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這天晚上七點多鐘，柳雪撥通了凌嫣的電話，但手機沒人接。柳雪想：「這小妮子肯定沒帶手機，或手機在充電，要麼又在什麼地方逛街。女人嘛，就是麻煩點，經常是手機沒人接，要打好幾次才聽得見，反應得過來。」

  於是她又撥了幾次，終於手機接通了，但手機那頭凌嫣在哭。柳雪大吃一驚，問：「嫣，你哭什麼？碰到什麼事了？」凌嫣還是在哭，一句話也不說。

  柳雪煩死了，說：「嫣，你哭什麼？你這是在哪裡？」凌嫣還只是哭。柳雪大聲說：「我現在還在省城，嫣，你不要哭，我馬上回來看你，你要好好的哦。」說完掛了電話，又撥了郭江的電話，她想郭江應該知道一些情況。郭江見是柳雪的電話，以為肯定還是找工作的事，他說：「我已經和吳明麗說了好幾次了，人家一直等著你去呢。你大概什麼時候去呢？」柳雪說：「我今天不是要和你說這事。這段時間凌嫣碰到了什麼事呢？我剛才打電話時，她不停地哭，好像還有點神智不清楚的樣子，你該知道點什麼吧？」郭江說：「我不知道啊，沒聽說她有什麼事啊。」柳雪在手機里很不耐煩地提高了聲音，說：「唉，什麼事呢？你既是她的領導，又是她的師父，怎麼什麼事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你這個領導和師父是怎麼當的！」

  郭江噎了一下，差點被她這句話笑哭了，他說：「包括你在內，你們又什麼時候向我匯報過自己生活、情感和工作的情況？你不是辭職才告訴我的嗎？之前幹什麼去了？現在倒怪起我來了。」柳雪也被噎了一下，說：「我是我，凌嫣是凌嫣，她到底怎麼了，你是不是可以過問一下？求求你，拜託你，我現在還在省城，我馬上開車回來，你先幫我安慰一下她好不好？」

  說完不由分說地掛了電話。郭江拿著手機想了想，撥通了凌嫣的電話，電話沒人接，他又撥了兩次，電話通了，凌嫣還是在哭，郭江問：「你怎麼了，碰到什麼事了？和我說說嘛，興許我能幫你，你光哭有什麼用？」凌嫣還是嚶嚶地哭著，還是什麼也不說。郭江也被她哭煩了，說：「你現在在哪裡？你在家裡嗎？」凌嫣說：「嗯，在，在家裡還是在哪裡？」郭江這下懵了，「凌嫣真的精神失常了，怎麼會這樣呢？這黑燈瞎火的，該到哪裡找她呢？總不至於到她家裡去找她吧？」大腦暫停了幾秒鐘，郭江撥通了於霓的電話。於霓是清水市稅務局人事部門的負責人，比凌嫣小几歲，平時她們玩得很好，高冷的凌嫣似乎沒幾個朋友，也沒有幾個玩得好的同事，但不知為什麼，她和於霓卻成了無話不說的朋友。郭江想：「於霓應該會知道一些情況吧，如果也不知道，那就讓她出面去找找凌嫣也好。」

  於霓接了電話，因為郭江是她的分管領導，她在電話里說：「郭局長，有什麼緊急工作嗎？」郭江說：「你平時和凌嫣關係不是很好嗎？你知道她最近發生了什麼事嗎？或者說她最近有什麼不對勁嗎？」於霓說：「唉，郭局長，我現在也在聯繫她，我本想找她一起去逛街的，但她一直在哭，似乎很不清醒的樣子。」郭江說：「你這樣吧，你去找找她，也許她在家裡，也許在她家裡附近，你一定要找到她，隨時向我報告！我去不方便，你懂嗎？」於霓說：「懂了，我馬上就去。」

  於霓找到凌嫣時，凌嫣正坐在她家小區門口的一個路沿石上哭，她似乎喝了很多酒，人很不清醒。於霓向郭江報告說：「凌嫣找到了，但她喝了很多酒，現在只知道哭，還在罵濮培庸，說他欺負了她！」郭江一聽心頭咯噔了一下，心想：「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郭江想到兩天前，凌嫣來找他聊天，凌嫣對郭江說：「濮局長還是對我的工作不滿意，我都懶得理他。管他呢，這個辦公室負責人當得了就當，當不了就要他換人好了。」

  郭江對凌嫣說：「透過現象看本質，我認為濮局長是喜歡上你了，說不定你碰到了爛桃花，你好自為之吧，有些事還是男人才更懂男人。」凌嫣見郭江這樣說，用異樣的眼神看了看郭江，皮笑肉不笑地說：「怎麼可能呢？

  濮局長別的方面我不敢苟同，但他對他的老婆和女兒還是有真感情的，這從他和他老婆、女兒通電話的語音語調中就可以聽出來，那種柔情似水是裝不出來的。」郭江聽凌嫣這樣說，也就不好說什麼了，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但願你的感覺沒錯！」正當郭江還在細品往事的時候，手機鈴響了，是柳雪打來的。他接通手機，柳雪問：「凌嫣在哪裡你知道嗎？我打她電話她還只是哭，這人哭了幾個小時，眼睛也會哭壞的，你這個師父會當不會當？」郭江說：「凌嫣正在她家小區門口的路沿石上坐著哭呢，我已經叫她一個玩得好的同事陪著她了，我把那同事的手機號發給你，你找她吧。」柳雪說：「那你快點把號碼發過來，我都急死了，你還閒得住！」

  郭江掛了手機，把於霓的號碼發給了她，並打電話告訴於霓說：「過會有人打電話給你，她是柳雪，凌嫣的好朋友，你應該接電話，並讓她過來找你們。」於霓在電話里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