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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套路、渡難關

2024-09-14 07:59:34 作者: 趙進生
  春節一晃很快過去,太清公司雖然開門上班,但顯得冷冷清清。一部分回去過春節的人,回家時曾答應芮勇德一定過來的,但春節過了很長一段時間,也沒有一個人再回到太清公司來上班,儘管芮勇德派人跟他們聯繫了許多次。然而,他們寧可不要那餘下的一部分工資,也不想回太清公司。

  在太清公司沒有回去的人,過了一個枯燥而又煩悶的年,直到大年初六,招待所的大門才徹底地開放,因為此時已不可能再有上門討債的。然而,關閉了那麼多天,員工們對九九年這個春節已失去了應有的歡樂,直到年初十上班,所有的員工也提不起精神。上班的時候,整個辦公室死氣沉沉的,沒有一點節日後祥和快樂的氣氛。特別是對芮勇德許下發紅包的諾言沒兌現,眾員工私下裡怨聲載道,都說臨春節時,大家幫他弄了那麼多錢,他一毛不拔,太不夠意思。

  芮勇德春節過後,仿佛從地下鑽了出來似的,他走進辦公室就拿出一副大老闆的派頭,對員工又開始指手畫腳般地布置起任務。

  這些天,芮勇德的心情很不好,每次賭錢,場場皆輸。對員工們他捨不得花一分錢。然而,他到了賭場,卻大把地賭押。去澳門葡京賭場四天,總共輸掉了六十萬元。他回來以後心不死,又和一幫狐朋狗友連場賭,一心想扳回本錢。但是,他財氣不順,幾場下來又輸掉了近二十萬。他兜著一大堆火沒處發,只能回到公司小小的王國里去發泄。眾員工便成了他的出氣筒,人們面對他的淫威敢怒不敢言,一切任他發作而已。

  太清公司是芮勇德的,在這個王國里,他主宰著一切,誰不服誰遭殃。在太清公司工作時間略長一點的人都知道,這是一個鐵的定律。假如你有什麼怨言,最好是把它埋藏在肚裡,否則,你就慘了。不管是什麼副老總,部門經理,統統一樣。因為任何一個主管,他早上高興就可以委任。晚上脾氣不好,對你看不順眼,立馬就免去你的職務。

  面對冷冷清清的公司局面,芮勇德火發得再大,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一段時間以後,他又想到只能把賭注全押在二十幾萬平方米的工地上來。

  工地上空蕩蕩的一片,臨公路的三道門樓,經風吹日曬,油漆開始駁落,角鐵鋼管部分陳舊不堪,門樓的橫豎牌上的字跡有些開始模糊。

  已進入三月底,到工地來看的施工隊還是沒出現,往日到工地想接工程的施工單位絡繹不絕,如今這是怎麼搞的!是不是這些門樓太陳舊了,吸引不了人啦。芮勇德站在馬路上仰望著龐大的三座門樓,他的腦子急溜溜地轉開了,這些門樓可是公司的形象啊!得趕緊把它們裝扮一新,他這樣想道。

  「牛主任,從明天開始,你給我安排人將這些門樓重新油漆印字。」芮勇德扔掉手中的菸頭,對身邊的牛主任交代說:「我不相信,這麼大一片土地加上好的項目,難道還吸引不了人來投資。」

  芮勇德為他的這一決定,得意地笑了。

  「要不要請工程隊打一下預算?」牛主任謹慎地問道。

  「他媽的個巴子,要什麼預算,叫工地上的人做,買幾桶油漆不就行啦!」芮勇德對牛主任瞪起了眼:「給我把曹升叫來。」

  牛主任見芮勇德翻起了白眼,便點頭哈腰地去叫曹升。

  「我跟你講,這三道門樓,給我五天漆好。不然拿你是問!知道了嗎?」芮勇德對曹升命令道:「曹主任,這叫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不能總拿老闆的錢不幹活吧?」

  「老闆!五天不行,一個門樓最快也得兩天,況且高空作業難度大些。我看還是一個星期,保證拿下三道門樓的油漆任務。」曹升想了想對芮勇德說:「工地上連我只有三人,另外還得花一天的時間搭竹架。」

  「叫你做一點事,還得跟老闆討價還價?」芮勇德睥睨著曹升,沒好氣地說:「那好!就給你七天時間,你給我保質保量地完成任務。下午你們就開工。」

  芮勇德說完,他叫上牛主任開著車一溜煙地走了。

  看似簡單的油漆工作,可站在高高的門樓上操作,總叫人有一種提心弔膽的感覺。特別是風大的時候,整個門樓都會搖動,它仿佛一下子會垮下來。為了完成芮勇德交代的任務,曹升他們不得不咬著牙齒心驚膽戰地一點一點地油漆著。

  曹升頭兩天以身作則,毫不含糊地一刷一刷地油漆著,除做飯時間提前走,其它時間都陪著小李和小全兩人干。油漆的進度也按預想的計劃進展著,僅用了一天半的時間,他們就刷好了一道門樓。第二道門樓刷到一半時,曹升因有其它事要辦,也就沒有參加油漆工作。他想:按時間推算,他們兩人是能夠完成的。

  然而,曹升怎麼也沒有料到,他僅僅一下午沒去,小李和小全兩人竟油漆了很少的一部分。看著他們兩人坐在地上聊天,曹升的心裡不快活了半天。

  「一下午怎麼只漆了這一點?」曹升因生氣帶著質問的口吻說。

  「風大,在上面太危險!」小李頭也沒有抬就回答道。

  「那你們坐著,幹嗎不漆下面的豎架?」曹升見小李狡辯,便又追問。

  「叫我們干,那你為什麼不參加。」小李仍振振有詞地說。

  聽了小李的頂撞,曹升肚裡的火朝外躥著。但他還是克制了發火。曹升知道,也許他們一直拿不到工資在拿他鬥氣。然而,曹升自己難道拿了不成?他這樣想著,都是出門打工的,紅著臉吵太沒意思。可是,不說他們這任務很難完成更無法向芮勇德交代。

  「我沒過來幫忙,是有事要辦。你們還不知道,第三道門樓是一個施工隊自己花錢豎立的,上面打著他們公司的名稱及承建項目。這次要把它全部的漆掉,重新噴字,總得要去通知他們一下吧。」曹升忍著火氣,耐心地向他們解釋:「因為找他們看工地的人談不同意,又去忙著打電話到他們公司。另外又辦了一點其它事,所以下午沒有來漆。噢!你們看我不來,就和我打拼了,這不是太沒意思?實話告訴你,這事就是讓你們兩人幹的,我幫忙是出於為你們減輕一點擔子。」

  曹升一口氣說了許多,小李聽了以後脖子和臉上覺得火辣辣的,他想到他們能留下,還是曹升幫了忙。想到這裡,他羞愧地低下了頭,一言不發。但是,小李的心裡還是有點不服氣,他想:你曹升憑什麼不幹活?小李的這種想法,從他骨碌碌的眼神中就不難察覺。他的這種心態也給他以後同曹升一起工作埋下了矛盾。

  油漆工作如期完成了,接下來,便是請廣告公司人員刻字噴印,兩天時間後,三道門樓上印上了油漆一新的,閃閃發亮的大字,給人一種熠熠生輝的感覺。

  芮勇德又來工地視察了,他看了以後,嘴角露出了滿意的笑。

  「你們看!這樣子工地才有朝氣嘛!」芮勇德對身邊的一行隨從人員認真地說:「這叫形象問題,我跟你們講一個不恰當的比喻,一個大姑娘如果想找一位富翁,最好的辦法是穿靚些,這是一個簡單不過的道理。我沒有花什麼錢就改變了一種形象,你們說這事辦得好不好?」

  芮勇德一副眉飛色舞的樣,他昂著頭吐出了一條長長的煙霧,眾隨從唯唯諾諾的,一片稱是。

  「想弄錢的話,就像大姑娘一樣,打扮得漂亮些,不愁沒有人找上門來?」芮勇德又神侃起來:「你們還嫩著呢!在太清公司待上幾年,保證你們學會怎麼弄錢。」

  早上的太陽把每個人的臉都映得粉紅,她無私地賦予每個人一份嬌艷和溫柔的陽光。

  芮勇德看著手下的員工沐浴在和煦而又燦爛的陽光下,他得意地笑了。仿佛這和煦而又燦爛的陽光是在他的恩賜下,別人才能得到。

  芮勇德一行人準備坐車去公司的時候,三號門樓豎立的施工單位看工地的老雷急匆匆地趕了過來。

  「芮老闆,你們把我們的牌子漆掉了,我們老闆聽後他在電話里把我罵了個臭死。」老雷見芮勇德正準備上車,走到他身邊氣喘喘地說:「你們不是說刷新過以後,還是按原來的字牌重新噴印嗎?」可現在我們公司承建項目的字樣及公司名稱全沒啦。

  「現在不是更好了嗎?」芮勇德扭過頭,把目光投向了第三道門樓上,不無得意地說:「你看!這樣多清新,現在印上了中意合資項目,這牌子更大。你不用再囉唆,我已和你們老闆說好,有什麼事叫你們老闆找我。」

  老雷眼巴巴地看著芮勇德一行人走去,心中產生了許多憤慨,他自言自語地罵了幾句。

  「這都是他們老闆之間的事,與我們沒有多大的關係,生那麼大的氣也犯不著。」曹升對老雷勸說道。

  「你不知道,我們老闆聽了我的匯報,把我臭罵了一頓不說,還要扣我的工資。」老雷余怒未消地說:「你們的芮老闆是個大無賴,拿了我們公司一百多萬押金,都二年下來還不開工。現在又把我們公司打的招牌強行漆掉,你指望我們不知道,你們公司又在玩花招,想換上新的招牌重新騙人上當。這樣又好收一次別的單位的招標押金。我在這個工地待了兩年多,看得清清楚楚。」

  老雷抹掉了嘴角邊橫飛而留下的唾沫,接著又繼續往下說:「我們老闆對這些很清楚,不過太遲了,已經陷進去,還能說什麼?用他的話說,芮勇德如果有女兒,不知道要坑害死多少人,他今天把女兒嫁給你,明天又嫁給他,他一個女兒要嫁幾十次,一切都是為了騙錢。」

  「好啦!你不用再瞎猜。你已盡了責任,不會有事的。你們老闆也不過說說而已,至於其它事,他們老闆之間會解決的,我們打工的也就不用操那份心了。」

  曹升好說歹說才把老雷勸走,他心裡明白,老雷所說的基本是對的。然而,曹升也清楚老雷他們公司老闆發火的意思,他們在太清工業城工地豎上一座門樓,其目的無非是想打響他們公司的名聲,以及往後待工地開工,為他們公司招標——即總包後進行分包埋下伏筆。

  現在芮勇德把他們公司花錢豎立的門樓上的招牌強行漆掉,老雷他們公司的老闆聽了這個消息,能不發火嗎?不過他們的火再大,也奈何不了芮勇德,因為他們的鼻子已被芮勇德牽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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