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掛了齊超的電話，吳明麗將齊超的電話大意和白翎又說了一遍。白翎說：「自從我出獄以後，發現這個社會變得很快，有些不適應了，後來又知道錢光耀死了，更是覺得世事無常，幾年前我們本來活得好好的，現在不僅受了牢獄之災，錢光耀更是白眼一翻人就沒了。所以啊，我現在對什麼錢啊利啊沒什麼興趣，對什麼人啊朋友啊，也打不起精神，對什麼神啊佛啊，也產生不了什麼信仰。我現在徹底有些虛無主義了是不是？從世人的角度，我似乎擁有很多，比如有一子一女，而且他們很聽話，女兒工作好，人也漂亮，兒子成績也好，也沒有什麼不良習氣。又比如在財富上，我在姑蘇有兩家財務公司，兩家建築勞務公司，還有幾處房產，在清水還有兩個茶樓，在清水的中南省鋼鐵科技有限公司還有一些隱性股份，但這又怎麼樣呢？除了可以留給孩子們外，對我沒什麼用啊，所以我現在也懶得去管。如今，我也是快樂一天就快樂一天好了，但快樂真的很難。」吳明麗說：「快樂來自安心，姐姐現在心無所託，所以就不容易快樂。你得振作起來，找點事做，先讓自己忙起來，然後心隨物轉，就有寄託了。佛家也講人在事上磨，苦難即菩提。這次旅遊回去以後，你不如還像以前一樣把公司管理起來，這樣對你對公司都是一件好事，公司長期讓別人打理終歸不是久長之策嘛。公司那麼多事，你一個大股東不聞不問，你叫其他股東怎麼看？你叫員工怎麼看？」白翎說：「你說得有道理，但我怎麼就打不起精神呢？」吳明麗說：「所以我才叫你振作起來嘛，所謂振作就是一種自我強制嘛。比如剛才就有一個大的決策等你拍板，你說加盟不加盟？注資不注資呢？」白翎說：「我的意思是不管他，我們還是做自己的業務算了。我現在還不太適應管太多的事，何況他們投資行業的事我又不懂。」

  吳明麗點了點頭，然後她又說：「不過我覺得這倒是進軍投資界抄底的一個好機會。」白翎說：「抄不抄底我不管，除非你辭職來幫我管，那就一切隨你。否則的話靠我，我是管不來的。怎麼樣？你辭職出來吧，你也當不了幾年了，不如辭職來我們公司當顧問，這不算違法吧。」吳明麗說：「就算沒有你這件事，我本來也想辭職的，但上面總是含含糊糊，既不說可以也不說不可以，我估計他們是對程凡林有所顧忌吧。」白翎說：「那你對他們說清楚了不就行了，我們姐妹一場，如果在能做得動的時候合作一把，也算是有共同的事業追求，共同的人生目標，這不好嗎？」吳明麗說：「我考慮一下吧。不過齊超的事你可以先考慮一下，這也是一個機會。」

  白翎說：「你幫我考慮吧。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我只相信你。」

  齊超在吳明麗那碰了釘子後，心情很是沮喪，那天柳雪給他打氣後的鼓脹心情一下子又跌落到冰窿里。他前兩天曾經向法院提出了拍賣別墅的延期申請，現在看來也是多餘的。他現在除了這別墅還值點錢，其他可以說一無所有。這時，凌嫣又打來電話問他和吳明麗溝通得怎麼樣，齊超說：「沒有一點效果，人家談都沒和我談，就把話題轉移到白翎身上，她說我應該和白翎白總談，但白總是誰我都不知道，我怎麼和人家談？」凌嫣說：「你不要著急，我來和柳雪商量一下，看還有沒有其他辦法，實在不行我打電話給我師父，讓他說服吳明麗把白翎介紹給你談。」齊超說：「這樣好嗎？這可不是一件小事情，也不是一個小金額的業務，找他們有用嗎？」

  凌嫣說：「有沒有用，不都得找到人才有用嗎？」說完她就掛了電話。齊超心裡想，這凌嫣也是一個很奇怪的人，以前自己資金狀況好的時候，任憑自己怎麼追她，她也不答應，現在自己都窮途末路了，她反倒這麼熱情地幫助乃至倒著追求自己，這符合正常人的神經嗎？凌嫣把齊超和吳明麗溝通的情況和柳雪說了，柳雪說：「這事看起來麻煩了，吳明麗不接招，那你找到白翎也沒用。我來找找高天祥，讓他和白翎說說。」柳雪把電話打過去後，高天祥說：「找白翎？我可不敢，你還是自己想辦法吧，她雖然文文弱弱，看起來一點脾氣也沒有的樣子，但其實心中極有主見，我們合作都是她怎麼說，我就怎麼做，我們從來沒有商量過什麼事情。雖然，我很願意促成這件事，但要我去和她說，我可不敢，她也不一定習慣我這樣做。」柳雪對凌嫣一攤手說：「你還是去找師父吧。」凌嫣猶豫著就想打電話給郭江，但想想就算了。於霓問：「你怎麼不打電話呢？」凌嫣說：「這電話怎麼打？我還得先給他解釋半天齊超碰到的困難，還得解釋合作能給吳明麗她們帶來什麼商機，最後他老人家來一句，這白翎的事和吳明麗有什麼關係？我不就白費了口舌嗎？」於霓和柳雪笑了笑說：「你把師父摸得還挺透的。」於霓又問：「那你打算怎麼辦？看著齊超淪陷你不甘心，想幫他你又做不到，你也夠難的。」說完又看了看柳雪說：「乾脆你就打一個電話給吳明麗唄，情況你也清楚，商機你也看得透，我們仨里你和吳姐也最熟。」柳雪往後一躲說：「我和吳姐說？我可不敢。這個女人艷若桃李，但對我冷若冰霜。如果不是看師父這層面子，她恐怕理都懶得理我。」凌嫣聽著她們嘰嘰喳喳，就說：「還是我來打吳姐的電話吧，看她怎麼說，我和齊超的關係她大概也知道一些。和她打這個電話也不是完全求人辦事，如果沒有商業利益，我相信誰也不可能有這麼大的面子來促成這件股權收購的事情，我就是怕我不能把這件事說得太清楚，這樣反而耽誤了齊超。」柳雪、於霓互相看了一眼，柳雪說：「我可以幫你搭搭腔。」

  凌嫣於是就撥通了吳明麗的電話，簡單寒暄後，她說：「吳姐，關於股權收購的事估計齊超也跟你說了一個大概，你看你可以將這件事和白總說說嗎？我們和她不太熟，所以希望你能從中斡旋一下，齊超現在很困難，主要是資金上出現了缺口，原因是當初業務擴張得太快，而被投資的科技企業技術市場轉化速度又太慢了，所以搞成了現在這個局面。齊超也想盡了辦法，但效果不好。我們只認識吳姐，就只能請吳姐幫忙了，當然這是一個商業行為，如果吳姐認為我們的方案不行也可以另外提出方案來，如果吳姐和白總說了，白總根本沒有這方面的考慮也就算了，畢竟這麼大的事情，光靠感情和友情是不可能達成的，我們希望吳姐和白總站在『市場人』這個角度來思考這個合作，力爭實現雙贏的局面。」說完她靜靜地等著吳明麗的回答。吳明麗說：「這確實是一個大的投資方案，那天齊超和我說了以後，我就和白總商量了一下，但白總似乎對這次合作興趣不大，畢竟金額太大，她一時也不一定能拿出這麼多錢來。我們還得想一想，你和齊超也不要把所有的關注點放在白總一家公司身上，她也許可以收購一點股權，但全部收購可能有困難，白總也不想把所有的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何況我們對這個行業也不熟悉。」凌嫣說：「只要是合作就好，也許我們對你們期望太高了一點，這主要是因為我們認識的人太少。不過如果有你和白總的合作，其他人見風向有變，也跟著來合作也不一定。總而言之，如果吳姐和白總能夠考慮合作，這總是好事，至於合作到什麼程度，我想還是請齊超坐飛機來西藏找你們面談一下，你看怎麼樣？」吳明麗在手機里說：「這樣吧，我和白總商量一下，如果她考慮合作，那還是我到上海去找齊超談一下吧，同時我們還要考察一下齊超的企業和他投資的那些科技公司嘛。」凌嫣說：「好的，好的，我們翹首期盼吳姐的到來。」聽到吳明麗掛了電話，凌嫣也掛了電話。柳雪和於霓對凌嫣伸出了大拇指說：「你真是談判高手，適合當老闆娘。我們估計不是明天就是後天吳姐肯定要飛到上海來。」凌嫣說：「唉，我也是瞎談的，和吳姐說話，我心理壓力也很大。吳姐這個人平時看起來沒什麼架子，但氣場怎麼這麼大呢？」

  於霓說：「你以後當了老闆娘，氣場可能比她還大。」柳雪接茬說：「到時候我們和你說話可能都要戴著面罩，拎著喇叭，這樣我們的膽子才可能壯起來喲。」說完做出拎喇叭戴面罩的樣子，惹得凌嫣和於霓哈哈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