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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席上的陰謀

2024-09-14 07:59:05 作者: 趙進生
  已是入冬的季節,而南方的天氣依然艷陽高照,毒辣灼人。而每到了夜晚時間,海風吹來,便能感受到那涼絲絲的滋味。

  往年這個季節,很少有雨,即使陰天每月里也只是偶爾的出現幾天。所以,這個季節是每個施工單位抓緊施工的最佳季節。

  太清公司因種種原因,一時開不了工,工地上顯得冷冷清清。

  土石方施工隊的運土車輛已越來越少,有時一天只出動一二台車,面對這種狀態,曹升多次去交涉,可他們依然我行我素。

  「我們現在連吃飯的錢都沒有,拿什麼去開工?」 工程隊一主管對曹升說:「汽油是賒來的,現在人家已不賒了。工人拿不到工資,該走的都走了。」

  曹升勸施工隊加快施工遭到了拒絕,只好把情況反映給王磊,而王磊聽後則是一個勁地罵曹升無能。

  王磊親自出面做施工隊的工作,碰了幾次壁後,他才相信曹升的匯報是真的。這些天他變得啞口無聲,整天地鑽在宿舍里看那些老掉牙的黃片,他似乎在進行著某方面的鑽研。工地上的一切事他連問也懶得去問一下,全推給了曹升去頂著。

  雨水連續下了幾天,這是往年這個季節很少發生的事,雖然不是很大,但比北方秋雨濛濛,細霧飄飄的那種天氣里的雨水要大得多,並且幾乎沒有停歇過。

  灰濛濛的天,被雨霧籠罩著,已到了下午四點鐘的時候,王磊起床走出宿舍,他打著哈欠伸了個懶腰,把頭伸出樹皮屋檐,望了一陣又及時地縮了回來。

  「他媽的,這鬼天!好像還停不下來。」王磊自言自語道。接著他又對曹升說:「差點忘了,講好的叫牛主任和衛萍來吃晚飯。曹升,幾點啦?」

  「四點鐘了吧。」曹升回答。

  「老小子,你給我趕快去買一個雞,兩斤排骨,一斤花生米,另外配幾樣蔬菜。」王磊轉進辦公室,又把曹升喊了進去。

  王磊見曹升拿眼望著他,便從後腰的口袋裡掏出了皮夾。

  「媽的個巴子,看著我是要錢嗎?喏!拿去,今晚上我請客。」

  曹升接過王磊遞來的一張百元鈔票,也沒有說什麼,找了一把雨傘,推著單車走進了雨中,向街市趕去。

  夜幕開始徐徐拉下的時候,外面嘩嘩啦啦的雨簾此時變成了一道黑色的幕布。海風越刮越大,連辦公室的過道里也積了不少的雨水。

  王磊手中的電話一個接一個地打著不停,他顯得急躁,嘴裡也不乾不淨罵了起來。

  「下雨天,外面黑得早。」曹升見王磊已開始發火,便勸道:「才六點多,估計他們一會兒就到。」

  「這些鳥人!誰知道來不來?」王磊在屋裡來回地走著:「不過來的話,就辜負了老子的一片心意。」

  王磊的話剛說完,外面的汽車喇叭聲就叫了起來。

  公司財務部的錢浩見辦公室的門開著,他第一個下車像脫了弦的箭,冒雨衝進了辦公室。牛主任因胖些,動作略慢,但還是急急地闖進了屋。只有人事部的衛萍坐在車裡嬌聲嬌氣地高叫著。車門打開了,她蹺起的一隻腳想跨下,復而又收了進去。於是,她把一隻包裝精美的紙袋高高地舉提著送出了車門,意思是讓人趕快去接。

  「老小子!還傻看著幹什麼?」王磊高聲叫了起來,繼而又哈哈大笑著對曹升說:「快拿把傘把衛小姐接過來。」

  曹升從門背後取出了把黑色的雨傘,迅速地趕到車邊,又從衛萍的手中接過紙袋,並用一隻手擎著傘讓衛萍從車中走下。這樣,衛萍淋不著雨水了,而曹升自己卻濕透了半邊肩。

  衛萍一到屋裡,就開始嘰嘰喳喳地叫個不停,像一隻小鳥從險境中逃脫出來又歸到鳥群似的,幸福而快樂般地歡歌笑語。她那下弦月似的明眉與弧曲流線型的紅唇,在瀑布似的黑髮映襯下,顯得格外嫵媚動人。

  曹升瞥了衛萍一眼,見她身上一點雨珠也沒有,自己的半邊肩頭卻已濕透,並生出了一絲的涼意。他心中隨即產生了一陣感慨,而這種感慨對他來說,又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他下意識地用手拽起肩頭上的衣服,讓它不斷地彈動著,仿佛這樣的話,他的身體才感到舒服些。

  「彈個什麼東西,都已濕啦,快去上菜!」王磊對曹升吼了一句,就提著那隻精美的紙袋低下頭朝里嗅了嗅:「好酒!很長時間沒有喝這種好酒了。」

  「今天讓你喝個夠!到時叫你連你媽也不認識。」衛萍說完,大聲地笑了起來。

  「你這婆娘有那麼大的能量?」王磊眯起了雙眼,對衛萍挑戰似的說:「到時我非得把你灌醉,讓大家樂一樂。」

  「誰勝誰負桌上見高低,如果哪個耍賴是小狗!」牛主任見菜已端上來,趁機打起了邊鼓說。

  「你牛胖子想漁翁得利,沒門!」衛萍沖牛主任嚷道,兩隻眼火辣辣地望著他又說:「要喝大家一起喝,少一杯也不行!」


  一巡酒過去以後,大家談論的話題就更多了。從這個城市的發展到公司的現狀,從柯林頓與萊溫斯基的緋聞到老闆娘的吝嗇,無所不談。但談得最多的話題,還是老闆娘虞蓉這個人。

  「這婆娘把錢看得太重了!」王磊的臉開始漲紅,他第一個對虞蓉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正常的開支從她手上也很難領到款,她不磨你幾遭,是不會給你的。」

  「你是她的外甥,她還給你個情面。」衛萍端著酒杯,平視著王磊說:「我們這幫人就更有苦說不出了,就拿公司招待所來說,老闆叫我負責,我也想把它搞好,可她硬插上一手,人事上他暗裡調動不說,收入全部取走也不講。然而,到了該用錢的時候,她總是叫你去想辦法,連買個燈管螺絲類的小東西也讓你去賒。至於食堂,米呀、油呀、煤氣呀等等,全讓你去賒,如果菜能賒的話,我想她也不給錢的。每天只給個三十元的菜金,十幾個人怎麼吃?」

  衛萍越說越激動,突然她舉起杯,把剩下的一點酒一飲而盡。

  「每次總有許多人發牢騷,怪我?你們說叫我有什麼辦法!?我已跟老闆提過許多次,他也同意適當的加一些錢。可是,真正要老闆娘去落實,她卻裝傻賣呆,這工作沒辦法做好。」

  外面的雨仍在下著,落在樹皮屋面上發出了「噼噼啪啪」的響聲,風一個勁地從牆面的樹皮縫隙間穿透進來。

  桌上的菜涼了,而喝酒人的臉上卻都沁出了汗珠。

  「菜已涼了,快點喝吧!」錢浩不怎麼安心地催促道。

  「媽個巴子,急什麼?」王磊瞪起了眼不滿地說:「是不是怕回去遲了,柳小姐不理你?」

  「來,我們干一杯!不就是要喝酒嗎?」錢浩怕王磊說出更難聽的話,忙站起來。與王磊端著的酒杯猛地碰了一下,爾後抬頭一飲而盡。

  「喝就喝,就你這一杯能把我醉倒?」王磊的脾性一上來是決不會饒人的:「有量的話我們連喝三杯,誰不喝,他媽的不是人種!」

  錢浩兩隻綠豆般的眼珠,在狹小的臉盤上骨碌碌地轉動著,上唇邊稀疏的幾根八字鬍隨著翕動的嘴唇在一翹一翹地抖動著,看上去像小松鼠跳動時的尾巴。正當他左右為難時,牛主任暗暗地向他使起了眼色,令他力量倍增,一股熱氣衝口而出:「好!不喝不是人種。喝就喝!」

  王磊和錢浩已較上勁,牛主任在一旁打起了吆喝。

  「你在一旁摻和什麼?」衛萍見牛主任燃起了戰火,而他卻坐一邊樂著,不無譏諷地說:「你這滑頭,到時高興的總是你。」

  「這話怎麼講?」牛主任保養很好的臉上已紅撲撲的,他粲然一笑,露出了一排雪白的糯米牙。他感到衛萍有譏諷之意,但他又不好和她計較。他想,如果不回擊一下,很可能又助長了她的囂張氣焰。於是,牛主任端起了酒杯把玩了一陣,面對著衛萍火辣辣的大眼說:「什麼到時總是我高興,你的意思是我不喝?好!我跟你干三杯。第一杯祝小姐花容月貌,青春常駐;第二杯祝你工作順利,心想事成;第三杯嘛……」


  衛萍見牛主任故意拖長了聲調,只是一個勁地發笑,知道他沒安好心,很可能要吐出一堆髒話,她便先發制人地大聲說:

  「第三祝我什麼?我倒要洗耳恭聽。如果說得高興,這三杯即使讓我醉,我也全喝下。假如你說得令本小姐不高興的話,休想和我喝一杯。」

  牛主任仍在笑著,大家都停下了杯和筷子,等待著牛主任往下說。

  「第三嘛,我說出來你別罵人。」牛主任看了衛萍一眼又笑著說:「祝你有緣千里來相會,今日雨季沒憂愁。乾脆再來個橫批:天天快樂!」

  「狗屁不通!」王磊用手朝嘴裡扔了一顆花生米,不屑一顧地說。他專心地聽著,本指望牛主任有什麼新奇花招要說,不想等了半天令他失望。

  「好!衛小姐喝酒。」錢浩鼓起了雙掌,他畢竟肚子裡裝了些文墨,感到牛主任說得既有點文雅又不是詼諧:「有緣千里來相會。來,乾杯!」

  「這還差不多。不過這緣是大家有緣,不是僅你我有緣。」衛萍用她的那雙丹鳳眼意味深長地向牛主任瞟了一眼說:「要干,你先喝,哪來女同胞先喝的道理。」

  牛主任到這時也只能爽爽快快地喝上了第一杯,等喝第二杯時,他卻想耍賴了。

  「喝!今天不喝不行。」王磊見牛主任在磨蹭,瞪著一雙紅絲絲的眼球命令道。接著他又變著嗓門陰陽怪氣地說:「又是什麼緣呀快樂呀,既然快樂你就喝。」

  「大家都快樂嘛,大家同喝。」牛主任慢條斯理地說。

  王磊哪肯罷休,硬是壓著牛主任把敬衛萍的三杯酒喝完,他才肯坐下。

  曹升自始至終地在湊著熱鬧,有時他很有分寸地吆喝幾聲,不過他還是找機會把每個人都敬上了一杯。在曹升想來,這些人都是太清公司的骨幹,得罪不起,今天有這個機會,落得順便做個人情又何樂而不為呢?

  席間,說話最多的莫過於衛萍與王磊,衛萍的喋喋不休還情有可原,畢竟她是個女人,又喝了那麼多的酒。而王磊的亂彈琴讓其他人難以接受,可是誰又不可以阻止他。否則,白白的挨上一頓臭罵,而無處申訴。

  已是晚上九點多鐘的時間,牛主任顯得焦慮起來,不時地抬起手看表。

  「很晚了,酒就喝到這裡吧!」牛主任用徵詢般的口吻說:「老闆到時找不到人,會發脾氣的。」

  「急什麼,還早著呢。」王磊端起了杯說:「來!大家同喝兩杯。」

  說完,王磊帶頭先幹了一杯。他醉眼矇矓地看著大家,沒等他再說什麼的時候,外面的汽車喇叭叫了起來。

  曹升站起來拉開了門,見公司的小車已停在了辦公室門前的公路上。

  「是不是喊大郭過來?」曹升試探地問。

  「不用叫他,你過去問一下,有沒有急事。」牛主任說。

  「他說沒事,只是來接你們的。」曹升又轉進屋說。

  「那就讓他在車裡等一陣。」王磊沒好氣地說:「這小子挺壞的,連老闆在外面找小姐的事,他也敢告訴虞蓉。等有機會得好好地整一整他。」

  衛萍接過王磊的話題,也大發了一陣感嘆,說大郭的老婆在招待所如何的氣焰囂張,仗著虞蓉的勢,對她安排的事也沒有一件爽爽快快地去辦。

  「這群『皇后』部隊,有時連老闆的話也不當回事。除了老闆,他們簡直目中無人!」衛萍像很生氣地說。

  「這豬婆,不就是仗著虞蓉的勢嗎?我們的活動,他從大郭那兒了解後,便一五一十地告訴虞蓉,你說可惡不可惡?」牛主任也說了一句。

  「應該治一治他們!」王磊站起來大聲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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