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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2024-09-14 07:45:20 作者: 朱文浩
  濮培庸一見郭江,既興奮又尷尬。尷尬的是,通過和這三個女人的談話,他已經明白其實他的很多心思都已被郭江看穿甚至已經在這三個女人面前揭穿了;興奮的是,沒想到郭江還是到他辦公室來了,在這件事情上自己雖然毫無誠信可言,但郭江依然給了自己面子,他的到來就是明證。

  濮培庸對郭江說:「哦,郭局長,我可能有些事情沒說清楚,你不要介意。

  我們一起商量一下吧,現在時間很緊,紀委那邊馬上就要下班了,如果超過了上午,他們就要啟動調查程序,那時我們就很被動了。」郭江有些輕蔑地看了濮培庸一眼說:「是你被動吧?」濮培庸笑笑說:「對,是我被動。」郭江對三位女人說:「好了,我可以代表你們嗎?」三位女人說:「當然可以。」郭江說:「那你們先出去一下,我再和濮局長仔細商量一下,從長計議。」濮培庸聽郭江說「從長計議」就有點苦從中來,心想:「你這個老刺頭,現在被你咬到了短處,你就這樣折磨我,這事過後且看我如何收拾你!」但他臉上還是顯得很輕鬆自如的樣子。柳雪她們出去後,郭江說:「你說時間很緊,那我們就開門見山了吧,我來說吧,要她們配合你,你必須答應以下幾個條件。」濮培庸說:「你說,我能做到的,我都答應。」郭江說:「第一,她們配合你演戲,但由此帶來的一切後果由你負責,與她們概無關係,本來嘛也是你逼她們做的。」濮培庸說:「當然,當然。」郭江又說:「第二,上次你騷擾了凌嫣,給她造成了很大傷害,她想調離辦公室,你必須同意,至於她要去哪裡,由她選擇,而且你以後也不能歧視她,也就是說在機會面前,人人平等,你不得找任何藉口阻礙她的晉升,必要時還要給她優先權。同時,擅用公章一事,以後也不准藉機追究。」濮培庸說:「可以。」郭江接著說:「第三,柳雪扇你耳光的事就此翻篇,如果你還揪住不放,一切後果你自負,我不再出面幫你解圍。」濮培庸說:「當然,那次也是我不對嘛。」郭江又說:「第四,在這些事情上,於霓是無辜的,她莫名其妙地被卷了進來,你不得由此懷恨於她,如果她在工作上有什麼要求,你要儘量滿足,不要為難她。」濮培庸說:「那是,她的工作表現一向還是不錯的嘛,我畢竟是一局之長,為什麼要為難一個優秀員工呢?」郭江說:「就這些條件了,我要她們配合你們去,我也隨你們去一趟吧,她們坐我的車。」濮培庸笑著說:「那真是最好不過了,你不去,我還想請你一起去呢,你這一去,她們的膽氣就更足了,演戲也就不容易穿幫嘛。」郭江問:「那邊也就是走一個過場吧?如果追問得太細太深,這戲就沒法演了。昨天紀委那麼多人,他們就算眼神不好使,也不可能人人都是瞎子吧?」濮培庸說:「也就是走一個過場,做一個情況說明而已,因為是書面的,要求籤字,所以必須要她們到場。我已經請常務給他們主事的人打過招呼了。」郭江說:「這樣最好。」

  說完就開了門,離開了濮培庸的辦公室,濮培庸趕緊跟出去,然後打了電話給司機,又打電話給文良采,叫他趕快下來,然後就到市紀委去了。

  到了紀委,郭江就在車裡等著。紀委的同志見濮培庸來了,還帶了幾個年輕漂亮的女人來,不知道他玩的是哪出,就說:「濮局長,你還真準時啊,我們都快下班了,你再不來,我們下午可就要登門請教了。」濮培庸說:「唉,就是常務交辦的那事嘛,還真難搞定,現在好了,終於搞得差不多了。這不就緊趕慢趕地來了嗎?」然後他又指著柳雪三人說:「昨天啦,我來了一個外地的朋友,我們就和她們一起陪著在KTV 里唱了會歌,沒想到就碰到你們了。」紀委的同志說:「不是碰到我們,我們可不是去那裡唱歌的,我們是在那裡查紀律,主要查是誰在搞奢靡之風,是誰在影響清水市的營商環境。」濮培庸說:「對,對,對,你們是在查紀律。不過,我們也只是同事之間下班時間一起唱唱歌而已,也談不上什麼奢靡之風,更沒有影響營商環境哦。」紀委的同志說:「我們昨天看到的那幾個女人好像不是這幾個人啊,濮局長你這是在玩調包計嗎?」聽紀委同志說出這話,凌嫣她們心想:「這下倒好,戲還沒演就砸場子了。」濮培庸說:「就是這幾個女同事和我們在一起唱歌啊,不信你問一問常務啊,他可以為我們作證。」紀委的同志說:「常務又不在現場,他怎麼為你作證?如果他在現場,說不定也要到這裡來說明情況。」濮培庸心想:「他媽的,這下可能真要搞砸了,口氣這麼硬?常務的帳也不買?」這時,紀委那個管事的人說:「哎,我們說話可得適當一點,什麼常務也要來說明情況?你這小子可別亂說話啊!」濮培庸見峰迴路轉了,就沖那管事的同志說:「要不我打電話給常務,向他報告一下工作,也順便讓他作個證好不好?」那管事的同志就說:「好,你打吧。」濮培庸撥通了常務的電話,可電話沒有人接。那管事的同志笑笑說:「看樣子濮局長的電話有時也不靈啊?」

  濮培庸有點尷尬地笑了笑,文良采這時也有點泄氣,心想:「也許現在當領導的都怕紀委,更別提說情打招呼了。」紀委的同志說:「常務連你的電話都不接,你們還是老老實實把情況說一下吧,別老想著領導會為你們遮醜護短,這樣你們更可以為所欲為了?」說著把兩支筆和幾張信箋紙分別扔在濮培庸和文良采面前。那管事的紀委同志對柳雪她們說:「你們回去吧,別在這裡看了,想護主救駕,把我們當傻瓜了?」凌嫣看了濮培庸一眼說:「濮局長,我們走了?」濮培庸低著頭,什麼也沒說。凌嫣這時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柳雪拉著凌嫣的手說:「走吧,戲還沒演,劇情都完了,我們還在這裡幹什麼?」她們正準備往外走,手機鈴響了,整個辦公室里的人都是一怔。濮培庸獲救一樣趕緊從褲兜里掏出手機,但不是他手機響,是凌嫣的手機響了,只聽凌嫣說:「哦,事情完了,我們馬上下來。」原來是郭江見等了這麼久,就不耐煩地給凌嫣打了這個電話。凌嫣她們下去後和郭江說了一下情況,郭江說:「事情我們配合了,是他濮培庸運氣不好,那就怪不得我們了。」樓上的濮培庸心情煩躁到了極點,手裡拿著筆一個字也寫不出來,他又開始有了尿意,他說他要去一下洗手間,那紀委的同志就說:「你哪裡這麼婆婆媽媽?你以為這是你稅務局啊,想怎麼尿就怎麼尿?快寫情況,我們還要下班去吃飯哩,現在紀委忙得很,一天到晚都在加班,你以為我們是鐵打的?」濮培庸被他這麼大聲的話嚇得一低頭,不敢正視他瞪起的眼睛。濮培庸看了一下文良采,這傢伙已經寫了大半頁了。他想:「算了吧,今天就認栽吧,有什麼了不起?最多也只是一個處分嘛,還會免了局長的職務或開除公職?就算是一個處分,他還得讓我們宜羊市稅務局來做決定,到時候找找宜羊市局的領導也就是了。」想到這,他頓時有了些底氣,衝著紀委的同志說:「你瞎嚷嚷什麼?

  犯一點事在你手裡,你就不得了了是吧?什麼德性!」說完也惡狠狠地瞪了那傢伙一眼。紀委的同志見他突然膽氣壯了起來,一時也不知道他哪根神經搭錯了。這時,手機又響了,濮培庸也不管是誰的手機響,低著頭準備寫點什麼。紀委管事的人說:「濮局長,你的手機響哩。」濮培庸漫不經心地掏出手機,一看是常務的,馬上喜形於色說:「常務啊,嗯、嗯,那事辦得差不多了,我們啊,現在在紀委寫材料哩,還是昨天那事,他們就是不放過我們啦,你說我們還怎麼幹工作嘛,要不你和他們說說?嗯,好,我把手機給他們接聽。」說完就把手機交給紀委那管事的人,只聽常務說道:「一是要把情況搞清楚,但不能冤枉好人。二是要他們配合好紀委同志的工作,不能讓紀委辦案的同志下不來台。三是搞清楚了情況就讓他們回去,好好工作,他們還肩負著組織稅收收入的重任,否則我們市里今年下半年的財政就要吃緊了,這個責任我可承擔不起啊,請你也體諒一下我哦,我的同志。我剛才還在省財政廳協調財稅工作。」那人無聲地聽了幾分鐘說:「好吧,請常務放心,我明白該怎麼辦了。」說完把電話交還濮培庸,濮培庸還想說兩句,但常務的電話已經掛了。紀委管事的同志說:「濮局長,你把你那幾位女同事叫回來,讓她們簡單地寫一下情況,簽個字,你們就可以走了。」濮培庸看了一下文良采,見這傢伙第二頁信箋紙都寫了一大半,他使了一個眼色,文良采就會意地將信箋紙揉碎了撕了。濮培庸打通了郭江的電話,讓他趕緊掉頭到紀委來,說情況有了好轉。

  郭江長嘆了一聲,對凌嫣她們說:「你們還得去紀委簽字,但估計啊不再需要演戲了,只簽字就可以了。」柳雪說:「這個濮培庸真是小人得志哦!」

  車子很快就到了紀委,她們上了三樓,濮培庸早就擬好了情況說明:「昨天,我們四個同事,還有凌嫣的一個朋友,名柳雪,在魅力四射KTV 唱歌,費用由清水市稅務局副局長文良采自負,有微信付款憑證為據,不存在奢靡之風,也沒有影響清水市的營商環境。」他和文良采分別簽上自己的名字,然後把情況說明交給凌嫣等人依次簽字。紀委管事的人說:「濮局長,不要在意哈,一場誤會,我們也是例行公事嘛。」濮培庸說:「呵,沒事的,不打不相識嘛。也到飯點了,紀委的同志這麼辛苦,要不我請你們吃個便飯?也算交個朋友嘛!」紀委管事的人說:「下次吧,你們今天從這裡出去,我們就和你們一起去吃飯,如果有人看見了,還以為我們徇私舞弊哩。」

  濮培庸見他這樣說,就沒有再勉強了。他和文良采走出紀委辦公室,凌嫣她們已經走了。濮培庸打電話給郭江說:「老兄,今天多虧了有你,辛苦了,要不中午大家一起吃個飯,我們這也是患難之交嘛!」郭江看了看車裡的三個人說:「算了吧,我們還都有事,就不了。」濮培庸對文良采說:「其實郭江這個人還真不錯,有情有義。」文良采聽出濮培庸話裡有話,不禁低頭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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