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游士林的自白

  第一章 綁票

  一

  我萬萬沒想到，海山叔竟然瘋狂大膽到這種地步，參加了革命，豁出命來，一定要與政府對著幹，造政府的反。現在革命是時髦的事情，與危險結伴同行，刺激、恐懼、驚險、怪異。

  年輕人往往精力旺盛，故意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的事情來引人注目，可是我知道，海山叔一定不會膚淺至此，他的道理我想不明白。我思來想去，想起了我們童年時，家裡遭遇過土匪綁票，這也許是他對政府失望的一個開端吧。

  當時我家富甲一鄉，土匪早已盯上多時。在出事前，經常有陌生人在村里村外遊蕩踩點，窺伺我家動靜。一日，一個夥計匆匆跑來告訴我爺爺游蓮塘說：「東家，要白面饃饃的乞丐又來了。」

  「還是上次那個老頭？」我爺爺臉上一寒，問道。

  「這次是個小孩子，不給饃饃就不走，還在大門外坐著呢。

  您看，怎麼打發他？」

  我爺爺低頭尋思一會，吩咐道：「你去對他說，咱們家也不吃饃饃。要他耐心些，等賣饃饃的來了再買給他。」

  那夥計聽了滿臉不高興，答應了一聲轉身向外走。

  「你要好聲好氣地好生相待，不要發脾氣惹惱了他。」我爺爺又沖了那夥計的背影不放心地補充道。

  「這是為嘛呀？咱又不欠他的。就沒有見過這樣要飯的，理直氣壯得就跟祖宗似的。」那夥計心裡很不服氣，小聲嘟囔著出去了。

  我也想不明白這是為什麼，就問我爺爺。我爺爺焦慮地說：「你小孩子家哪裡知道其中的厲害。看情形，只怕這乞丐是土匪的探子，惹惱了他們，在土匪那說上幾句壞話，屠家屠戶也是有的。你們兩個聽好了，老老實實在家裡待著，不要跑出去被土匪綁了去。」我和海山叔聞言，都嚇得渾身一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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