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發生的事故

  華燈初上的時候，芮勇德走了。而眾人又嘩嘩啦啦地湧進了工地辦公室，有人忙著朝車上搬資料，有的人在登記。

  「公司留下的人估計回去已沒飯吃了，他們就在工地就餐，叫你老婆抓緊時間再加幾道菜。」清理工作快結束時，衛小姐把曹升叫到一邊，對他說。

  「現在到哪裡去買菜？」曹升實話實說：「要買也來不及，我看大家馬馬虎虎吃一餐算啦。」

  「那店裡有什麼可賣的？」衛小姐還不死心地問。

  「罐頭還有點，其它可吃的嘛，還有些真空包裝醬菜。」

  「這也行。」衛小姐接過曹升的話說：「晚飯的時候，拿幾盒罐頭和幾袋醬菜，到時我付錢。」

  「不用了，算我請客就是。」

  曹升說完，又開始加入到清理資料的行列之中。

  「我這裡還有一點零碎的現場記錄，是不是也要交？」鄧公眨著眼，故意試探性地問。

  其實，鄧工的那一點現場臨時記錄，他們監理公司做資料的時候早已整理進入工程資料。鄧公這次問主要是對太清公司採取這樣要資料的做法感到強烈的不滿。

  「好，全部交出來，快點！」牛主任見時間已很晚，急忙地說。他停了下，想想又接著講：「老闆說了，你們在工地也吃了不少辛苦，本該重獎你們的，而今天的事，你們又太叫老闆傷心了。既然事情到了這地步，也無法挽回。老闆叫我通知你們一下，讓你們明後天離開公司，至於其它事，請你們不必操心，將由老闆和你們單位領導處理。」

  飯菜端上桌的時候，所有人都感到很餓了，於是紛紛拿起了筷子，開始吃起飯來。

  「哎唷！」突然的一聲慘叫，使所有吃飯的人不免受了一驚。

  曹升聽出是妻子顏梅琳的聲音後，便急切地跑到了隔壁的房間，他見顏梅琳右手捂住左手的拇指，蹲在地上，她臉色煞白，並且不停地哼著。

  「劃得深不深？快看看。」衛小姐扶著顏梅琳問。

  吃飯的時候，衛小姐拿了一聽怎麼也打不開的魚罐頭給顏梅琳去開。而顏梅琳用手拉了半天也沒開成。她便找了一把老虎鉗，使勁地一拽，這下好，拉斷的鐵皮卷了起來，她的左手一不小心一個回力，朝鋒利的鐵皮上按去，左拇指便劃了一個大豁口，鮮血淋淋。

  「要不要緊？」曹升急切地關心而問。

  顏梅琳一言不發，只是痛得在哼。

  「快找止血膏。」不知誰提醒了一句。

  曹升找了幾張「創可貼」藥膏，給顏梅琳的傷口貼上。然而，血還是從膠布的縫間滲出來。曹升折騰了半天，也沒有把血止住。他面對顏梅琳的一副慘相，只是急得團團轉。

  「快送醫院！」一直站在一旁看的牛主任發話了。

  「不要緊的！一點皮肉傷。」曹升不以為然。

  但是顏梅琳用手捏著傷口就是站不起來，並一個勁地咧著嘴喊痛。

  一邊在等著開飯，而另一邊卻又不知如何是好。牛主任見曹升還在折騰，便很不高興地罵了一句：「你小子真混蛋！快走，上醫院。」

  牛主任拿著鑰匙打開了車門，而曹升也就扶起顏梅琳向車上走去。十分鐘不到，曹升他們就到了醫院。

  「牛主任，工地還有事，你先回去吧。」曹升感謝地說：「這兒有我在，不會有什麼大事的。」

  「那好，我先上工地，如果有事就call我。」

  顏梅琳的傷口劃得較深，清洗消毒後又縫了三針，直到包紮好以後，她才釋然地舒了一口氣。

  「你這人也真是個混蛋，血老止不住，還不帶我上醫院？」顏梅琳手術後看著曹升說：「如果不是牛主任主動，我看只有死路一條，你這豬大腦看不見我痛得連話也說不出來嗎？」

  「當時亂糟糟的，頭都昏了，我還真的不知怎麼辦才好。」曹升想解釋，卻還是很老實地講：「這邊要開飯，那邊又怕我們走後，小店沒人照料，況且公司那麼多人還在，上醫院的事還真想不起來。」

  「你這縮頭烏龜！」顏梅琳狠狠地罵著：「都傷成這樣子，還管那麼多幹啥？」

  在醫院門口等摩托車的時候，曹升聯想起剛剛發生的一幕幕事，又加上受到顏梅琳的責怪，心裡居然產生了一股難忍的躁動。於是，他乾脆暗暗地罵道：操他媽的，這打工的日子怎麼這樣難熬，下一輩子在家喝粥，老子也不出門打工。

  「衛小姐這饞貓，吃點飯就算了，還吃什麼魚罐頭！」顏梅琳見還沒有摩托車過來，看了曹升一眼，用抱怨的口吻說：「如果她不叫我幫忙，怎麼會劃到手呢？上一下醫院又花掉八十多元，加上罐頭錢就是一百元。這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嗎。」

  「也不能全怪別人，自己不小心也有責任。」曹升接過話說。

  「她不要吃，我能劃破手嗎？」顏梅琳堅持己見。

  「好啦，好啦！我們趕快找車回去。」曹升不想辯論。

  「急什麼？工地如著了火似的，看了煩人。想想張貴揚也怪可憐的，平時專橫跋扈，趾高氣昂，把什麼人都不放在眼裡，沒想到他也有如今這下場。我做這飯，受夠了他的氣，王磊打他時，我在隔壁聽了，當時真的很開心。不過王磊再次打他時，就不對了。大男人被打成這樣不說，而那哭聲讓人揪心。」顏梅琳開始對曹升嘮叨開了，而她的話匣子一打開，就沒有想關起來的意思。她又說：「我這人心軟，見不得人家哭。張貴揚哭叫的時候，我在隔壁還陪他流了不少淚，你看現在眼睛還紅紅的。」

  顏梅琳用手指了指眼眶。然而，曹升並沒有仔細地去看，不過曹升相信她說的是真的。

  「不早了，快走吧！」

  曹升顧不得顏梅琳是否同意，便領頭走出了醫院門口，向對面的馬路走去。他攔下了一輛摩托車，並問好車費是多少，才喊著顏梅琳快些上車。

  「快吃飯吧，桌上的菜還沒收呢。」冷時寒見曹升夫妻回來，關心地問：「沒問題吧？」

  「包紮好了，又打了破傷風的預防針，不會有問題的。」曹升回答道。

  桌上的菜幾乎沒動什麼，看上去很多。曹升想：這晚餐經這麼一折騰，誰也吃不下，若是平時，不吃它個碗底朝天才怪。

  鄧工低著頭似乎在想著什麼，而張貴揚已出了門，只有馮工一人在宿舍看著電視。大家的心情都不好，也懶得說話。

  最後，還是冷時寒耐不住寂寞，他笑著對坐在一旁的鄧工說：「鄧工，別想那麼多啦！走人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再說你們回去有單位，不愁去找工作。」

  鄧工聽了冷時寒的話，無奈地搖搖頭，過後才幽幽地說：「我們將先走一步了，希望你們在這裡好好地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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