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2024-09-14 07:45:42 作者: 朱文浩
  上午,文良採到濮培庸辦公室報告工作。濮培庸問:「調查組查出什麼新問題沒有?」文良采說:「沒有啊,他們昨天讓我去簽字確認問題的時候,我看還是那些老問題,沒有什麼新的內容,我就簽了。」濮培庸說:「昨天下午,我由於要到宜羊市局去辦事,就去找顏組長說一下,發現她在郭江這個『刺頭』辦公室有說有笑的,不知道他們說了些什麼。現在我們應對調查已經到了關鍵時期,可不能麻痹大意哦,否則不但會前功盡棄,反而會生出禍亂。我於是就打了個電話給顏組長,說晚餐由我們的紀檢組副組長陪她,目的就是為了排除那個『刺頭』去陪飯。這世上的事啊,就怕帶有感情色彩,估計郭江因為剛接觸顏組長,他目前還不知道顏組長的底細,所以不敢爆出什麼料來。後來,我估摸著顏組長還在『刺頭』辦公室,就又打電話給他,讓他吩咐人事部門做一個方案,目的就是要他結束和顏組長的談話,你想啊,做方案不得動腦筋嗎?憑他人事股那幾根『嫩蔥』能熬出多少汁來?還不得他親自去布置,去提要求?後來,還覺得不妥,又打電話給『刺頭』,要他讓風控部門分析排查一下稅收風險情況,我也不指望,也沒打算讓他排查出什麼稅收風險來,主要是敲打一下他,讓他知道這次之所以調查我們,不就是因為我們擠壓了稅收風險嗎?如果他風控工作做得好,那還用我們擠壓嗎?所以這次的調查他也有責任,他不要老沒事人似的,袖手旁觀想看我們的笑話。這樣就讓他知道了,爆我們的料也是會炸到他自己的。」文良采聽他汩汩滔滔一段話,不由得佩服起來說:「濮局長真是運籌帷幄,我們一定會決勝千里的。」濮培庸說:「我這段時間好像身體出現了一些情況,晚上睡得也不安穩,我請了一個懂《周易》的朋友去看了一下我住的地方,那朋友說,我的房間有問題,得改一改,你說怎麼樣?」文良采說:「這事得由機關服務中心管啊。」

  濮培庸說:「這不是和你商量嗎?況且,現在大一點的維修支出都得上會討論,到時候你得投贊成票啊。」文良采說:「那肯定的,那肯定的。」

  濮培庸自從到省醫院找了董專家以後,他幾乎都在按時吃藥,還經常叫機關服務中心給他弄一些狗肉、羊肉、韭菜之類的來吃。

  開始的時候感覺還好,滑精次數少了,量也小了。但後來他發現他有時小便也便不出來,於是就在網上查了一下這些藥物的功效,結果發現董專家開的那些藥是起鎮定作用的,說穿了就是起一些麻醉作用,他在房間裡氣得拍桌子大罵:「庸醫誤人!」那天去宜羊市局找李局長匯報工作後,有幾個企業界的朋友約他吃飯,他閒著沒事也就去了。飯局安排在一個朋友的公司食堂,那朋友姓繆,是做信息諮詢的,業務很大,什麼人力資源、勞務派遣、勞務外包、信息諮詢、科技諮詢、區塊鏈等等無所不包,據說一年營收一個多億。今天,繆總正請一位周易大師在辦公室調風水,周易大師四十來歲,白淨臉面,寬臉盤,鼻子很大,鼻樑上架著一副細細的圓圓的墨鏡,那墨鏡正好能蓋住他的眼眶,這讓大師看起來既神秘又好笑。

  大師左看右看,嘴裡念念有詞:「左青龍,右白虎,前要有照,後要有靠,這裡要用銅鏡化煞,這裡要用五帝錢避邪。這裡要放一個魚缸聚財,那裡要有一盆金錢橘聚氣。」隨著他的念念有詞,繆總指揮著人忙得不亦樂乎,又是搬桌子,又是掛銅鏡,又是擺魚缸,又是放綠色植物。一個半小時後,一切準備就緒。大師問繆總:「現在怎麼樣?感覺好多了吧?我告訴你呵,如此一調,你不但生意會好起來,而且睡眠也會安穩許多,睡眠好了,你的身體就會強壯起來,那到時候,還不是任你逍遙。」說完,大師不禁先呵呵笑起來。繆總說:「任我逍遙,不敢奢求,能在家裡搞定母老虎,在外吃些野食也就算享福了,我現在身體虛得很。」大師說:「這些都是小問題了,調了以後,不出十天情況就會發生根本好轉,到時我再送你兩顆丹散丸吧。」繆總見他說得這樣肯定,還說送他藥物,就說:「你那藥物不是偉哥吧?」大師說:「具有偉哥的功效,但比偉哥可強太多了,如果僅僅是偉哥那還需要我送嗎?你繆總有的是錢,這市場有的是藥。我這丸藥可是我從終南山的師父哪吉道長那裡求來的,他一共才煉了十三顆,就給了我五顆,等下我送你兩顆,這藥可不能多吃,一次只能吃十分之一顆,吃多了可不行!」繆總聽他說得這樣慎重,就忙不迭地道謝,然後叫財務人員包了三萬元紅包送給大師。

  吃飯時,繆總請大師坐上席,大師說:「我乃方外之人,於這上席是沒什麼興趣的,還是繆總自己坐吧。」繆總就請濮培庸坐,他對大師介紹道:「這位是清水市稅務局局長濮培庸,是我多年的好友,我在生意上承蒙他關照多年了。」大師微微頷首就算和濮培庸打招呼了,然後大師又盯著濮培庸看了幾眼說:「濮局長面露青色,必定有腎虛體虧的毛病,而且已非一日,之前雖尋醫問藥,可惜所託非人,終不能愈。對吧?」濮培庸說:「大師說的正是,請問大師有什麼辦法,幫我治一下?」大師說:「一命二運三風水。濮局長的命也好,運也好,應該沒什麼問題,否則也當不了局長,可是這風水上嘛,就遇到問題了。濮局長近來可曾失眠?」濮培庸說:「夜尿多,影響睡眠。」大師說:「你睡錯房間了。」繆總和席間其他人哄地笑起來,繆總說:「濮局長,你莫不是睡別人家裡去了?」濮培庸聽大家這樣取笑他,也不知道怎麼解釋。大師說:「睡別人家裡倒沒有,只是在自己家裡睡錯了房間。」濮培庸說:「我住的是我們局裡的周轉房,只有一房一廳,又沒得選擇,怎麼談得上睡錯了房間呢?」大師說:「雖然是一個房間,但你那房間是朝西南開門的,這就錯了。」濮培庸說:「我也不知道這房門到底是朝哪個方向開的,我來問問。」說完他打電話給機關服務中心主任,讓他拿著指南針去測測他住房的房門是什麼朝向。

  二十分鐘後,主任向他報告說:「濮局長,你住房的門是朝西南方向開的。」

  大家聽報告說是西南方向開的,一時就大誇大師神妙無比,一起端起酒杯敬大師,大師謙遜地說:「哪裡就神妙了,雕蟲小技爾!」濮培庸也敬酒說:「請大師什麼時候光臨寒舍,為我調一下門的方向,濮某定有厚謝!」

  大師說:「好,好。不急,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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