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1930 年3 月，為紀念「三·一八」慘案，在西城李閣老胡同，法學院的一個教室里先行集會。我當時是北平團市委書記，與黨市委書記胡錫奎同志一起坐在會場後面參加會議，一位做工人運動的同志作了發言：

  「『三·一八』我們怎麼能忘記。三年前的三月十八日，北平群眾五千餘人在天安門集會抗議，堅決反對八國通牒，要求驅逐八國公使，廢除一切不平等條約，撤退外國軍艦，號召中國軍隊為反對帝國主義侵略而戰。然而政府自棄於人民、倒行逆施，殘殺愛國同胞，以致青年學生死47 人，200 餘人受傷，這是民國歷史上黑暗的一頁。死難的青年都是民族的脊樑，是我們心中永遠不倒的長城，是真的猛士。他們犧牲了自己的生命，可是，有些學界名流和新聞記者還在那裡誣陷他們赤化，使生者寒心，死者在地下不能安心。如今日本等西方列強對我國虎視眈眈、狼子野心，我國家民族危難重重，我們的人民災難深重。我們怎麼能看得下去？我們應該暫時丟開書本，為國家民族做一點實際工作，與我們的猛士一樣，盡一己之力，與帝國主義堅決鬥爭到底。與全國商人、工人、農民、士兵聯合起來，不分黨派，一致奮鬥，保衛自己的國家和民族。」

  講話畢，有幾個學生立即跳出來搗亂，一腳踢翻了凳子，大聲叫嚷：「你們搞這聚會幹什麼？國家的事情自然有國家來管，學生就要老老實實讀書，安安分分守規矩。」

  「共產主義是『共產共妻』，財產不分你我。三民主義比共產主義好，承認三民主義就要收起共產主義。」

  「中國有了三民主義就夠了，用不著社會主義，共產主義根本不適合中國道路。」

  一時間會場秩序紊亂，我對胡錫奎同志說：「這幾個學生都是國民黨員，他們經常在我們開會時來搞破壞。」

  胡錫奎同志想了想，說：「那我們不必理睬他們。」

  我贊同道：「好主意。」

  於是，我站起來高聲宣布：「今天大會到此結束，解散。」

  大家歡呼著湧向門外群情激昂，很自然地形成了整齊的隊伍，從李閣老胡同出去，到西單北大街，向西四牌樓前進，沿路散發早已準備好的傳單，高呼口號：「工人、農民、學生聯合起來！」、「打倒帝國主義！」、「打倒反動派！」

  我與胡錫奎率領學生走在前面，專門負責警戒聯絡的同學騎一輛自行車跑來報告說：「全副武裝的摩托隊正在向著我們趕來。」

  我們一商量，馬上宣布遊行解散，同學們迅速向東西方向的小胡同里疏散走去。當摩托隊趕來時，一個學生也沒有抓到，這是比較成功的一次遊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