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遮人耳目,瞞天過海

2024-09-14 08:00:12 作者: 趙進生
  顏梅琳的「病」還沒有痊癒,就帶著微弱的身體上了班。雖然她沒有抱怨什麼,但是,曹升心裡感到很內疚。出門打工不比在家,即使曹升很愛惜她,為了生存保住這一份工作,他又不得不讓她重新挑起做飯的擔子。

  近來,太清公司處在非常時期,四面楚歌,人心動盪,流言四起,討債大軍絡繹不絕。在這種內外交困的情況下,芮勇德只能親自出馬,拿出他的「絕技」——施放一陣濃濃的煙霧彈。他告訴所有的催款人和眾員工,說公司提交的「複議」訴訟,已得到了市政府的高度重視,這片土地區政府已無權干涉,也就是目前流傳甚廣的要收回太清公司土地一事,已不存在,讓所有的人吃上定心丸。

  「太清公司不會垮的!」芮勇德高昂著頭顱,右拳握得緊緊地說:「工地馬上要開工啦,從明天開始煤建公司就進入現場。」

  顏梅琳從公司做飯回到工地,學著芮勇德的樣子,一邊說一邊忍不住地笑著。

  「時間待長一點的人,都知道芮勇德這人的底細,像石主任他們幾個新來的人聽了以後就一頭霧水了。」顏梅琳繼續講著:「當他們聽芮勇德說明天就先預支五百元工資時,個個都顯得眉開眼笑,可他們哪裡知道我們自從春節到現在,幾乎都沒有發工資。」

  「這是芮勇德的『套路』,每次新來一批人,隔不了多少天,他就會先發一點錢,讓人相信他這個老闆很豪氣。但把你套牢以後想要工資,就比登天還難了。」曹升接過顏梅琳的話說:「這樣也好,我們沾些光,也拿一點錢。」

  「美國佬走啦?」

  「聽芮勇德的口氣,好像已走了一陣子了吧。」曹升回答道。

  「上午公司一幫人,從美國佬住的地方搬來了許多東西。芮勇德回來看了以後,就把那些杯子、餐具等小東西,像拋皮球似的全部砸了個稀巴爛。並說美國佬沒有一個好東西,他們用過的東西不能用,有毒!」顏梅琳說過以後又笑了一陣,她喘著氣往下說道:「他說美國佬用過的東西有毒不能用,可冰箱、彩電、消毒櫃、熱水器等好東西,他為什麼一樣也沒有扔呢?」

  「他只不過解解氣而已。」曹升端起水杯嘬了一口,分析道:「依我看他氣數已快盡了,但他還是要作最後的掙扎。他說開工,什麼手續都沒有辦好,開什麼工?煤建公司的人進場肯定要被他害死。」

  「我們也不知道怎麼辦!」顏梅琳在一旁嘆息地說:「走一步算一步吧。現在這年頭找工也太難,連好多大學生都難找工,再說我們要提出走,這半年的倆人工資就全泡湯了。」

  曹升也顯得無可奈何!只能自我安慰地說:「反正目前他芮勇德管飯,明天還發一點錢。我看暫時對付著過,等有了好機會再想辦法。」

  「范工不是已到了工地,人呢?」顏梅琳問道。

  「他上工地去了,估計在汕頭隊看房子的人那裡聊天。他剛來興趣挺好,積極性也挺高,等待一段時間他就知道在工地是一種什麼滋味了。」曹升講完,把手中剩下的煙屁股扔出了門外。

  「啊唷,好危險,不是我讓得快,這一『槍』准中我的臉。」范思青訕笑著,聲音未落定,人已經走進了辦公室。

  「也不看一看,就這麼亂扔!」顏梅琳聽到范思青在叫,便責怪起曹升來。

  「沒關係的,我只不過哄著玩。」范思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范工,上工地去回來啦。」曹升見范思青走進屋,搭訕著說。

  「老闆講要安排施工隊進場,我隨便轉轉看看。」范思青一屁股坐在了條凳上,對曹升說:「大倉庫里沒電,能不能裝?」

  「你現在已過來,又是現場主管,這件事你要跟老闆去說。」曹升怕范思青誤會,接著忙解釋:「這個電的事,當時搞強夯項目,公司通過政府有關部門協調才從前面的路政管理處借用的。人家只同意給工地指揮部辦公室臨時用,這不說,主要的是辦公室這裡到倉庫那邊有三百多米,需要許多錢的材料,老闆是不是肯花這筆錢拉電線。」

  「這個還真成了問題。昨晚我被蚊子咬得要死,蚊帳小,又沒電,折騰了一夜,覺也沒睡好。」范思青嘆著苦經:「我已打過電話給老闆,他說叫我搬到辦公室來住,我講辦公室里開張鋪不像樣子。你想他怎麼說?他叫我在你房間裡開鋪,叫你老婆到倉庫去睡,這不是笑話嗎?!」

  范思青說著,自己也忍不住地笑了起來。他望著曹升,雙目似在探尋什麼,張開的嘴翕動了幾下,欲說又休,忽而謹慎般地說:「這傢伙,最近大腦是不是壞了?」

  「他整天神經兮兮的,除了發火罵人外,你就見不到他的人影了。」曹升說完,便和范思青兩人大笑起來。

  在太清公司上班,隨便的說老闆要特別的謹慎小心,一不留神就很可能被別人打了小報告。所以,員工之間的說話特別的忌諱。

  曹升見范思青提到芮勇德,第六感覺告訴他,范思青並不是那種奸佞般的小人。所以,他消除了防範之顧慮,針對范思青剛才所說,他摻和幾句,也算解了下午時受壓抑的氣。

  「倉庫是沒水沒電,明天施工隊來了怎麼辦?」范思青問。

  「老闆怎麼安排的?你是主管應該知道。」曹升反問。

  「知道個鬼!誰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藥。」范思青說話的口吻已顯得不滿,情緒也頗有牢騷:「本來老闆是安排汪工他們其中一人來工地的,我想他們是我介紹來的,工地條件差些,還是我過來吧。沒想到揀了份苦吃。跑那麼遠吃餐飯不說,晚上睡不好覺卻吃不消。」

  「我看你在中間的辦公室用板隔半間做臥宿,不會影響到他的招商引資計劃。」

  「這個建議行,一會兒我就開始動手干。」

  范思青在曹升的幫助下,用了半個下午的時間,就把隔間裝好了。安好床鋪,收拾完雜物,范思青擦掉臉上的汗漬,笑著對曹升說:「的確不錯,這半邊我睡覺,那半邊放兩張辦公桌我們兩人辦公,其餘的移到隔壁大房間去,如果芮勇德來看見了,我想肯定不會說什麼的。」


  傍晚,曹升同范思青正準備到公司吃飯的時候,煤建公司的王老闆走進了辦公室,說他們的人員和部分物資已來,要求給予安排。

  「不是說好了明天進場的嗎?」范思青望著王老闆。

  「你們芮老闆叫越快越好,我們還是臨時從韶關把人拉過來的。」王老闆用他那一口的四川普通話急急地說,一邊又遞著煙給曹升和范思青。

  「這位是我們公司的范工,是這裡的工程主管。」曹升知道王老闆與范思青還不認識,故介紹道:「這是煤建的王老闆。」

  范思青和王老闆很快地就握起了手,笑著寒暄起來。

  「范工,你和王老闆慢慢談。」曹升見天色昏暗下來估計到了吃飯的時間,就對范思青說:「我先過去吃飯啦,是不是給你把飯帶來?」

  「好的!你給我把飯帶來,我就在這裡安排。」

  范思青也知道公司的規定,沒有特殊情況,任何人去遲了,都不給留飯菜。現在公司已下了班,即使打電話給他們也沒人接,既然曹升提出來給他帶飯,他又何樂而不為呢。

  煤建公司幾十號人住了許多天下來,工地也沒有開工的跡象,許多人開始發牢騷,說出許多閒話。面對這種情況,曹升和范思青極力勸解安慰,說工地很快就能開工,希望大家耐心地等一等。

  「不是說要開工了嗎?怎麼到現在還沒有動靜?」范思青在工地上搔著短髮,試探性地問曹升:「芮老闆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藥?」

  「你是主管,按理你最清楚。」曹升沒有正面回答,只是望著范思青笑笑。

  「我們來的時間不長,許多事仍沒有了解清楚。」范思青做出一副很誠懇的樣子說。

  「待長了,你就會比我知道得多。」曹升一腳踢飛一塊石子,目光卻隨著石子飛去的方向望去。稍等片刻,他頗有顧慮地說:「我想工地可能還開不了工。第一,報建方面到如今沒有辦手續。這對外不能亂講。第二,這麼大的工地,連一台變壓器也沒裝,怎麼開工?他天天喊開工,只不過是糊弄外人而已。他芮勇德把人弄上場,我估計是給他壯聲勢的。因為最近流言很多,討債的也不斷,那些交了幾十萬上百萬工程押金的工程隊,等了三四年也未等到開工,加之聽到要收工地,能不焦急?所以,最近要債的特別多。面對這種情況,他芮勇德乾脆來個假事真做,叫部分施工隊進場,造成一種要開工的聲勢,讓外界都知道太清公司沒有垮,工地都有人進場準備開工啦,這樣一來就可以減少他的很多壓力。」

  「如果按你所說,煤建施工隊不被他拖死。」范思青疑惑不解地說。

  「整死一個小施工隊算得了什麼?許多大老闆都在他這兒栽死了。」曹升淡淡地說:「誰叫他們上了芮勇德的這條『船』,現在連下船的機會都找不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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