的驚色,她的手顫抖地指了指天空。李建偉和小雪、孫永達、陶嵐都抬頭向天空看去,天空中並沒有什麼,只有幾朵雲彩像冰一樣漂浮在河面上。這又不是戰爭年代忽然飛來兩顆炸彈把車炸翻,把人炸死……盤山鷹!對,一定是盤山鷹。李建偉這樣想著,目光搜尋著天空,不放過天空中任何一點跡象,他突然看到,天空中有一個黑點,在慢慢地變大,像只風箏慢慢地飛著。李建偉有點想笑,又是這物,調皮搗蛋,都能把壞人和好人分清楚,奇了,神了。跟好人要吃的,跟壞人玩生命。

  李建偉果斷地撥打了110和120,四十分鐘後,110和120車趕到,警察們先拉起黃線,接著拍照取證,然後向李建偉等各位同志們調查取證。當詢問女司機時,她那「顧盼流連」的眼神直看天上,手指著天上,驚恐地說不出話來。

  警察們莫明其妙地朝天上觀看,以為外星人來襲,當看到盤山鷹時,才知道又是這位鷹同志在搗蛋,殺人不眨眼。120車上的大夫護士,先將恐懼的莊姜夫人送到120車上,又將大馬猴向震北裝到120車上,揚長而去,剩下110上的警察們在聽李建偉同志講述盤山鷹的故事,貌似有些興奮,戴著大沿帽的同志們連連點頭,時而驚嘆,時而感慨。事情已經發生過,隨便你信不信,不信就不信,信了還是如此,不信還是如此。

  「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隨時可以給我們打電話,我把手機號碼留給你們。」李建偉對那個高個子女警官說。

  「謝謝李建偉同志,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還會打擾您。」高個子女警官說,她的眼睛像黑曜石一樣地發光。

  「好的,我們還有工作在身,要馬上趕回鎮裡。」李建偉和她握手告別。

  李建偉看了一下手錶,說:「小雪,開快一點,爭取十一點鐘開到鎮裡,及時見到呂銀兒書記。」

  「半個小時沒問題。」小雪是個美人嘴,說出來的話很好聽,就像棉花糖一樣地軟和。

  兩輛車繞過警界線直接向西開去。李建偉利用手機向呂銀兒匯報回去晚的原因。

  呂銀兒辦公室里,只有呂銀兒同志一人。她站在窗前,看著院子裡的五星紅旗在睛空中飄揚。陽光還是那麼亮,旗幟還是那麼紅,這亮麗的太陽和鮮紅的旗幟,給她增強了一種使命感。呂銀兒有兩個腦子,一個腦子在觀賞風景,一個腦子在想著王其八的問責。她順著王其八這條線索,考慮到了宮書記,考慮到了向震北,最終想到李建偉一行去調查鷹山以南金獅一礦的土地問題。宮建明天就要被調走,去城關鎮當黨委書記一把手,如果李建偉此一次去鷹山南金獅礦核對無果,明天對宮建的歡迎儀式上,就要心裡流淚臉上笑,還要聽著宮建那冷諷熱嘲的語錄。宮建的調走,意味著前程似錦,官運亨通。他的調走,等於放虎歸山,魚入大海,黨的紀律就遭到了嚴重破壞,綠原所遭受的損失也就無法挽回。

  此時,呂銀兒感覺到腹部不適,又想嘔吐……這不早不晚的妊娠反應喲,不知道那輩子才能過去。她急忙從抽屜里取出幾粒葡萄放到嘴裡,連皮加籽一起咀嚼到胃,胃裡就馬上安靜了許多。可恨的李建偉在自己身上種下禍根……反正是他惹的禍,與自己沒有關係。有關係的是如何能阻止宮建晚走幾天。

  呂銀兒知道自己沒有這個權力將他留在鎮裡,只有上級領導才有這個權力。官大一級,重如泰山。調令就在自己桌子上擺著,上面蓋著縣政府的大印。現在宮建還寫著檢查,但他根本不承認自己有錯誤,為了掩蓋其外甥的罪惡,他把很事情都弄得如牆鹼角那麼結實,紋縫不動。奶奶的,我就不信弄不出一個水落石出來。今天一定要撬開王其八的嘴巴。李鎮長回來一切都好辦了。

  「我們回來了!」李建偉和小雪、孫永達、陶嵐同時出現在門口,好如從戰場上回來的戰士。

  「快進來快進來。」呂銀兒異乎尋常地熱情,恰當地說有些急不可待。

  「金獅礦己經轉賣給李月紅,根據向震北轉賣給李月紅的總面積,和原先納稅面積相比較大相逕庭。」李建偉走進來打開手機,將孫永達製作的文件發給了呂銀兒。

  「好。」呂銀兒看完文件後,一陣興奮,對李建偉指示道,「你和孫局、陶會計抓緊去趙洪龍那兒,與王其八當面對對質,並抽調人抓緊核對綠原村關於土地方面的往來帳,特別注意的是,他們和投資商們所訂立的陰陽合同。」

  「走。」李建偉屁股還沒暖熱沙發,便喊著孫永達和陶嵐走人。

  呂銀兒回到辦公桌前剛坐下,宮建沒敲門便推門進來。呂銀兒睥睨了他一眼,伸手拿起桌子上的手機,若無其事地開啟了錄音功能,等待著宮建的第一句話。

  「呂書記,你好!」宮建臉上布滿了笑意,兇狠的豹子眼變得喵喵溫柔。他有著大馬猴向震北一樣的面孔,臉上颳得精光,眼睛十分專注地看著呂銀兒有些憔悴的面孔,一副居高臨下的姿態,好似呂銀兒的領導者。

  「你的檢討寫完了?」呂銀兒臉上表情平淡,平淡得如一碗涼透的白開水。她毫無退縮地直視著宮建,看出宮建笑意後有著得意的一面,有著卑鄙的一面,有著勝利者身份的一面,在呂銀兒面前他是鎮裡的總書記、決策者。呂銀兒對這隻豹子舉起殺威棒,迎頭一擊。

  「我沒犯什麼錯誤,為什麼要檢討。」宮建是一頭老狐狸,不會被當頭棒喝嚇倒。

  「宮書記,你欠綠原人民一份檢討,這份檢討你要用心寫,你要給黨組織一個說法。」呂銀兒繼續進攻。

  「我的調令是不是在你這裡壓著。不管你宣布不宣布,明天我要走人,你和綠原鎮欠我一個歡送會。」宮建橫眉冷對,說,「趙書記在這裡乾的時候,一味招商引資,工作成績突出,給綠原納了多少億稅,給地方拿了多少億稅,也就是環境差一點,而綠原人小轎車一開,下班便回了城裡的別墅。現在你來到不到一年時間,不是這事就是那事,老太太似的搬挪針線筐子,停工停產,重新規劃綠原山,去年的稅收幾乎為零,老百姓怨聲載道,經濟一度滑坡,因為你的青山綠水,綠原的收入成為負增長,難道這就是你的成績,我的錯誤?」

  「宮書記,我不敢違抗縣裡的調令,對於你的升調我不敢恭維,但對於你的升調,我有權決定你的歡送會暫緩舉行。如果你認為我有錯誤,你可以向組織反應,向紀委反應。但是,你在綠原工作這些年,你的成績是有目共睹的,你的錯誤也是有目共睹的。」呂銀兒忽兒笑了,笑中颳起了臘月的北風。


  「別說我沒有錯誤,就是我有錯誤也是工作方法不當,值得商榷。」宮建極力掩蓋自己的錯誤。

  「你知道為什麼讓你寫檢討嗎?」呂銀兒輕聲提問。

  「不知道。」宮建醉死不認那壺酒錢。

  「宮書記,我給你提示一下。」呂銀兒依然笑著。

  「……請講。」宮建有點心亂。

  呂銀兒藐視地說:「在你的生命里曾出現過一個女人,她叫江慧,她是一個高中生,和王其八的老婆是同學,在你和她發生關係以後,她成為一個出色的黃色網絡寫手,去年被繩之以法。」

  「江慧……」宮建聽到江慧兩個字,感覺到腳手心和頭皮都發涼,他辯解地說:「別人說三道四,捕風捉影,那是意有所圖,再說,那是我個人的私生活,你們也干預得太多了吧!」

  「是嗎?是干預得太多嗎?你的黨風上那裡去了?」呂銀兒換了一種溫和的腔調說,「宮書記,金獅礦山向震北有偷稅的嫌疑,準確地說是偷稅漏稅、違法開採國家資源己成事實,你作為金獅礦山的監管者,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另外,告訴一個不幸的消息……」

  「什麼不幸的消息?」宮建臉刷地一下變了色,因為他知道,呂銀兒說出的每一個問題都是要命的,存在的。

  「向震北的一雙眼睛被鷹啄去了!」呂銀兒臉上沒有了笑意,兩隻釘子一樣的眼睛,釘入宮建的心臟和大腦,哼哼,哥們,我看你能裝到啥時候。

  宮建一下子呆了,眼神也變了,因為在他的生命里,向震北是他的外甥,是他的心頭肉,他的姐姐在市國土資源規劃局工作,沒想到他出了這麼大的問題,眼睛被鷹咔嚓啄去了,會不會危及生命吶。為了能在綠原撈取第一桶金,他姐姐和他夥同王其八,利用招商引資的大形勢,在鷹山以南圈了數千畝地,掛名金獅礦,在市里報批完備,合理合法地開採,將這桶金撈得盆滿缽滿。但是,他和向震北的關係,除了王其八之外是任何人都不知道的。現在,礦山的問題一下子浮出水面,王其八的被問責足以說明呂銀兒有了一定的證據,對於自己和向震北這層關係也有可能了解,不過,呂銀兒是不是試探?他想到這裡,強迫自己穩定下心來,不露聲色,說:「值得同情,太不可思議了。」

  「鷹啄去眼球。這個咱們暫且不說。向震北和王其八之間,在買賣鷹山南的土地上大有貓膩。在擴塘期間,他們簽訂了一份陰陽合同,並在綠原村的往來帳上大作文章,實際的礦山用地款裝入了王其八的腰包,不在合同內的土地卻劃歸了金獅礦。這二人私買私賣,貪污行賄,非法盜採,現在又一個金蟬脫殼賣給畔紅公司,難道你作為監管,就沒看出一點問題?」呂銀兒怒容滿面,恰如魯冰花凝固在臉上,又一次怒懟他。

  「我並沒注意到這個問題。再說公開拍賣拍買也合理合法,所以沒細深察,對於金獅礦山不能隨便結論,因為沒有證據,只是一面之詞。」宮建老奸巨猾,不承認金獅礦山有問題。

  「宮建同志,我說的很明白,你不要揣著明白裝糊塗,現在是給你改過自新的機會。如果你認為你的後台老板柱子硬,你可以負隅頑抗,一抗到底。大前提和概念,鷹山南金獅礦是不是你的管轄範圍?」呂銀兒擰眉瞪眼,臉上肉坑頻現。

  「是,我雖在綠原那是上邊讓我監管的。說來說去並沒有多大問題,有些問題實屬客觀情況,這事情放到以後再說。我臨走了,大家不要弄得不愉快。官場之道,並不是天不變道也不變。」宮建這才明白,外甥向震北出事了,並且是大事,而且這事來得又非常快。想保住向震北是難上加難,如果能保住向震北,自己這個官可以不做。


  「宮書記。」呂銀兒換了一種說話方式,溫和地拋出誘餌,說,「向震北和你非親非故,你為什麼要為他打掩護,何苦呢!如果他真是你的關係,咱也可以對他網開一面。」

  宮建有些動搖了,他知道呂銀兒這是糊弄小孩子的把戲,應當謹慎對待,但是,宮建是酒色犬馬之徒,生性無根,意志不堅,容易天真,他又聯想多多,認為呂銀兒也許顧忌自己上邊的關係,放他和震北一把。想到這裡,用求乞之語說:「呂書記!」

  「講。」呂銀兒用女人的小方法果然有效,她意識到宮建在動搖,好像要說什麼。這個笨蛋,剛才還守口如瓶,轉眼間就要變蟲變慫:「我們在一個鎮工作,多少還有同志情義,如果以私人的角度來考慮這事情,有些地方情有可原。還有,你和向震北非親非故,幹嗎還要護著他,是他拉你下水的。」

  「嗯!」宮建十分敏感地捕捉到:以私人的角度、同志間的情義、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原諒……難道說呂銀兒想要一筆錢?應該是這樣,誰也不和錢有仇。於是他說:「呂書記,能把向震北的事原諒到什麼程度?」

  「讓他補交一下稅收就算了,我只能做到這些。」呂銀兒一副無可奈何的神情。

  「向震北是我的外甥,可不可以免除刑事追究。」宮建心旌已亂,坦白了他和向震北的關係。

  「哦,你的外甥!對不起,他現在人民醫院眼外科,生死難料啊,那隻該死的鷹。他受傷的情況比我告訴你的還要糟糕。」呂銀兒對宮建實行了攻心戰術。

  「叮叮噹,叮叮噹」宮建的手機響了,他迫不及待地打開,原來是他姐姐打來的,並傳來憤怒的聲音:「小建,你幹的好事,你怎麼保護震北的,他現在命懸一線,你這個官別幹了,連自己都保護不了。」

  「姐,姐,我馬上去,我馬上去。」宮建溢淚心悲,剛才呂銀兒告訴他時,他還強克制自己的的情緒,現在他姐姐的幾句話,使他精神崩潰:「呂書記,我請假。我去看他,那真是我的親外甥。」

  「讓小雪拉你去,你不要開車了。」呂銀兒格外關心起來。她伸手抓起桌子上的電話,撥通了小雪的手機:「小雪,你拉宮書記去人民醫院看病人,看完後一塊回來。」

  呂銀兒掛了電話,充滿人情味地對宮建說:「你快去快回,回來商量一下王其八和你外甥的事,看看有什麼補救措施沒有。」

  「……謝謝呂書記。」宮建不相信呂銀兒會有這麼好心,但呂銀兒做得確實充滿人情味,充滿著陽光,他言不由衷地說了句謝謝她。

  小雪敲了敲門進來,看到宮建哭爹的模樣感到十分愕然,但馬上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問呂銀兒:「呂書記,什麼時候動身?現在就走?」

  「現在就走。」呂銀兒臉色嚴肅下來。

  宮建起身朝外走去,他忘記了和呂銀兒打招呼。

  呂銀兒看著宮建有些搖晃的背影,臉上浮出快樂的笑意……哎呀,不好。呂銀兒心裡大叫一聲,妊娠反應又來了,胃裡翻缸倒醋,嘔吐乾噦,她心裡怒呼:好個李建偉,你讓我如此難受,我要和你離婚,當然,離婚是不可能的,我的革命同志。她在心裡發著狠,趕緊拉開抽屜,拿起幾粒葡萄,失態地放進嘴裡,嚼巴嚼巴進了胃裡,心裡逐漸天下太平,恢復莊重的外表,一副裝憨弄痴的小媳婦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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