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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死得其所為了誰

2024-09-14 07:27:35 作者: 閆可平
  夏榮把王畢氏送進了人民醫院,住進了神經內科一號病房,住院費預交了十萬元人民幣,驚得收費的四個眼小會計在電腦前愣了五六秒鐘,看來這個病號像新四軍一樣要長住沙家浜。其實,這點錢對於夏榮所帶來的錢來講只不過是十牛一毛。

  夏榮並不貪心,在王其八的地下倉庫里,只不過弄出來兩皮箱鈔票,至於有多少她也沒有清點,對於王其八來說,那只不過是冰山一角。夏榮也不想把他貪來的錢據為己有,只不過是取之於兒,用之於娘,取之於王其八,用之於王畢氏而己。

  夏榮在得意花園花一百萬買了一百四十平的二手房一處,直接拎包入住,炒房者拋售的那種,在城裡安定下來給王畢氏看病,陪兒子上學,不再天南海北去追星,因為追星太累了,和夸父追日沒什麼兩樣,最後會累死渴死在途中。

  夏榮上午辦完這些事情以後,便讓兒子在新居里做作業,寫他的方程,自己便又回到醫院,此時已是下午兩點多鐘。她剛踏進汶縣人民醫院的大門,便聽到警車呼喊著」閃開閃開」地駛了進來。她急忙閃到一邊,讓過警車,又讓過後邊緊緊跟隨的轎車和冷風,心想,怎麼啦,是不是警察與歹徒搏鬥中受傷了,還是歹徒被警察打傷了?去看看,這事挺新鮮,思念間轉身朝急診通道走去,就像跑龍套的演員搶鏡頭一樣快,腳和頭同樣快,腳到了頭也到了,呵呵!

  警車在急診通道門前停下,車還真沒有停穩,警車門便四面開啟,四條腿從四個車門裡同時伸出著地,接著又是四條腿分別從四個車門子裡伸出來,又是四個戴大蓋帽的人頭伸出來,又是四具人身跟著腳和頭出來車門。

  這四位警察出來得真快,後車門下來的那位瘦民警轉身低頭哈腰把手伸進車裡,雙手拖出一個人的前臂來,只聽他喊道:「小李,快,這邊來,抱住王其八的腿。」

  什麼?王其八!那警察拖出的是王其八,王其八早上開車去了鎮裡,怎麼會無緣無故鑽進了這警車?夏榮思考之間冷風一樣颳了過來。那個警察擋住了她的視線,王其八被拖出車來,又一個警察架住了他的腿,夏榮依然沒有看到王其八尊容,他像死狗一樣連點反應都沒有。

  「慢著。」夏榮情急之下喊了一聲,「讓我看看。」

  所有的人都一愣神,但又忙活起來,朝護士推來的擔架車上架人,王其八死狗一樣被四位警察扔上了擔架車。

  夏榮一步趕到,看到王其八臉部蒼白著,眼睛緊閉,疤癩嘴緊閉著,她憤怒地問:「是王其八嗎?」

  趙洪龍一伸手把她推開,聲音十分不友好,說:「躲開,他不是王其八。」

  「他不是王其八。」夏榮疑惑地倒退了兩步,等站穩了腳跟說,「在你們這些人群里,也有神經病,不知誰喊了一聲王其八。」

  「你是王其八什麼人?」趙洪龍審視的目光,看看眼前站著的這個女人,這個女人就像電影明星,唇紅眼皮雙,貝雷帽下,長髮披肩,圍領擋著鵝脖……她怎麼對王其八如此感興趣。

  「你說那個人不是王其八,你怎麼又反過來問我是王其八什麼人。」夏榮眼睛裡起了疑問,以她本人的聰明才智,能夠相機反問是正常的。

  「……,對不起,誤會了。」趙洪龍略一道歉,說,「這個人叫王芝麻,所以您聽成了王其八。」

  「不客氣。」趙洪龍轉身健步向那些走出老遠的人們追了過去。

  夏榮一下子呆立在急救中心的門前。門前只剩下三輛車,孤零零的,像雪雕泥塑的幾隻鐵老虎趴在那裡。

  夏榮看著眼前的這幾輛車,腦子急速施轉著,她額前靈光一閃,打電話,看看王其八的電話通不通。她下意識掏出手機,撥通了王其八的手機,手機里傳來一男一女的回答聲:您所播打的電話己關機。

  關機?關機意味著什麼?意味著王其八的手機欠費,意味著手機設置了關機。意味著手機不在服務區,或停電?看來都不是,是的,剛才架在擔架車上的男子,那男子就是王其八。跟他朝夕相處了近二十年,難道還不能確定是他,他身上幾顆痣幾根毛髮都數得清,何況他還有一張不美觀的疤瘌嘴呀!

  夏榮邊思考邊朝急救中心跑,等到她跑到急救中心的門前,搶救室的門上亮起了正在「手術中」的燈。門前有兩位民警站崗值班,其他幾人正在交頭接耳商談什麼事情。此時,夏榮才考慮到王其八的問題是很嚴重的,包括貪污腐敗,行賄受賄,可能在受審中他運用了裝死方式來拒絕交待。

  猜測總歸是猜測,夏榮知道想見到王其八也沒那麼容易,即使自己向民警叔叔亮明自己的身份,也無濟於事,弄不好司法人員還要對自己盤問……想到這裡,她不由得心慌起來,有惶惶不可終日之感,因為胡旺的死自己早已知道,王其八在一盤菠菜中加入了什麼PCP,導致胡旺致幻上吊而死亡,知情不報同樣會受到法律嚴懲。雖然是在胡旺死後才知道事實真相。

  夏榮開始全身冒汗,心裡有一種要虛脫的感覺,她不能在風中站立,尤其是在冷風中站立,冷如萬枚鋼針透過衣服,刺入皮腠。她轉身移步,回到一區神經內科,坐在王畢氏病房外的長椅上穩心定神。貪官的家屬真不好當,要承受擔驚受怕的壓力,要嗅覺死亡的味道,還要感受著虛脫的滋味。心裡不由得恨恨地大罵:王其八呀王其八,你真是死有餘辜,你把我也拖進了萬丈深淵,你把你娘拖進了無人送終的境地,你把你兒子的前程也斷送了。如果蒼天有眼,你就快快死掉吧!可恨!可恨!可恨!你千萬不要躲避掉法律的八卦網!

  病房裡傳來王畢氏的唔哦聲,夏榮憑猜測知道,王畢氏感應到兒子王其八出了什麼問題,或者是已經走到了黃泉路上。

  夏榮起身走進一號病房,滿眼含淚,走到床邊,委屈地說:「別唔唔了,你兒子快下地獄了,他看不到你身體康復的那一天了,只有我來侍候你這個棺材穰子。」

  王畢氏正在輸液,滴壺裡的藥液嘀嗒嘀嗒地落著,發出王畢氏無法聽到的聲音。她瞪視著夏榮,一聲不吭。她聽明白了她的話,對於夏榮的話沒有任何反應。因為她知道也只有這個惡毒刻薄的兒媳婦來侍候自己,除此之外她什麼都不會有。

  王其八在派出所的會議室里,他面對一張又一張認識的面孔,高井潤、陳聖乾、趙洪龍、吳長鈞、周紅等人。為了讓這些人們放心,自己只能結束自己的生命,但又心裡不甘,為了暫保,幾乎把自己氣死了。當他快要憋死的那一刻起,他才明白自己是一個貪污犯,他氣得一下子昏死過去,他的靈魂迅速離開本體,怒氣衝天,直接去了天齊仁聖大帝那兒。

  天齊仁聖大帝府,居五嶽之首,大帝陰間陽間五項事務均以受理,人物的、植物的、動物的、禽類的、昆類的,陰陽兩界之事等等,大帝的凌霄殿上接天帝之府,下承乾坤之要,其周環境雲蒸霞蔚,仙霧繚繞,待日出東海之時,金光四射,漫天輝煌,風濤聲吟,天籟之歌不絕。

  王其八靈魂化形在天路上站住,整了一下行裝,越過南天門,直奔雲中霄漢,正走著,前面出現了三岔路口,正中那條是金光大道,大道金磚鋪地,蓮花雕欄。左邊一條道,是紫色大道,烏金鋪地,深色樓欄,遠聞鬼啾;右邊有條道,殷紅大道,珊瑚鋪地,玳瑁雕欄,遠聞東海水浪滔滔。王其八一時遲疑,不知如何是好,舉棋不定,弄不清走那條道。

  一團烏雲從左邊道上飛出,在王其八近前忽聚忽散,接著是哈哈笑聲,隨即雲色落定,環眼毛腮的鐘馗出現在他的面前。

  「你是……? 」王其八對鍾馗並不熟悉,也沒聽說大帝府和閻王殿裡有這號人物。

  「王其八,我是鍾馗。」鍾馗確實醜陋,牛鼻子夜叉口,狗耳朵大門牙,他認識王其八,因為捉鬼常在人間走動,能知人生死,對人間流浪鬼隨時收緝。


  「我怎麼不認識你?」王其八有些疑惑,拱手相問。

  「哈哈哈,我在天齊仁聖大帝手下當差,我準備要去捉拿你,沒想到你主動來投案索死。」鍾馗大笑起來。

  「我可不能死,鍾馗同志,我沒有殺人放火,還沒有年逾古稀就赴黃泉之路太虧。」王其八馬上表現出反對。

  「這事你和天齊仁聖大帝去說,我查卯譜上面寫著王其八某月某日幾該回頭,因為你屬於官鬼小人在人間作亂,壽數不能超過天命之年,不過你還沒有到歸陰的時間。」鍾馗拱手相告。

  「去大帝府怎麼走?這裡有三條道。」王其八無可奈何地問鍾馗。

  「去十八層地獄見所有閻王爺要走左側道;若要去天堂見天帝你要走右側道;若要見天齊仁聖大帝就要走中間這條金光大道,直到大帝凌霄殿。」鍾馗指著中間道說。

  「到凌霄殿還有多遠?」王其八客氣地問。

  「還有一層天,總計三十六層上清境。」鍾馗對著金光大道一指,說,「大道前邊不遠,走時間隧道最快。」

  王其八謝過鍾馗,拱手致禮,然後一個轉身,輕飄飄地向凌霄殿飛去。快到殿門時,站班的陰兵陰將攔住去路,他正要詢問,一個洪亮的聲傳來,說:「禁軍,放他進來吧!早來晚來早晚得來,早到晚到早晚得到。」

  大殿的門開著,大殿內站著戴盔甲的御林軍,文東武西臣相武將列於兩旁,心想,這才是坐一方霸主的樣子。王其八一邊想著,一邊飄飄悠悠地進了大殿,看到龍椅上的天齊仁聖大帝,五官端正,一身太極魚圖案服裝加身,佛面金身,連鬍子都是金色的。」

  「哈哈哈,王其八你來幹什麼?」天齊仁聖大帝笑過之後,直接問他。

  「我諮詢一下,天下貪官那麼多,為什麼偏要問責於我,並且還要起訴本朕,我也是綠原村一朝人王帝主。」王其八眼含熱淚,委屈地詢問。

  「你並不委屈,你在綠原村稱王稱霸,稱孤道寡,貪得無厭,並為上層官狗架橋鋪路,從中牟取暴利,不遵循天道,問責於你有何委屈。」天齊仁聖大帝口吐金音,指出王其八的罪責。

  「那也不能只抓我一人呀,我心中委屈。」王其八雙膝下跪,掉下淚來,說。

  「早到晚到早晚都到,早來晚來早晚都來。不信你看,這幾人也沒有多少時日便會按人民的法律被拿於馬下。」天齊仁聖大帝從龍案上拿起一面鏡子,鏡子便開始金光四射,電影幕似的開始呈現畫面。


  王其八睜開眼睛看到,畫面上刮過一陣狂風暴雨之後,便出現了活人的頭像,看到一個兩顴承天的中年男子在哈哈大笑,說:「王其八,你怎麼追我追到這裡來了?」

  「趙書記,趙長生書記,我哪有那個膽啊,我只是委屈,才跑到天齊仁聖大帝凌霄殿來,我並沒有背叛您的意思啊!」王其八看到了己故鎮書記趙長生,心裡恨恨地罵道。

  「我還委屈吶。」張瑤在鏡子裡生氣地說,「你與宮建相比還算得上委屈嗎,十幾年沒上調。你知道宮建在為誰做事嗎?說出來能嚇死你。你知道呂銀兒為誰做事嗎?她根本不知道為誰做事,他們在受我利用,只不過是一顆棋子,她更悲慘。」

  「她們那些人在審我呀,已經控制了我的自由。」王其八期期艾艾地哭道,「那些人真狠呀,今天逼得我假死了過去,我這才擺脫了他們的審訊,不過,他們要把推上人民的審判台。」

  「不要怕。」趙長生告訴他實情說,「其實,我也有委屈。」

  「你是咱縣裡的縣長,你能有什麼委屈?」王其八轉念一想,馬上問他。

  「我本不可以成為貪官的,因為在利益面前沒把握住自己,只知道招商引資,不知道學習黨的理論修養!」趙長生說。

  王其八聽趙長生一說,他驚得睜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他一下葡伏在地,哭著說:「我一入黨就是奔著錢來的,我的娘呀,我為黨捐軀吧!」

  「哈哈哈……你捐什麼軀,你為的什麼黨捐軀,你們破壞了綠原鎮一萬多畝土地。」天齊仁聖大帝笑著說,「你們這些人早晚要落入法網,你們先受夠陽間的刑罰再來陰間受責,這裡有十八層地獄。你們這些人即沒有勇氣,又沒有筋骨。下輩子把你們輪為樹木,任人砍伐,讓你們輪為六畜挨人鞭笞。」

  「沒有想到,你管人生死,卻也沒有仁慈之心。」王其八絕望地說。

  「作為人,你失去了人道,沒有羞恥之心,沒有仁慈之心,喝著同類動物的血,還說什麼沒有想到。」天齊仁大帝喝斥說,他收起了那面鏡子。

  「我什麼時候輪迴?」王其八知道求也無用,毅然站起身來,平靜地問。

  「沒有輪迴,打入空冥之界,永無落腳之地,去十八層地獄也是便宜了你。」天齊仁聖大帝說。

  「宮建他們什麼時候死?」王其八追問著,疤瘌嘴掀動得很快,「還有他姐姐,他姐夫,他外甥……」

  「罪孽一滿,自然而然會被召回,早到晚到都得到,早來晚來都得來,最終一個跑不了,你先回去,看你造化如何。」天齊仁聖大帝說,「天帝祖訓不可違。」

  「我怎麼走呀!」王其八一狠心,一跺腳,孤注一擲地問。

  「我暫且送你回人間,回你的急救室吧。」天齊仁聖大帝手抬光起,金色奪目,王其八一陣眩暈便回到了人間,回到了急救室。

  王其八被搶救過來,他的急病引起了呂銀兒的重視,考慮到案子還沒了結,便指示趙洪龍和陳聖乾二人把他送往北門看守所,其間不允許任何人探望,在取得合法程序後,對於銀行王其八本人存儲進行凍結,並指示有關人員馬上搜查王其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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