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有一次，游士林帶領學生下鄉去向農民宣傳，要把農民拉進民眾學校的課堂里學習。一路上，他看到去年組織農民修築的水壩已經開始發揮作用，原來的荒坡野地已經開發出來種上了莊稼，他心裡非常高興。他想起去年他的女人難產，幸虧鄉村建設培訓的醫務人員處理得當，自己的女人和孩子才保住了性命。他想到了自己家改造以後的廁所比傳統廁所乾淨衛生，他又想到了自己家也用上了新農具和化肥農藥，種地提高了效率，莊稼提高了收成。「這都是鄉村建設才使農村發生的新變化。」

  他在心裡感慨。

  不久前，游士林收到了一封自己女人寫的信，雖然錯字連篇，可是連畫代寫的他也明白了意思。真是想不到啊，女人們在識字班裡居然學會了寫字，讓人刮目相看。他的學生告訴他，自己家鄉在鄉村建設者組織下種桑養蠶已經初見規模，經濟效益正在逐漸顯現出來。他興奮地告訴學生:「使農村發生好的轉變就是我們鄉村建設的意義。」

  可是他們到了農村，農民看到他們卻紛紛躲避，好不容易拉住了一個老農民，問他:「為什麼要躲著我們？鄉村建設不是對農村有許多好處嗎？」

  那老農民看敷衍不過去，才吐露了一點心聲:「俺家就只有巴掌大的一塊地，能見著的好處了了（liaoliao，山東方言，不多，很少的意思）。俺大兒被鄉里拉了去，武裝起來去剿共匪，家裡就只剩下老少爺們幹活不濟，沒有辦法，也要努著種地，不幹活哪有錢糧可交。俺哪有時間天天幹這干那，還去啥子課堂學文化。」

  原本游士林一股腦埋頭在工作里，作為一個農民，既為自己爭取利益，又能做點有益於別人的事情，他感到很滿足。可是老農民使他遭到了打擊，他想起了同事對農民的抱怨，過去他並沒有把這個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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