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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2024-09-14 07:46:46 作者: 朱文浩
  一個微信號在朋友圈曬出很多名煙名酒引起了朋友圈的點讚和艷羨,也引起了清水市紀委監委的注意,他們沒有想到社會上還有這麼囂張的「傻逼」,這簡直是對他們工作提出示威和挑戰。紀委很快就鎖定了這個人——清水市人民醫院放射科羅醫生。羅醫生第二天就被請到市紀委監委「喝茶」。

  這個羅醫生長得一表人才,高大、幽默、業務精湛,但口無遮攔,他有過兩任妻子,但最後都因受不了他的水性楊花而離婚了,他生過兩個小孩,但都跟老婆走了,而且都在戶口簿上改成了跟娘姓,本來戶口簿是很難改的,但羅醫生朋友多啊,他親自出馬改的。羅醫生離婚後乾脆就決定不結婚了,但女友眾多,熙熙而樂。後來他結識了曹烎,一下子就好上了,之所以能好上也正因為濮培庸那段時間得了男科暗疾,當然他的暗疾現在也沒有完全好,因為他死愛面子窮裝相,所以經常碰到假大師嘛。但濮培庸要面子這點其實沒什麼錯,一個男人碰到這樣的病,誰還不要點面子呢?

  那方面如果不行,那不就成了一個帶把的太監?但濮培庸還有一層顧慮,那就是他認為曹烎沒文化,說了怕她不信還大吵大鬧,懷疑他有外遇,否則怎麼會得這樣的病呢?因而曹烎並不知道濮培庸有暗疾,只是認為他當官了,不念舊情,看不起自己,還故意冷落自己,於是她存心賭氣想報復他,恰巧碰到花花太歲,水性楊花的羅醫生,她就像火燒坤寧宮一樣地燃燒起來,就像武則天遇到了薛懷義,趙姬遇到了嫪毐一樣,一時愛得昏天暗地,一發不可收拾。開心果吃多了難免嗑了牙齒,夜路走多了就容易碰到小鬼,沒想到竟然被人偷拍了,但那偷拍的人是誰呢?曹烎叫羅醫生找出來,但羅醫生去哪裡找呢?再者他也不在乎,當初有老婆的時候他都不在乎,現在離了婚,他在乎什麼?為了愛羅醫生,也為了顯擺一下自己其實已經有一個好老公,曹烎將濮培庸受賄得來的一些名煙名酒拿出來送給羅醫生,就像給打工仔付勞務報酬一樣,那些酒就放在他們幽會的那間店鋪里。自從被偷拍了以後,羅醫生發覺他的店鋪其實也不牢靠,他不認為有人只是來故意偷拍他們的幽會,一定是想偷他的名煙名酒的,只不過是偶然碰到這樣的好劇情而順便偷拍一下而已,估計過不了幾天就會跟他聯繫,威脅他、勒索他。但這麼久過去了,沒人來威脅他,他就乾脆把名煙名酒曬在朋友圈裡,試圖通過人們的轉發喚起那個偷拍者前來威脅,這也叫捨不得孩子套不來狼——看樣子,羅醫生還是很工於心計的。但沒想到卻受到清水市紀委監委的召喚,而且還是以「喝茶」的名義。接見羅醫生的那兩名紀委幹部羅醫生都認識,所以他們談得很開心,口無遮攔的羅醫生覺得自己問心無愧,因為名煙名酒又不是他受賄的,是他用男人的體魄從女人那裡換來的,這本來就是一件可以驕傲的事,並不是每一個男人都有這樣的本事。只不過那女人是有夫之婦,就這點有一些瑕疵。他說完了,紀委的幹部也記錄完了,他們在讓羅醫生看了一遍以後,就讓他簽字,羅醫生痛快地簽了字,然後就揮揮手走了,臨走時還要請那兩位紀委的幹部吃飯。紀委的幹部說:「我們和你一起走,先把那些東西拿到紀委再說。」

  羅醫生說:「應該的,應該的,去拿吧!」這時,他就把他的「苦肉計」

  早就忘到九霄雲外去了。但這可苦了濮培庸了。

  這天早晨,濮培庸打電話給凌嫣,叫她到他辦公室來。凌嫣已經做好了挨罵的準備。她進了濮培庸的辦公室,濮培庸後脖子上纏著半邊繃帶,這是他昨天下午和機關服務中心主任找醫生消毒後留下的「傑作」。濮培庸說:「昨天叫你搓個毛巾,怎麼就沒見你回來?」凌嫣說:「後來接到市政府的通知說要去拿一個機要件,所以就不敢怠慢。」濮培庸說:「你不可以先將毛巾送到我這裡再去嗎?」凌嫣說:「太緊急了,工作要緊。」

  濮培庸說:「給我搓毛巾就不是工作?」凌嫣說:「要說是工作,也是機關服務中心的工作。」濮培庸說:「那我馬上把你調到機關服務中心去!」

  凌嫣說:「我是行政編制,機關服務中心是事業編制,上級說了不能搞混編混崗。」濮培庸說:「那我的毛巾呢?」凌嫣說:「扔到垃圾桶里了。」

  濮培庸大聲地說:「你怎麼能這樣呢?」凌嫣笑笑說:「我怎麼就不能這樣呢?那毛巾太次了!」濮培庸說:「那是機關服務中心給我的新毛巾。」

  凌嫣說:「那你更應該批評機關服務中心,那是什麼毛巾?毛絨絨的,二十塊錢都不到,你一個局長就配用這樣的毛巾嗎?起碼也得用一百塊錢的吧。再者說了用那樣的毛巾擦傷口,不感染才怪呢!」濮培庸說:「那你這是在關心我?」凌嫣說:「我是在說毛巾和傷口!」濮培庸說:「那我叫機關服務中心送過一個新毛巾來,你來幫我擦擦?」凌嫣說:「這是機關服務中心的工作。」濮培庸說:「如果我一定要你擦呢?」凌嫣說:「我說了這是機關服務中心的工作!但你是可以命令我,那我也可以命令我的下屬,我叫『機靈蟲』幫你擦,她手藝好。」「機靈蟲」是辦公室的一個年近退休的女人,長得五大三粗,平時神神道道的什麼事都很好奇,什麼事都要打聽,逢人還喜歡講一些養生知識,而且講著講著就忘掉了一切,海枯石爛她也不管,好像她就是岐伯轉世似的。有時她也和濮培庸講養生,說濮局長這也不對,那也要注意,講著講著還對濮培庸的床笫之事進行指點,說什麼男人不能「醉以入房,以欲泄其精」,好像她看見濮培庸「醉以入房」似的。她講得唇焦口燥的,濮培庸出於對老同志的尊重,不得不微笑著裝作聽得很認真的樣子。但濮培庸聽完她的嘮叨以後,就把凌嫣叫過來對她說:「以後叫你們辦公室的那個老太婆不要到我辦公室來,如果你們辦公室人死光了,我給你們再配幾個幹部!」濮培庸聽說凌嫣要叫「機靈蟲」幫他擦傷口,雞皮疙瘩馬上立起來,他說:「你走吧!」凌嫣剛走,紀委的同志就進來了,差點和凌嫣撞了個滿懷。濮培庸見勢不妙,因為那些人他認識,他的心裡就像夜半三更熄了燈一樣黑暗一片。他用手在頭上敲了敲,心想:「該來的都來了,該走的都走了!」

  凌嫣從濮培庸辦公室出來就走進了郭江的辦公室,她把這兩天的事和郭江說了一遍,郭江點上一支煙說:「人啊,都是自己作死的。當官的被權作死,有錢的被錢作死,沒錢沒權的被自己的跪舔作死,反正人最後都得死,何必作死呢?」凌嫣說:「師父你這是表揚我還是批評我?」郭江掐滅了煙說:「我也不知道,但人在做天在看!」後來就有人進來說:「濮局長和文局長被紀委帶走了!」凌嫣高興得有點臉色漲紅,她看著郭江,郭江說:「唉,還是太快了一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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