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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2024-09-14 07:46:42 作者: 朱文浩
  濮培庸的手機里出現他老婆曹烎和一個男人光著上身坐在一個黑暗房間的一張床上,他們的下半身蓋著被子。濮培庸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像莫斯科不相信眼淚一樣,但他的眼淚掉下來了。他沒有想到在這個節骨眼上,曹烎會背叛他。他打電話問妹妹:「這圖片是哪裡來的?」妹妹說:「網上的,網名叫『搞人精要人命』的發出來的。」濮培庸打電話給曹烎問她這圖片是怎麼回事?曹烎說:「沒處理好,被人發現了。現在網上都知道了,你說怎麼辦吧?」濮培庸沒想到曹烎回答得這麼爽快,連一點解釋都沒有。濮培庸冷冷地說:「我們離婚吧!」曹烎說:「怎麼個離法?」

  濮培庸說:「當然是你淨身出戶了,你是過錯方嘛,至於女兒的歸屬問題,由女兒自己決定,她想跟誰就跟誰。」曹烎尖銳著聲音說:「我淨身出戶?

  這麼多年我伺候你,還為你生了女兒,算是白嫖了?」濮培庸說:「那你還想怎麼樣?是你出軌不是我出軌,當然了,我留下的財產將來都會給女兒的,但你一分錢也沒有。」曹烎說:「我的意思是你淨身出戶,女兒歸我。」

  濮培庸大吼道:「你想得美,我拼來的財產難道還要給你和你的野漢子享受嗎?你扒下你的黑心腸來曬一曬好不好?天地也是要講良心的!」曹烎冷笑地說:「天地良心?你當領導這幾年貪少了?就憑這一條你都沒資格和我講天地良心。我雖然身體出了軌,但你還不是在貪污腐化的邪路上一次次出軌嗎?還有,你和其他女人搞少了嗎?那個趙多勇就是你的馬仔,他帶你玩了多少女人?你如果不同意淨身出戶的話,那你去紀委先把問題說清楚,咱們再到法院打官司。」濮培庸聽曹烎這麼一說,額頭出汗,心中發虛,眼前發黑,身子發軟,拳頭髮緊。他將手機掛斷,然後慢慢地坐在辦公椅上,頭往後一仰,椅子受到重力也往後倒,碰到了後面的書櫥,椅子又彈了回來,他有些惱怒地又用力往後仰,力氣用得有些大,椅子再次重重地磕在書櫥上,書櫥里的那塊泰山石可能還沒有適應新的環境,砰地倒下來,打碎了書櫥的玻璃奪框而出,順著辦公椅的上緣,打在濮培庸的後脖和背上,濮培庸「哎喲」聲從椅子上彈起來,那石頭又順著椅子跳下來,砸在濮培庸腿肚子上,濮培庸立即覺得腿肚子一陣麻木,好在這泰山石雖然大,但不太重,掉在地上斷成兩塊。濮培庸忍住痛,罵了一聲:「什麼泰山石?不保佑我就算了,還是來尋仇的?媽的,都是騙子!」這時,於霓拿著文件進來,她說:「這是我們這次打算提拔的人員名單和他們的基本情況,以及宜羊市局對我們局裡上報方案的批覆文件。」濮培庸低著頭聽,弓著身子在清理那兩塊泰山石和它的碎片,他說:「先放這裡吧,我等會兒看。」於霓見濮培庸脖頸有血,就說:「濮局長,你後脖子那出血了。」濮培庸說:「哦,怪不得有點痛,你去吧。把門關上!」於霓奇奇怪怪地出去了,出來她碰到凌嫣,凌嫣也正好有工作要報告,於霓悄悄地對她說:「別進去,那傢伙的脖頸出血了,可能是被他的『時來運轉』打破的!什麼時來運轉,應該是厄運當頭吧!」凌嫣說:「那我更應該進去看看這場活鬧劇,錯過了這場,以後就不精彩了。」她敲了兩下辦公室的門,裡面沒有人應聲,她推門就進去了,濮培庸剛想發火,見是凌嫣,剛要衝出喉嚨的那句「國罵」又吞回去了,差點沒把自己憋死。由於上次那件事,他心裡很討厭凌嫣,但他身體的各個部位卻都不由自主地喜歡她,這讓他很分裂。他以前很是自視清高,無論在事業上還是在女人身上,他都有一種「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應如是」的自命不凡,事實也是如此,一路走來,他順風順水,事業女人雙豐收,但在清水市的這一兩年就好像走了背運,先是凌嫣沒弄到,還惹了一身騷,跑出來一個柳雪,把自己搞得顏面全無,現在又出現曹烎在清水市和一個男人出軌,真是到了「我看青山多嫵媚,青山看我是個屁」的晦氣時刻了。他本想叫凌嫣出去,他可不想讓凌嫣看到自己的狼狽相,他只想讓她看到自己的高光時刻,但嘴裡卻說出了一句他自己也預料不到的話,他說:「你拿這毛巾去洗手間給我搓一下,擰乾了,再給我,我要擦一下這脖子上的血跡。」

  說完就把毛巾遞過去。凌嫣說:「我是來匯報工作的。」濮培庸說:「你去衛生間處理了毛巾再來匯報工作吧。」凌嫣只好接過毛巾,拿著文件出去了,她後悔自己來濮培庸辦公室。她進到女衛生間,然後又出來將毛巾扔進了衛生間旁的垃圾桶里,然後將手機調成靜音,她回家去了。血一直在往外滲出來,濮培庸只好用紙巾壓著,他左等凌嫣不來,右等還是不來,他用手機打凌嫣電話,沒人接,他又打辦公室的電話,辦公室的人說:「她剛才出去了,可能去政府拿保密文件去了吧,政府說很緊急!」其實這個所謂的很緊急的文件就是剛才凌嫣要到濮培庸辦公室匯報的,這是一份清水市委市政府關於防洪搶險的緊急文件。濮培庸只好打電話給機關服務中心要他們重新拿過一條毛巾來給他用,主任殷勤厚道地給濮培庸擦拭著,並開車和他一起到一個小診所消了毒,上了藥膏。濮培庸心想,可惜機關服務中心主任是個事業編,否則真要好好提拔重用一下,瞅人家這服務,如果大家都這樣做工作,那他這個局長就好當了。局長好當不好當,可以由他決定,但能不能讓他當下去可由不得他,因為有一個看似與他毫不相關,但實際上卻密切相關的人一下子就斷送了他的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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