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第二天，吃過早飯，柳雪和吳明星又帶郭江去爬穹窿山。

  那天天氣放晴，熱就鋪天蓋地地涌下來。據說穹窿山，乾隆帝六下江南都曾在這山中祭天祈福。山中樹木蔭郁，山路幽清，即便這樣，他們仍是汗水潺潺。一路有翠竹，有古木，有蟬聲鳥噪，有道觀聳立，有碑樓參天，有孫武草堂隱於山坳，有朱買臣讀書台，深藏於密林。除了累些，郭江覺得一切還是值當的。這裡有山有水，風景比家中活靈活現些。有樓台有亭榭，故事比上班豐富多彩些。郭江想：「人生除了工作，還是應當出來走走的，否則這人生的樂趣又從何談起呢？」這時，張奇打電話給吳明星說：「我可能動胎氣了，你能不能早點回來？」吳明星聽老婆這樣說，看了看郭江，不知道怎麼樣回答。柳雪見吳明星心裡憋著事的樣子就問：「誰的電話？有事嗎？」吳明星才說是張奇的電話，要他早點回去。柳雪說：「那你先回去吧，我陪師父再玩一會兒。你開車回去，我們玩完了再說。」吳明星說：「但是，我不知道女人動了胎氣應該怎麼辦，以前她生第一個孩子的時候都是我母親處理的。」柳雪說：「張奇只是動了些胎氣，哪裡就一定生下孩子來？你趕緊回去，先把她送到醫院檢查檢查，然後打電話給你父母，請他們過來照顧一下。我以前生小孩子也是我父母照顧的，至於怎麼生出來的，我也記不住了，只記得很痛，然後身邊就睡著一個醜陋的傢伙。」說完，她自己也不好意思地笑了。吳明星聽她這樣一說，也就知道柳雪在這事上是靠不住的，他就只好按照她的說法向郭江告辭先走了。

  柳雪和郭江走到一個亭子裡想休息一下，這時，他們又發現秦龍也在這裡，他拿著一個手機，不停地對著亭子的每一個角落拍著照，似乎要把這個亭子用相片拆解了帶回去。當他感覺有人進了亭子，回頭看時嚇了一跳說：「這麼巧？又碰到了你們！我突然感覺我到了清水市哩。」郭江問：「你已經很久沒到清水市去了？」秦龍說：「自從和政府打官司後，我對清水市已經失去信心了，後來，房地產業務受挫，那麼多人逼債，讓我對人情也失望了。如今，我老婆孩子都遷到姑蘇，我就很少回去了，最多也就是清明節回去掃掃墓，然後又回來了。不過，我有一個遠房的表侄女好像在你們清水市稅務局。」郭江問：「她叫什麼名字呢？」秦龍想了想說：「不記得了，也許在其他什麼局吧，我也說不好。」柳雪說：「你這個人怎麼會這麼糊塗呢？雖然說不記得什麼單位，但你表侄女姓什麼總記得吧？說來聽聽，說不定我也認識？」秦龍笑了笑沒接話。郭江心想：「這做生意的人，心裡還真是能藏事。他怕我對他侄女印象不好，怕說出名字來也沒用。如果我心裡對他秦龍以前的事還存有成見，怨屋及烏，那反而對他侄女不利。」郭江說：「不想說那就不用說嘛，柳雪你就是什麼事情都太急切，秦總也有秦總的想法，哪像你竹筒倒豆子？」秦龍聽郭江這話裡有話，也不理他，只是乾笑了兩聲，然後又用手機對著亭子的一角照相。照了一張，他對郭江說：「郭局，我明天打算去諸暨，我朋友在那開了一個古玩市場，他約我明天去玩一下，郭局有時間嗎？我們一起去。」郭江說：「我還得回清水上班，哪裡比得上你們老總，自己可以說了算？」秦龍說：「我聽柳雪說，你在這裡還要待幾天的，說明你假期是夠的，只不過不想和我們相處而已，但我們和以前關係不同了，我現在只是你的一個朋友，又不是你的納稅人。」郭江見他說得這麼直白，一下子就擊中了他心裡的癥結，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柳雪也慫恿著說：「師父，那就去吧？諸暨我也沒去過，我陪你一起去，也托托你的福，開開眼界。」秦龍對柳雪點了點頭說：「還是柳雪痛快，怪不得秦義會交你這個朋友。」柳雪說：「他還沒給我打利息呢！」秦龍說：「你報一個帳號給我，我發給他，叫他找財務算一下，就給你轉過來。那麼多錢都付了，還差你這點？」柳雪也不客氣，就將卡號報給了秦龍。中午時，秦龍在穹窿山上的孫武山莊請郭江他們吃飯，由於郭江說中午不能喝酒，所以就沒上酒，只是喝了一些飲料。飯吃到一半的時候，柳雪的手機「咚」地一聲響，柳雪打開手機，是銀行卡的信息：「已入帳21.2 萬元。」柳雪知道這是秦義給她轉的，她大喜過望對秦龍說：「我的利息款到了！來，我去買兩瓶雕花來，我要敬一下我們的秦總，真是太夠意思了！」秦龍說：「也沒什麼，這麼多年，也是我們時運不濟，否則哪裡就這些呢？本想帶著朋友親戚發點財，沒想到搞成這樣子了，慚愧！如果想喝酒自然是我去拿，怎麼我請飯還能你請酒呢？」說完就準備去拿酒，郭江止住了他說：「還是不要喝了，等下我們還要玩呢，喝了酒，心急氣喘，反而不好玩，要喝酒，以後有的是機會。」柳雪見郭江這樣說，就不再堅持了，說：「反正你們也在姑蘇，我也在姑蘇，以後我們約局也方便，不如就以後吧。」說完，他們就開始商量明天去諸暨的事情，但到了諸暨卻發生了一件事情讓郭江不得不又趕回了清水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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