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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部鬧矛盾,工地亂糟糟

2024-09-14 08:00:21 作者: 趙進生
  曹升原本是不想把這件事告訴顏梅琳的,擔心她那很脆弱的心靈,再也經受不起這一打擊。否則,她整個人將徹底的垮下去。

  然而,事情到了這一步,瞞也瞞不住。假如當時范思青所說的還不足以可信。那麼,現在石主任代表公司傳達的老闆所下的「驅逐令」,便是無可懷疑的事實。

  曹升在小小的屋裡來回地踱著步,那備受煎熬的心深刻在他的臉上,即使他想克制,也無力能辦到。他考慮著如何把這一件事婉轉的告訴顏梅琳,使她能慢慢地接受這個嚴酷的消息,而不至於精神上一下子崩潰。

  「不要急啦,你別把身體急壞。」顏梅琳在床上側過身子,把頭抬起道:「石主任講的我聽到了,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我們那麼大的困難都挺了過來,還怕這麼一點小事嗎?」

  曹升本來以為很棘手的事,經顏梅琳這麼一說,也就很快地化解了。可想她早已經過了一番折磨,從她很平淡的談吐來看,她已變得很堅強。

  曹升想:按理當時隔了一大間辦公室談話,她是不容易聽清楚的,何況談話時根本就沒有大吵大鬧。

  「知道了也好,我是怕你聽到這事以後受不了。」曹升站在小屋中央,面對著顏梅琳說:「等結清了工資,我們就回去。」

  過了許多天,石主任也沒有提這件事,芮勇德似乎也把他的那份「驅逐令」給忘了。當然,從此曹升的工作積極性也一落千丈,工地上的事幾乎都是范思青去做,連豹子的狗食也是他從公司吃過飯帶回來親自去餵。

  自從颱風把狗棚吹倒以後,豹子就沒有了一個好的安身之處,經常從這個牆角挪到那個牆角。因為沒處關,只能隨著太陽的移動而移動。上午西邊牆沒有太陽就拴那兒,下午東邊方向陰涼就擱在這邊,遇上雨天只能拴在辦公室里。加上范思青不怎麼會料理,豹子養得毛疵骨露,失去了原來的油光滑爽的毛色,看上去整個蔫耷著,沒有了往日的雄威勇猛。

  曹升看著相處多日的豹子,動了惻隱之心,走上去摸著豹子的頭,心想:並不是我不喜歡你,是你的主人太不夠意思了。他要我們走人,我們也沒有辦法,的確也沒有心思再跟你玩,以後你只能好自為之了。

  豹子兩隻碧藍的大眼望著曹升,似乎看懂了曹升的表情流露。以往它看到的曹升是副精神飽滿氣宇軒昂的形態,自從曹升他們住院回來,它所見到的曹升卻是一副悲苦相。豹子無限淒涼地望著曹升走開,眼眶裡已溢滿了同情的淚。落在地上的尾巴也不停地搖動著,它仿佛在說:「請你多多保重吧。」

  工地上的事近來又多了些,大倉庫要拆除,辦公室得裝修,很多的事落到范思青的頭上。好在他總是一個人樂呵呵地忙著,從不叫曹升幫忙,因為他知道曹升的心情。只是曹升有時看不過去,便主動地幫他一下,兩人心照不宣,相安無事。

  拆除1號倉庫的工程隊與裝修辦公室的人,在不同的兩個地方吆喝著幹著活,兩股聲流匯成了一片繁忙的景象,使原來死氣沉沉的工地變得充滿了許多的活力,也使人看上去,太清公司的這片土地似乎是真的像要開工的聲勢。否則,很多人都有這樣一個想法,如果不開工,太清公司不會花那麼多人力物力,去裝修這麼一個不太像樣的樹皮屋辦公室。

  曹升心裡清楚,這是芮勇德在製造聲勢。反正所有的材料都不花錢——耐火材料板是去年大套購弄來的,所有的木條,支撐板及鐵釘等是一個工程隊準備進入工地開工而運來的,人工嘛,煤建公司多得是。

  就這點小雜事,芮勇德想還不足以使工地熱鬧起來,他乾脆下指示,叫人把原來從發展大廈拆下來的「太清集團」四個巨大的鋼架大字移立在工地上。

  接到這個任務,王工與汪工也被派到了工地,協助范思青工作。然而,就怎麼確立幾個大字安放的位子,他們幾個人發生了齟齬。有人識為放在三個門樓前面氣魄,有人認為放在門樓的後面妥帖。因為門樓前面的地域屬綠化地帶,不在太清公司的紅線之內,也就是講到時綠化還得拆掉。

  他們幾人在爭論不休的情況下,便報請芮勇德斷定。最後,還是安排在門樓的後面,並要求每個字必須安放在一個兩米長,兩米寬,兩米高的混凝土石礅上,好與前面五米高的門樓交相輝映。

  任務下來以後,材料卻成了件頭疼的事。

  范思青急著打電話給茆工,可茆工說要請示老闆,催的次數多了,茆工只好下到工地來解釋。

  「你們不知道用錢的事,我是做不了主的。」茆文眨著皺巴巴的眼,作出無可奈何的樣子。「我跟老闆請示了,唉!怎麼說呢,他講已給你們提供了一個大舞台,這個『戲』怎麼唱就看你們的了,並且說這也是給你們一個鍛鍊的機會,材料的事也就是說叫你們想想辦法。」

  范思青他們聽了一個個都傻了眼,特別是汪工聽後兩隻眼睜得怪圓的,他忍不住地說道。

  「這是什麼屁話,叫我們想辦法?我們還要帶飯來給他做工才好呢。」

  「別發火,慢慢來。我們以前辦事也都是這樣。」茆文勸說著:「根據老闆的意思,我先給你們分一下工,汪工你在工地抓質量;王工嘛你就在現場總監;范工和曹升負責材料這一塊,我這方面作配合。」

  茆文說完又對曹升獨立作了交代,他認為曹升在工地時間長認識的人多,也希望他放下包袱,投入到工作中去。另外,要求他介紹幾個供應商給范思青,至於怎麼操作讓他范思青自己去辦。

  「我介紹一下可以,能不能行,我就不打包票了。」曹升含糊地答道。

  「讓我們給他找材料,這是哪一家的道理?」汪工見茆文已走,憋在心裡的氣一下子爆發了,他憤憤不平地說:「我是沒有這種本事。要我就干,不要走人。」

  對於太清公司的所有狀況,汪工他們工作了一段時間以後,已基本上有所了解。剛來時的那種美好想法和希望,都隨著認識上的加深,漸漸淡化了。

  最近,不說要債吵架的事,公司天天發生。就員工伙食,他們就感到非常惱火,伙食越來越低,還美其名曰地要求大家同舟共濟。另外,自從他們進入公司,到目前已兩個多月,工資一次也沒有兌現。只是剛來時預支了五百元,這與他們來的時候與芮勇德所定的合同相差十萬八千里。汪工他們記得:「每個月結束就按時發工資,每人每月二千五百元,年薪為四萬元,不足部分年終補。」這話是芮勇德親口和他們所說。現在已經快三個月了,發工資的事沒有一點跡象,這叫他們怎麼不惱火呢。

  「不要發火啦,芮老闆有可能只是講講而已,你和他認真計較,他那個精神病非把你氣死不可。他講他的,真正辦不成,他又能說什麼。」范思青勸說著:「材料的事我和曹升辦,你們負責工程總行了吧。」

  「我說你和芮勇德是什麼狗屁關係?你把我們帶來,說這個公司多麼的好,原來就是這麼個爛狗屎樣子。」汪工乜著眼看著范思青,不無譏諷的說:「還說月月發工資呢!我們現在連抽菸的錢都沒有了。」

  王工在一旁開始有些埋怨,大體意思是責怪范思青不該把他們帶來,並要求范思青抓緊時間,把工資的事向老闆反映一下。


  「不是我不急,你們也知道,他整個連個人影也見不到,打電話給他,不理。我也搞不清,這幾年他會有這麼大的變化。」范思青苦著臉繼續說著:「原來我在這兒的時候,他還可以嘛。難道現在公司搞大了,人也變啦?你們住在公司,見到他的機會多點,可以直接跟他要工資。」

  汪工見范思青這樣說,本來心裡就不舒服,乾脆就和范思青爭吵起來。站在一旁的王工,急得兩邊勸來勸去。

  「吵又有什麼用,不如跟芮勇德攤牌,不發工資,我們就走人。」

  幾天以後,材料的問題,通過曹升的介紹。一位姓陳的老闆,竟鬼迷心竅地把主要的材料送到了工地。當然啦,他看到的是長遠的利益。這麼大的工地,如果開工能把一些業務攬下,錢不是有得賺嗎?至於目前的一些水泥、石子、沙等一些小材料,這就是小意思啦。也難怪芮勇德如此信心地叫他們自己想辦法。

  通過曹升的介紹,范思青已和陳老闆談得非常投機,對於太清公司的未來發展,范思青描繪得有聲有色,直說得陳老闆心花怒放,並使他很樂意地又送上了一條「紅塔山」為見面禮。

  工地有了材料,便呈現出一派繁忙的景象。汪工與王工及曹升他們,雖然有怨言,但處在這樣的情況下,也只能硬著頭皮往下干。

  工程發展得還算順利,芮勇德到工地看了以後,臉上掛起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他對站在身邊的石主任說:「從明天開始,伙食費提高一點。我給你們講過,事情要靠大家來做,一個凡是就跟老闆要錢用的人,還搞什麼管理?你看看,現在這些事沒花錢不也完工了嗎?以後你和茆工都要學會用人。」

  石主任腆著個啤酒肚,雙手攏在前胸一邊點頭一邊附和著。

  「茆工你說呢?」芮勇德瞟了一眼茆文,略戲謔地說:「你那段時間天天打電話要材料款,如今一分錢沒花不也把事情辦成了嗎?你要知道用人。曹升這個人你要用好用活,他的腦子還是夠用的。」

  「還是老闆高見。」茆文眯著眼笑著說,臉上盪開了一池的奉承漣漪。

  「工地要開工了,大家做好準備,特別是工地要拿出一個新的形象來。」芮勇德慷慨陳詞,轉而又對范思青說:「你們抓緊時間把這點事做好,過幾天上面就有人來考察。另外還有幾個投資商要過來,到時你們都給我把衣服穿整齊點,不要丟我的人囉!」

  芮勇德高談闊論過後,在一班人的簇擁下坐著車走了。

  「老闆來了,你怎麼不講工資的事?」汪工望著范思青,不冷不熱的說。

  「這麼多人,你說怎麼提?」范思青不舒服地說:「在這種場合講,他會恨死你的。以後跟他要錢就更難了。」

  「怕他個屁!就是人多的時候要,丟他的人。」汪工倔強地說。

  「那你怎麼不要?」

  汪工見范思青把他塞到了牆角,一時竟無言以對。忽而他冷不丁地冒出句:

  「誰叫你硬把我們哄來?」

  這一句話卻把范思青噎得睜大了眼,以至於腮幫都鼓得大大的。

  「做人不能這麼說話。當時我給你們說過到這邊來看看,你們也講了,好就留下干,不好就走人。再說定合同,也是你們獨自和芮勇德談的。現在倒把全部責任推到我頭上,我沒頭髮——好剃」。(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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