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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然離去的映章宏

2024-09-14 07:58:31 作者: 趙進生
  冷時寒總是打著哈哈,臉上習慣性地掛著微笑,大大的嘴巴常常是合不攏的。他一張方臉型,頭髮倒梳著,整天的都是油光滑亮。

  早飯剛過,冷時寒就神秘兮兮地把曹升叫到一邊。

  「映章宏遇上麻煩了。」冷時寒在一僻靜處對曹升這樣說:「他說你是最清楚的。」

  曹升一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搞得有點莫名其妙,臉上同時也露出了一副驚訝的狀態。

  「怎麼回事,我怎麼最清楚?」曹升急切切地追問。

  「哈、哈、哈,看你這急相。」冷時寒咧著大嘴笑了笑又說:「映章宏和我講,他前段時間和你在工地下面的工棚里工作了很長一段時間,那時,他想辦法搞上了那個四川妹子,你最清楚了吧。他曾答應給一些活讓那四川妹子的男人做,這樣那男人就經常找他。」

  冷時寒停頓了一下,看看曹升。他又繼續向下講:「公司的規矩你是知道的,工程上的事誰也做不了主,何況他呢?所以,映章宏每遇上那男人找他,他只能往後推,他想過一天算一天。而現在的鋼架門樓安裝又讓別人給包去了,那男的見最後一點希望失去,就說映章宏有意的一直在騙他,使他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去找工干。昨天川妹子的男人又找映章宏,要求給個說法。映章宏只好老實地告訴他,工程上的事也不是他說了算數的,一切由老闆安排。川妹子的男人聽了以後,認為映章宏存心坑騙他。於是新仇舊恨一起湧上了心頭,就開始大罵映章宏。這還不說,川妹子的男人不知怎麼認識了幾個本地的爛仔,並叫他們幫忙收拾一下映章宏。」

  曹升聽後,感到映章宏的確遇上了棘手的問題。可他一時又不知說些什麼建議為好,只是看著冷時寒笑了笑。

  早上的太陽一出海面,就顯示出她那無比的光芒和熱度,面對朝陽的冷時寒,不一會兒面額上就已透出了瀅瀅的汗珠。

  「從昨晚開始,映章宏的call就叫個不停,而每次他去回話,都是不熟悉的聲音。大體意思都是一樣,說他們的朋友受了損害,問映章宏怎麼了斷。是留只手或腳下來呢,還是花錢消災?」冷時寒不顧額頭上的汗珠往下滴,滔滔不絕地往下繼續講:「映章宏嚇得一夜也沒睡好,早上一來的時候,就把此事告訴了我。並要我和你幫他出面周旋一下,你看怎麼辦?」

  曹升一邊聽,一邊點頭,並作沉思狀。

  「朋友有困難理應鼎力協助,我看是不是先找一下小羅。」

  冷時寒望著曹升,接過他的話題:「那個川妹子的男人我沒有和他打過交道。」

  「我認識他就行了,走!我們去找他。」曹升拿出一副古道熱腸說。

  「要得!」冷時寒不知是說了一句湖南話,還是講了一句四川音,在曹升聽起來,好像兩者都有那麼一點味道。

  曹升在冷時寒面前雖然顯示出一副古道熱腸,但他的心裡總有些對映章宏不平的味道。途中,曹升想:映章宏近來一直對自己耿耿於懷,可自己並沒有得罪他。他看到自己工作輕鬆了點,就產生了嫉妒,簡直是小人之心態,這次遇事叫冷時寒來喊他也許感到了內疚。不管怎麼樣,人到這地步,總得幫他一下。

  曹升擺出一副兩肋插刀的樣子,走前面領著路。此時,曹升心裡又對冷時寒揣測起來:冷時寒與映章宏這麼短就熱乎起來,可能經常在映章宏那邊過夜。他聯想到冷時寒經常一吃了晚飯就到街市去,晚上不歸,肯定是留宿映章宏處。否則,他對這件事的熱情度是不會有這麼高的。「哈,哈哈」,曹升心裡暗暗地笑了一陣,他想這兩人在一起准不會幹「好事」的,這臭味相投的一對。

  十幾分鐘以後,曹升就領著冷時寒來到了川妹子住的工棚處。川妹子在外晾著衣服,見曹升他們走過去,趕緊退回到了屋裡。緊接著她的男人羅通祥便揉著惺忪的眼,趿著一雙舊拖鞋走出來。

  「小羅,哈囉!」曹升唱了個諾,接著又作出驚訝的聲調:「怎麼到現在才起床?」

  冷時寒站在曹升後面,依舊咧著大嘴,一副笑嘻嘻的相。

  「兩位尊駕,有失遠迎了。」羅通祥也打起了諢腔。

  羅通祥伸了個懶腰,看了看曹升與冷時寒,似乎明白了他們來的意思,但他也不好直接提出來。

  「怎麼有時間過來玩啦?」羅通祥面對曹升,用較濃的四川腔測試地問道。

  「隨便走走看看,我們都是老朋友了。」曹升漫不經心地回答著。隨後,曹升指著身邊的冷時寒向羅通祥介紹道:「噢!這是我們的冷經理,你們應該見過面。」

  「見過,見過!我們還挺熟的。」一口湖南腔的冷時寒趕忙套起了近乎。

  「我們冷經理想找你談件事。」曹升怕時間待久了場面會出現尷尬,便接著說:「走!到上面的工地上去談好嗎?」

  羅通祥把披在身上的襯衫整好,沒說什麼就跟著曹升他們上了工地。

  在一處較偏僻的地方,他們停了下來。此時,曹升想,他任務算完成了,留下的就交給冷時寒和他談吧。

  冷時寒也似乎看出了曹升的意思,他掏出煙每人發了一支。

  「你是四川人?」冷時寒點燃手中的煙問道。

  「嗯!」羅通祥吐出一口濃煙。


  「四川哪裡的?」

  「廣元。」

  「到這裡打工幾年啦?」

  「問這麼多幹啥子?」羅通祥不耐煩地說。

  「隨便問一問,別見怪。」冷時寒打了個哈哈,接著又顯示出很大度的樣子說:「不要見外嘛!出門在外靠朋友,和氣生財。」

  冷時寒說過以後,隨即把話轉入到正題,但他沒有忘記再吸一口煙來提神。

  「聽說你和映章宏有些過節,而且很想搞他,這樣就不好了嘛,年紀輕輕的,有這種想法都沒意思。」冷時寒雙目盯著羅通祥一眨不眨地說。

  「他不是個東西,以前的那碼子事,我也就不提了,講了丟人。」羅通祥語氣激動地說:「可他不該一直騙我,沒有這個能力幫忙說一下,我姓羅的決不會怪他。可是,他一直坑我,耽誤了我外出做工的時間,是你的話,怎麼想?」

  「一點小事總不該採取這種手段,有話好好談。」冷時寒耐心的勸導。

  「和他談個屁!不給他點顏色瞧瞧,他不知道我姓羅的是什麼人。」羅通祥粗嗓門地大叫道。

  「凡事都得聽人勸,你這樣做,別人也會。」冷時寒見羅通祥態度不好,為了不示弱,他也粗脖子紅臉道:「這裡的黑白兩道我都認識,你叫的幾個爛仔,我只要和他們說聲就能擺平。」

  羅通祥見冷時寒對他擺譜,頓時和他較起勁。他們的叫聲越來越高,脖子也越來越粗。

  曹升見了趕緊走過去充當和事佬,才使他們的爭吵沒有升級。平息了事態之後,曹升對他們說,有話應好好說,不要傷了和氣,說完他藉故走開。

  「搞定啦!」曹升見冷時寒紅光滿面地過來,問道。

  「這小子還很倔的,他說若擺平這件事,起碼得三千塊。否則叫映章宏廢著離開此地。」冷時寒笑呵呵地接著說:「按映章宏的意思,花上個三五百元能打發這件事也就認了。然而,這小子連他老婆的誤工費也算到了映章宏的頭上,我只能說回去問一下後再告訴他。」


  冷時寒與曹升說話的時候,映章宏不知從何處走了過來。他苦著一副乾巴巴的瘦猴似的臉,此時露出的笑比哭還難看。

  曹升和映章宏打了聲招呼,算是對他的一種安慰。

  映章宏走近冷時寒身邊低聲說了幾句,他們便向工地指揮部的住宿走去。

  晚上,冷時寒告訴曹升,映章宏近幾天準備請假,希望他明天去頂替他的工作,曹升心裡開始嘆苦,但他還是愉快地答應了。

  「哈囉,辛苦了!」

  隨著聲音的傳到,冷時寒的人也來到了曹升面前,他遞過一支煙給曹升,自己也忙著點起了火。

  「冷大經理,親自來上工地督查呀。」曹升把煙從嘴邊拿開,開著玩笑說。

  「什麼督查,隨便轉轉。」冷時寒張大了嘴嘻嘻哈哈地又笑著說:「這些天你得吃些辛苦啦。」

  「沒什麼問題,過幾天映章宏來了就好了。」曹升答道。

  「映章宏已走啦!」冷時寒有些詭秘地說。

  「是回家了嗎?」曹升試著問。

  曹升見冷時寒點點頭,他沒有再問什麼。

  映章宏的悄然離去,曹升似乎有所預料,不然他不會請幾天假。曹升這樣在想著。

  冷時寒見曹升沒有再說什麼,便在原地轉了一圈。忽而,他又對曹升說:

  「映章宏這鳥輩的鼠膽也太小了,這麼一點小事,就嚇得屁滾尿流的,還算是在外闖蕩的人嗎?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幹了就不用怕,不就是這麼個小子怕他啥?我昨天晚上勸了他一夜,他就是不聽。今天天還沒亮,他就叫我送他上了車,你們江蘇人膽也太小了。」

  映章宏走了,他走得有點突然,但是,在工地上並沒有掀起太大的波瀾。因為知道他為什麼要離走原因的人很少,再說在打工人流如潮的珠三角,一個人的離走如海水每天潮起潮落一樣的平常,根本就引不起人們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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