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2024-09-14 07:46:03 作者: 朱文浩
  聽於霓在訴說,郭江頓時神情凝重起來,他讓於霓平靜下來,把事情說了個大概。這時,柳雪又去剛才的店鋪上買了一條珍珠項鍊,交給凌嫣說:「這清水市稅務局怎麼搞的,老是把女人搞得哭喪著臉?這濮王八就這麼沒王法嗎?你回去把這個項鍊送給於霓吧,算我給她的禮物!讓她不要怕,這天還真的會塌下來?」凌嫣點點頭,代於霓收了。郭江對秦龍和柳雪、凌嫣說:「我有事,得先回清水市去,掃大夥的興了。」凌嫣也要跟著郭江回去,郭江說:「你剛來這裡,又趕回去,太辛苦了,也沒那必要。你還是和你叔叔還有柳雪他們在這裡多待幾天吧,好好散散心。」柳雪既想要凌嫣陪師父回去,免得他一個人孤單,又想把她留下來陪自己玩幾天,她知道她們分別一次,起碼要等半年以上才能再見面。

  回到清水市已經是晚上八點鐘了,一切都得等明天上班再說。第二天早上,郭江提前去單位,他約於霓也早點去,趁上班前把事情對他說說。

  於霓果然提前來了,她把事情的經過說給了郭江聽。

  原來,這段時間稅務系統都在醞釀職級並行的事,一般這種職級並行都要經過十幾次的推演才能確定最終的方案。基層稅務幹部除了日常工作外,最為關心的當數職級並行了。上級局因為怕職級晉升工作造成稅務系統正常工作的波動,因此往往在下班以後才通過人事這條線下達工作指令和工作要求,這樣呢就迫使人事幹部常常加班到深夜,但一次推演下來往往不夠,因為省局要考慮到全省各縣的所謂均衡,同時,也要考慮到近水樓台先得月的便利,因為身邊人如果沒有「擺平」的話,那領導的工作也會受到身邊人的干擾嘛。這樣就會有二次、三次乃至十幾次的推演,而且每次推演的指標都會有變化,這樣每次推演都要對全局人員的基本情況,包括出生年月、工齡、職務職級時間、工作表現、受獎勵或處分情況、距退休時間等進行重排,然後又要考慮近三年的職務職級晉升人數的大體平衡和上下半年分別平衡,如此繁瑣的事情也虧他們想得出來,但上面的那些發達大腦就是想出來了,因此下面就得跟著上面轉,於是各種推演,各種表格就這樣填好了上報、審核、通過,再上報、再審核、再通過,一而再、再而三、三而四,因而每次職級晉升下來,人事上的同志就像是蛻了一層皮一樣難受,但其他幹部可不管這些,他們要的是公平和正義,而且這種公平和正義還必須按他們的標準來定義。

  這不,就出事了。清水市有一名幹部姓孫,以前是地稅局的一名分局長,自從因為一個不知道的什麼原因從崗位上退下來,十幾年就沒有上過班,這本來連公務員考核合格都難,但他每年都通過了考核,現在他吃飽了沒事就盯著自己職級晉升這件事了,他按照以前的慣例,估摸著今年該自己上了,剛開始的時候,他風聞自己的名字在冊,他很高興,什麼也不用說了,回家喝酒去。後來,他又風聞自己的名字不在冊,他就約上幾個平時玩得好的同事——他當然也有玩得好的朋友啦,而且這些人本來也差不多到了該晉升的時間。他們就找於霓問情況,於霓自然守著紀律也不好回答他有沒有在名冊里,因為這要在最終推演方案得到宜羊市局審批後,清水市局黨委才能開會,而且會後還不能公布名單,還要等到會議推薦時才可能會讓人知道,這麼嚴格的紀律和程序,她怎麼能隨便去回答他這麼敏感的問題呢?孫局長在詢問沒有得到結果之後,罵了於霓兩句,於霓只好對他翻了幾下白眼也沒理他。孫局長就去找濮培庸,濮培庸開始時還打著官腔說:「據大家反應,你長期不上班,也想搞什麼職務職級晉升?」

  孫局長說:「我長期不上班是因為以前讓我退下來的局黨組答應了我上班的時間可以自由點,並且也沒安排我具體工作,你叫我到哪裡去上班?」

  濮培庸說:「那你黨組織生活總要參加吧?」孫局長說:「雖然我沒有參加組織生活,但我都是請了假的,我每月還及時交了黨費啊,如果一定要我參加組織生活,不批我的假就是,我自然就參加了。我這都是經過了組織程序的。」濮培庸一時無語,孫局長說:「如果這次職務職級沒有我的份,那我就去找宜羊市局、省局反映,說你們不公平,欺負老同志,欺負老實人。」說完帶著陪同前去的幾個同事走了。濮培庸於是就把於霓叫來說:「你怎麼能把職務職級晉升的名單進行泄漏呢?」於霓說:「我怎麼可能會泄漏名單呢?那不是自己為自己添堵嗎?」濮培庸說:「哪,那個姓孫的怎麼氣勢洶洶地到我辦公室說如果這次職務職級晉升沒有他的份他要去上訪呢?一定是你們這裡出了問題。」於霓柔聲地說:「他這也是猜測而已,哪裡就證明是我們泄漏的?」濮培庸說:「他現在說,如果沒有他的份,他就要去上訪,到時候你們去截訪吧!」於霓說:「但當時,我們提方案時,他的名字是在裡面的,是你不同意的啊!」濮培庸見於霓將皮球往他身上踢,很不高興地說:「他連班都不上,這樣的人還能晉級嗎?

  你們這是什麼導向?」見濮培庸生了氣,動了怒,於霓就不敢頂下去了。

  第二天,又有幾個人來問於霓職級晉升的事,於霓還是吞吞吐吐地不說話,他們就說:「昨天孫局長來,你不就和他說了嗎?狗眼看人低,他一個不上班的過了氣的分局長還用得著你這樣厚待嗎?把我們當什麼人了?我們找濮培庸去。」說完,又去找濮培庸,濮培庸這次沒打官腔,因為人家壓根就沒有叫他濮局長而是直呼其名。濮培庸說:「關於職務職級晉升的事,黨委還沒有討論,你們要相信組織,我們一定會公平公正地做好這件事的。」那些人說:「如果這次晉升沒有我們,那我們就去找宜羊市局、省局領導反映,我們就不信長期不上班的人能夠晉升,我們上班的人反而晉升不了?我要向他們反映你不尊重勞動,不重視公平,欺負老實人,欺負厚道人!」說完就走了。濮培庸又把於霓叫到辦公室說:「你們人事上怎麼搞的,是不是又泄露什麼了?怎麼又有人來找我呢?」於霓說:「我怎麼可能泄露呢?那不是自己給自己工作添堵嗎?」濮培庸說:「我不管你泄露了沒有,反正如果他們上訪,那你們人事就上去截訪,你去向你們的分管領導匯報去,我不管這些!」說完,他低著頭裝作看文件,於霓還想說什麼,但見他這樣只好走出他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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