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宋阿公認識齊超是在一個偶然的機會，他當時到上海來找一個信託公司，目的是要信託公司代理催收欠款，代理會計等事務。他的公司大了，但他的小夥伴們畢竟都是野路子出身，面對現代企業和越來越大的市場環境，特別是國際市場環境有些老鼠吃銅釘——啃不動的味道。他想，前期創業的時候這些夥伴們還是盡了努力的，但現在企業走向了正軌，還是要在國際視野下，按照現代企業制度來走下去，而上海就是中國看國際的一個主窗口。但他在上海並不認識什麼人，因此就找了清水市的一個姓周的同學，他現在在上海任清水市上海商會副會長，周會長聽說宋阿公要找搞信託的人，於是就叫來齊超，齊超和宋阿公可能前世有緣，一見面就相談甚歡，把那周會長都冷在一邊，後來周會長找機會說有事就走了。齊超請宋阿公吃飯，宋阿公又和齊超兩人在酒桌上接著談，宋阿公簡直有一種劉邦見張良，劉備見諸葛亮一樣的欣喜。後來，宋阿公趁著酒興請齊超入股他的企業，那時離了婚的齊超有什麼錢？他尷尬地說：「能和宋總合作，那真是求之不得的好事，但有心無力啊，我那點錢給宋總買煙都不夠，宋總怎麼能看得上呢？」宋阿公這時有心求才，就說：「有多少算多少吧，你以後多為我出點主意，做些籌劃就好。當年，劉邦請張良，張良有多少錢？靠的不就是智謀嗎？後來打下了漢室江山。不過嘛，企業和建立國家還是不一樣，你總多少出點錢嘛，這樣，你就算為了自己的血汗錢也會想破頭地為我出主意嘛！」說完，醉眼矇矓地看著齊超。齊超也想：「這個宋總簡直是送上門來的貴人，如何能放過？」於是他說：「我明天給宋總答覆，我一定傾盡所能地將我的錢投給宋總，從此以後我身家性命都交給宋總了。」說完，兩人擊掌而散。第二天，齊超就四處籌錢，但沒錢的人就是上天下海也不會籌到什麼錢，正當齊超灰頭土臉、心灰意冷打算放棄的時候，一個人一個電話卻給了他生的希望。

  齊超並沒有向單位的同事借錢，但不知道怎麼回事，齊超借錢的事傳到了單位，也就自然傳到了呂品耳朵里，當然這也是很自然的事，因為單位上沒人知道他們離了婚，他們認為齊超借錢肯定是呂家遇到了什麼大事，否則身為呂家貴婿的齊超怎麼可能去借錢呢？但呂家沒出什麼大事，呂家只是失掉了一個沒用的女婿而已，但失去了這個女婿的呂品也並沒有如他父親所言，在吃早餐的時候扔一隻鞋子去砸女婿，她現在仍是單身過著，好像過得還不錯。她聽說齊超在四處借錢，不知道他碰到了什麼事，幾年的同床共枕讓她想幫他。但齊超沒有求她，她怎麼好主動去找他呢，她知道齊超的個性是很倔的，她可不願意用熱臉去蹭他的冷屁股，但後來她又想，算了吧，就算是普通同事，也應該關心一下。她於是就打電話給齊超，齊超果然是一個冷屁股，他說：「沒什麼事。」呂品說：「我可以借錢給你，也算是補償你的青春損失啊！你一個外地人能找誰？除了同事！就算你向同事借錢好了，又不是不要還的！」齊超倔是倔，但也分得清好歹和時間，他就問：「你能借多少給我？」呂品說：「看你需要借多少了？」齊超說：「你能有多少，我都借！」呂品沒想到齊超這樣回話，就問：「你借錢幹什麼？」齊超笑著說：「娶老婆啊！」呂品頓時臉色僵住了，但瞬間她就說：「娶老婆要四處借錢嗎？這是買老婆吧，你到底要借多少？」齊超說：「跟你開玩笑的，我打算和一個朋友投資，大概需要個四五百萬吧，但沒關係，有多少算多少了，如果不行就不借也行，我再想想其他辦法。」呂品說：「你確信那個投資一定可靠？」齊超說：「凡事都有風險，但風險總是和機遇並存的，你看我現在窮得只剩下一個頭了，如果不搏一下，怎麼翻身呢？」

  呂品說：「但願你剩下不是一個木頭！好吧，我借給你兩百萬，再多就沒有了。」齊超說：「兩百萬，你也是我的貴人。」第二天，呂品就真的往齊超的帳戶里打了兩百萬，但她也沒來向齊超要借條，還是齊超打了借條送過去的，他在借條上還寫明年息10%，這已經遠高於同期銀行貸款利息，然而比呂品她父親的小額貸款公司的利息可是低多了，但沒辦法，齊超確實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還清呂品的借款，他想，如果他發了財就再補償她一下。齊超正準備去找宋阿公時，他又接到了一個電話，是秦龍的。秦龍是齊超表舅的高中同學，他們之所以認識是因為秦龍有一個侄女和齊超是高中同學，他這侄女長得還不錯，只是腦子不行，成績總在中不溜秋的樣子，但她看上了齊超，一天到晚幻想著和齊超相好，這樣成績就更上不去，她父親就和秦龍商量著說，如果這侄女考不上大學就到秦龍那裡去上班。

  但秦龍覺得他這個侄女是一個讀書的料，而且人也長得漂亮，到他那上班太可惜了。他於是就去清水市第一中學去看他侄女，他勸侄女要把心思放在學習上，爭取考一個好學校，然後又去找了她的班主任，而且還送了一些茶葉、麵條之類的東西給班主任，希望他能關照一下他侄女。中午時，他又請他侄女在清水市中學旁邊的一個餐館裡吃飯，並要他侄女帶幾個同學來。他侄女就帶了兩個女生和一個男生來，在餐桌上，秦龍發現他侄女看那男生的眼神有點不對，有些花痴的樣子，這樣他就知道了齊超的名字。

  後來，齊超考上了大學，秦龍的侄女到秦龍公司上班，他們之間就沒有了故事。後來，因為齊超表舅的關係，他們又接觸過幾次，再後來，由於業務上的事，秦龍去了幾次上海，每次都叫齊超過來見面，那時的齊超已經和呂品結了婚，呂品為了齊超的面子，每次接待都出手寬綽，這讓秦龍大為感動。因此，秦龍常邀齊超回清水市時要到他家裡坐坐。齊超後來回家也確實到秦龍家裡去過幾次，今天秦龍打電話來其實也沒什麼事，只是想和他瞎聊兩句，聊著聊著就說起生意上的事，那時，秦龍的生意正如日中天，一副氣吞萬里如虎的樣子。齊超感嘆道：「有錢真好，沒錢什麼事情也做不成！」秦龍沒料到齊超會有這樣的感慨，就說：「侄子，你是不是碰到什麼難處了？」秦龍為了拉攏和齊超的關係，早就叫他侄子了。齊超就把他想做的事和秦龍說了一遍，秦龍說：「侄子，你要多少？」齊超說：「兩三百萬吧。」秦龍說：「兩百萬嘛，明天就可以打款給你，三百萬嘛，那得等兩天。」齊超就改口說：「那就兩百萬吧。」秦龍在電話里說：「好，好，你報一個卡號來，我明天叫財務打給你。」就這樣，齊超就成了宋阿公的合伙人。一年後，齊超就還掉了呂品的借款和利息，但他對呂品的敬重卻比以前更進了一步。然而，正當齊超人生逐步得意的時候，他卻又迎來了人生的一次重大抉擇，何去何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