艱辛的日子沒好心情

  顏梅琳前些日子心情還好，最近曹升回去一次，感覺到她總嘮叨個不停，而且大多數談的是油米醬醋柴等問題。

  「這個月算最省了，還是用了近四百元。和曹燦兩人一個月只吃三十多斤米，用去四十八元，買了一瓶煤氣花掉五十塊，房租近一百，水電還交了二十幾，油只吃了五斤，又是二十幾，每天的菜金少用些也得五塊一天。另外，曹燦購些學習用品，也不知怎麼四百多塊錢就用完了。還不包括你的生活在內，你說這日子以後怎麼過？」顏梅琳無不憂傷地說。

  「別煩那麼多了，現在總算安定下來了，日子會慢慢地好的，我想到時總會有發展的機會。」坐在花壇邊，曹升皺起了眉，過後狠狠地吸了一口煙，對顏梅琳寬慰道。

  其實，曹升也和顏梅琳一樣的困擾，到南方來滿指望能有所發展的，想不到這裡受金融風暴影響也一樣的處於低靡期，這還不說。主要是這裡的用人標準太高，文憑成了重要的籌碼，像曹升這種什麼都懂一點，但每樣都不太精的人，在南方這個城市，簡直成了一塊廢料。

  曹升想：即使自己憂傷困惑也不能面對妻子而把它掛在臉上，否則，自己還是個男人嗎？

  「燦兒還有一個多小時才散晚自習，走！我帶你到海邊去看看。」曹升調轉了話題，說完就起身拉顏梅琳。

  「你就喜歡玩，哪來的心情？」顏梅琳雖這樣說，但還是慢慢地站了起來。

  「這叫自我調節，咱們邊打工，邊旅遊，這不是很好嗎。」

  曹升一邊使勁地蹬著單車，一邊和顏梅琳開起了玩笑。不一會兒，他們就趕到了海邊。

  環海而修建的馬路，簡直太棒了，全水泥路面，八車道，三條綠化帶，分左中右一字型向前伸展，外加兩條慢車道和兩邊的人行道，行車其中覺得寬暢無比。

  南方夜晚的亮化程度，如同白晝，哪裡有路，哪裡就有燈。一條條順著海邊的火帶銀龍像璀璨的天上明珠，把個南方的夏夜裝扮得更加嬌嬈。

  曹升和顏梅琳站著眺望著無垠的大海，覺得她太美了！忘情之中，曹升不自覺地手已摟住了顏梅琳，而顏梅琳則微微地動了下身子。沒一會兒，她就用手甩開了曹升的手臂。可是，曹升無意中又用手搭上了她的肩。

  「都老夫老妻的啦，怎麼還像個年輕小伙子似的。」顏梅琳輕聲柔軟地說：「別人看了會難堪的。」

  「難堪什麼？他媽的，他們面對面地摟抱親吻，都不覺得丟人現眼，我倆搭一下肩又算得了什麼？」曹升扭頭發現好幾對青年男女竟在路邊目中無人地親嘴，無不憤憤地說。

  「我們不是那個年齡，也沒有那習慣！」顏梅琳怕曹升生氣補充說：「再說這樣艱辛的日子，哪來的好心情。」

  曹升聽了顏梅琳的話，上升的一點熱情忽然間冷卻了，他心裡開始詛咒起自己的無能。

  「這裡是南方，是特區，有什麼大驚小怪的。」曹升覺得自己應該開導一下顏梅琳，於是就說：「在老家或許有人看見了會說三道四，這兒誰認識你？」

  曹升說完再一次不自覺地摟住了顏梅琳，並使上了勁，生怕顏梅琳又進行阻止。然而，這一次顏梅琳不但沒有阻止，反而傾斜了身體輕輕地貼靠在了曹升的身體上。一陣暖流迅速地傳遍了曹升的每一個部位，令他在工地住久而又乾涸的情感得到了滋潤。

  他們久久地抱在一起，遙望著隔海的澳門燈火，想像著哪一天能踏上那片神奇的土地就心滿意足了。

  「到時我們也到那地方走一遭。」曹升自言自語似的說。

  「別做夢了，雖然就在面前，你有錢嗎？」顏梅琳毫不留情地說。

  曹升一時語塞，只是苦笑了一下，但是在他心裡卻已較起了勁，一定要圓上這個夢。

  「不早了，曹燦快散晚自習了。」顏梅琳提醒道。

  曹升很少去公司，除非有急事匯報，其次是每月去一次領伙食費。最近，他對公司的動態了解得很少，而且公司又很少有人到工地，所以他心裡總有一種被人遺忘的感覺。好在他能自我的調節，也樂得自我逍遙。

  炒人風暴似乎過去，它像個季節，這段時間太清公司人員頗穩定。也許是老闆忙碌的緣故，他已沒有了和員工鬥氣的時間；抑或說所有的員工已掌握了芮勇德的脾性，來了個繞著走，順著來，叫他有火沒處發。

  芮勇德又經常上工地察看了，進度、質量及安全等方面的問題常常掛在他的嘴邊。偌大一個工地，來回得半個小時，可他也能不辭辛苦地冒著酷暑，頂著毒日到處走走看看，有時曹升也覺得跟著他是很累的。不僅僅如此，曹升感到更累更辛苦的是每天堅持頂著烈日上工地一刻不停地監工，這是芮勇德對他的要求。

  很多時候，曹升總想到陰涼的地方歇一歇，喝口水，但他為了取得老闆的信任，也為了改善一下妻兒的生活窘態，必須努力去工作。

  一天十幾個小時被風吹日曬的曹升，整個人已變了型，有時他一個人在深夜思索，跑南方來就是為了這樣嗎？每當出現這樣的念頭，他的精神支柱就垮了下來。然而，當他一覺醒來以後，面對噴薄而出的太陽，他又覺得應該是去工作的時間了。

  拖著昨夜一身的疲憊，曹升一起來就做飯抹桌，吃完了飯他就急忙地上了工地。

  「這鬼南方！六點不到太陽就爬了上來，這不是存心讓人不休息嗎？」途中，曹升憤憤地罵了起來。

  不遠處，築路工早已在「呵噢！呵噢！……」地抬著重件干起了活，山腳土石方工程隊的機械也轟轟隆隆地吼叫起來。

  曹升想：自己畢竟是在工地轉一轉，要比這些做重活的人輕鬆得多，還有什麼牢騷可發的呢？日子過得辛苦點，總得慢慢來。決不能因為妻子的嘮叨，而產生過多的思想包袱，人需要的是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