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2024-09-14 07:47:36 作者: 朱文浩
  吳明麗和柳雪、吳明星回到姑蘇,她到單位銷假。單位的老總見她臉色不太好,就問她是不是身體哪裡不舒服?吳明麗搖了搖頭說:「謝謝董事長的關心,我沒哪裡不舒服,這段時間家裡的事情比較多,我還想休一段時間的假,不知道董事長同意不同意?當然,我首先會把我分管的事情處理好的。如果董事長有什麼為難,那可不可以允許我辭去副主任的位置?」說完,有點苦澀地看了看董事長,董事長聽她說得這麼嚴重,就說:「不影響工作就行了,哪裡就那麼嚴重呢?」吳明麗說:「那就謝謝董事長了。」董事長說:「你要節哀順變啊,人生聚散離合,常有的事。世事無常是人生常態,我就不說那麼多,你自保重!」說完就示意她可以走了,吳明麗順手就把她的假條送上去,董事長看了看假條說:「你要休一個月的假?」吳明麗點了點頭說:「也許要這麼長!」董事長又看了看吳明麗就簽了。

  回到家裡,吳明麗對程凡林說:「我請假了,我想去大連找白翎,我想去陪一下她,她自從出獄後,就整日鬱鬱寡歡。這段時間,我日子也過得很茫然,也正好趁著這機會去散散心,你看可以嗎?」程凡林點了支煙說:「你想去就去吧,你單位批你假期了?」吳明麗說:「你最近怎麼也抽起煙來了?」程凡林說:「最近單位事情比較多,人事也複雜些,我們單位有兩個一級巡視員的指標,但符合條件的有三個人,我本想放棄,但我們『一把手』又偏想把這個指標給我,讓那兩個年齡大一點,但資歷比我淺一點的人去PK,我真是有點於心不忍,但偏這裡面有一個副廳長,他又是我們一個省里季副省長的親戚,他是下面一個縣的縣委書記上來的,這個人一向當慣了『一把手』,平時說話也沖,在我們廳長眼裡就是一個不聽話的角色,所以廳長就不想讓他當這個『一巡』,這本來也沒我什麼事,但這個副廳長偏就把怨氣往我身上撒,說我是『官二代』,雖然提拔得早,但沒什麼貢獻。這也就算了,誰人背後不說人,誰人背後沒人說?

  然而偏又傳說,這個人被人舉報說他在當縣委書記期間插手工程獲取巨額利益,正被省紀委調查,這樣倒好,全廳的人都說是我在後面使壞,而且他的親戚季副省長也可能是這樣認為的,有一次我去省政府開會,正好碰上他,他平時很和氣的一個人,這次他見到我,也像不認識一樣,顯然心裡對我產生了芥蒂,你說我冤不冤?」吳明麗說:「樹欲靜,風不止。有些事也不是我們能夠左右的,我的意思是對於名利,我們不爭取,但也不拒絕,掉到懷裡的,我們不扔掉,否則人家說我們矯情,沒到手裡的,我們也不伸長手去拿,更不必去搶,否則人家說我們心中唯有名利二字。」

  程凡林說:「嗯,你說得對。」吳明麗問:「季副省長是大連調過來的嗎?

  他分管工業和城建吧?以前在省里開會也見過的,我覺得他很有才氣,也很和氣。」程凡林說:「是的。唉,管他呢,我也無所謂了,他有成見就有成見吧,反正我問心無愧嘛。」然後他們又閒話了一些其他的事。

  第二天一早,吳明麗就打算叫程凡林開車將她送到飛機場去,吳明麗的女兒可兒和白翎的女兒嘟嘟卻出人意料地堵在了家門口。自從白翎入獄後,嘟嘟一直是在吳明麗的關心下讀完大學的,後來她又讀了金融碩士學位,現在在姑蘇市證券公司工作,主要從事證券分析工作。趙可兒是吳明麗和前夫趙春江的女兒,現在在姑蘇一個風投公司工作。趙春江出生在浙江一個富裕家庭,他本是吳明麗的學長,後來是姑蘇省工商銀行的一個中層領導,後來因為「代孕」事件,被開除公職,險些還被判刑。他和吳明麗離婚後,就一直未婚,獨自養育趙可兒和「代孕」生下的兒子趙靈兒。

  因為趙靈兒和吳明麗沒有血緣關係,因而吳明麗對他平時也不管不問,甚至有些仇恨。趙春江被開除公職後,承繼了父母的海鮮和楊梅種植生意,他天生有一股子浙江人的精明和幹練,因而生意越做越大,後來又擴展了水果批發、紅酒營銷等生意,還做起了國際貿易,成為浙商中的佼佼者。

  和吳明麗離婚後,他很少和吳明麗聯繫,對趙春江來說,吳明麗是他永遠的痛,他愛吳明麗,但他也知道吳明麗會永遠地恨他,僅僅因為趙靈兒。

  他當時也不知道什麼原因,也許就是鬼使神差吧,他會因為父母的幾句嘮叨而干下蠢事,他至今也後悔自己的愚孝而毀了一個原本美好的家庭,也失去了此生的至愛。但生米已經煮成了熟飯,一切有什麼辦法挽回呢?既然失去了吳明麗,他就只好把滿腔的心事放在生意上,除此之外呢就只剩下趙可兒和趙靈兒了。但近來,趙靈兒卻得了一個怪病,低燒不退,頭腦昏沉,神志有些失常的樣子,趙春江帶他去了各大中西醫院,打了一個多月的針,吃了各種西藥中藥,但就是沒見好。現在趙靈兒學也上不了了,整天吃了想睡,睡了想吃,就像賈寶玉失了通靈寶玉一樣,攪得全家不寧。

  趙春江更是寢食不安,趙春江的父母也是心急如焚,這靈兒本是他們的命根子,他們也四處求神問卜,還到普陀山普濟寺、慧濟寺、法雨寺和不肯去觀音院燒香許願,並捐贈幾萬元的功德,但趙靈兒的病情依然沒有一點好起來的跡象。

  趙春江在做國際貿易時認識了一個馬來西亞的老闆,叫吳精明。他是做有色金屬貿易的,他說他祖上也是中國人,後來漂轉來到馬來西亞,開始時,一家幾口都在馬六甲海峽為別人裝卸貨物,苦了幾年後,就在碼頭上租了一個貨場,做起了國際貨物運輸生意,逐步做大以後就將貨場買了下來,後來就自己做起了有色金屬生意,也將一些熱帶水果進口到中國,這樣他就認識了趙春江。今天他到趙春江的公司找趙春江談生意,看見他一籌莫展的樣子,就用半洋不洋的普通話問:「趙老闆心事重重,碰到什麼難事了?可以說嗎?說不定老弟我可以幫你的忙啦!」趙春江苦笑了一聲說:「也沒什麼大事,但真有點難事!」吳精明說:「還有什麼難事能難倒我們趙老闆啊?」趙春江說:「我的兒子也不知道得了什麼病?不陰不陽的總不見好,一天到晚昏昏沉沉的,進了多少醫院也查不出病因,找了多少醫生也治不好病,我都快煩死了!」吳精明想了想,欲言又止。然後還是開口道:「趙老闆啊,我們兄弟交往這幾年了,我一直都覺得趙老闆你這個人非常不錯,你這個朋友我是交定了。關於你兒子的事情,我就多一句嘴吧。據我所知你兒子的病可能只有在中南省清水市才能治得好。」

  說完用眼睛看著趙春江,趙春江等著他繼續說下去,但見他不說話就催了一句說:「中南省清水市,我知道的。清水市人民醫院還是中醫院?」吳精明搖了搖頭說:「醫院是治不好的。清水市有一個道觀,叫靈寶觀,以前有一個道姑叫靜虛,她道術和醫術都很精深,不過現在算來,應該仙逝了吧。」說完有點惋惜的樣子。趙春江剛聽到希望,然後聽他最後一句話又把希望給掐滅了,有點惱怒地說:「仁兄等於什麼也沒說!」吳精明說:「哪裡就等於沒說呢?靜虛道姑雖然死了,但她應該還有徒弟啊,說不定她已經將道術和醫術傳下來了啊,你不去試試怎麼知道呢?何況,你兒子的病也不是在家裡等著就能等好的吧!」趙春江想了想說:「你說得對,我明天就帶我兒子去清水市看看。」他拿起電話想撥吳明麗的電話,但想了想又按掉了。他想吳明麗聽說是趙靈兒的事一定不會感興趣的,他撥通了趙可兒的電話,將趙靈兒的事和她說了,並把他想叫吳明麗陪他們去清水市找道士治病的想法也給趙可兒說了。趙可兒也知道弟弟病了,但沒想到這麼嚴重,而且非去清水市治療不可,就說:「好,我去找媽媽。上次聽嘟嘟說媽媽最近要到大連找白翎阿姨,我乾脆和嘟嘟姐一起去找她,讓她晚一段時間再去大連。」趙春江說:「那最好,否則我都怕你一個人說服不了你媽媽。」

  見到兩個鮮艷欲滴的女孩,吳明麗很意外也很高興。這兩個女孩子自從參加了工作都住在外面了,平時除了節假日也很少能見面,今天這樣雙雙出現,吳明麗還以為她們是來給她送行的,就示意她們一起上車。趙可兒說:「媽媽,我們有事找你,你退了去大連的機票吧。」吳明麗一愣,她看了看程凡林,程凡林默不作聲。趙可兒把吳明麗拉到一邊將趙靈兒生病的事和她說了,並懇切地看著吳明麗,吳明麗又看了看嘟嘟,嘟嘟點了點頭說:「你就去一趟清水市吧,去大連的事我來和我媽媽解釋。」吳明麗朝程凡林聳了聳肩,程凡林笑了笑說:「沒關係的,你決定吧。」吳明麗坐著嘟嘟的車朝趙春江的公司駛去,到了那吳明麗意外地碰到了一個意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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