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工資,先吊死你再說
2024-09-14 08:00:28
作者: 趙進生
「我操他芮勇德個祖宗!」汪工等石主任他們走後,第一個開口罵了起來:「說我們管理不力,製造混亂,他媽的簡直是一派胡言。他叫人家來幹活,卻不給錢,說工地開工了,又推說報建手續未辦好。人家一旦要錢,他又說人家製造混亂。這個混帳透頂的東西,現在連我們也被他玩了。」
汪工因氣憤,兩隻眼噴出了兇巴巴的光,他望著范思青想說點什麼,卻見范思青耷拉著個腦袋,一副可憐的樣子,想說的話又咽了回去。
「不讓我們干也好,省得在這裡活受罪。這些日子連個煙錢都沒有,活這麼大也沒有過。如果講給家裡的人聽,不被笑掉大門牙才怪!」王工顯得很鎮靜。但說過以後,他也感覺到好笑。他抿了抿嘴,繼而用一種很嚴肅的口氣對范思青說:「既然已定下,范工我們也是你帶過來的,其它的事一概不說了,不過,工資的事望你儘快地找芮勇德給我們結清。」
「他既然不要我們,我想,工資肯定總要給的。」范思青仍低著頭嘟囔道。
「先不要說這麼早。我還真的有點擔心呢!我想就是給,看他這個爛攤子,也不一定能按兩千五百元付。」汪工在一旁淡淡的說。
「那一千五百總得要給吧?按三個月計算也得付四千五百元。」王工接過話答道。
「不給我就跟他拼了!」范思青抬起頭,語氣激烈繼而他開口罵了起來:「他媽的,如果玩我們,乾脆找幾個爛仔搞他一下。」
辭退通知已過去幾天,可是結算工資的事,就是沒人提。他們找石主任,得到的回答是,此事由老闆自己安排。
汪工與王工兩人已不用上班,整天是吃了睡,睡夠了又起來吃。他們懶得與其他員工交流,而其他員工也像避瘟疫似的讓著他們。這在打工的生涯中,可以說是一種最怪的現象。一旦老闆「炒掉」某一個人,其他人為劃清界線總是連話也不想搭理。即使硬著頭皮談幾句,那種尷尬的樣子,總叫人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象。從這種種跡象看,也可以反映出人情已淡化到何種地步。
范思青因住工地,更覺得無聊。雖然曹升夫妻還和他談談什麼的,但也是同病相憐。晚上的時候覺得夜是那麼的漫長,這種折磨令他快要發瘋。人辭退了,工資還不給,這是哪一家的道理呢?他想不通,一氣之下,乾脆去中山那邊他的一個表妹那兒,足足玩了兩天才回來。
又過了四五天,汪工第一個憋不住了。他和王工從公司住的地方跑到了工地,見到范思青就發起火了。
「你不想回去啦?你有一個表妹在這兒溫情,我們可是廟屋山牆上的旗杆——光棍一條。你到底去不去跟芮勇德要錢?」汪工那略陷的眼球就仿佛有什麼力量硬擠著它往前跑,一旦突出眼眶,就會肯定地像兩隻玻璃球似的滑落下來。
「怎麼不要,你知道我一天打多少次電話給他!可是他不復機。叫我咋辦?」范思青轉身看了一眼曹升。「不信你可以問曹升,你們天天住在公司,也知道他從來不回來,他這是有意吊我們。」
「照你這麼說,我們只有等死啦!」
「我也不知道怎麼辦。」范思青癱坐在凳子上。
「你再打個電話給他,說不定能打通。」王工在一旁很冷靜地說。
范思青極不情願地站了起來,可嘴裡仍嘮叨說:「你們不信,他整天關機。你若call他,他一看電話號碼及姓名就知道是誰。」
電話在范思青的憤怒猛敲下,驟然這一次還真的接通了,話筒裡面發出了「嘟……嘟……」的聲音。
「喂!芮總,我是范思青。」范思青看上去很激動,但又顯得躊躇一點。
「什麼事?」芮勇德裝腔作勢,明知故問地說。
「芮總,你既然不要我們,那就把工資算一下,好讓我們早點走人。這幾天他們天天盯著我要,吵不算,都快要打架了。」范思青鼓足勇氣大聲的說。
「叫,叫什麼?」芮勇德也放高聲音:「等我的安排。」
范思青原想趁著鼓起勇氣發幾句火的。沒料到芮勇德簡單地回答了幾句,就「啪」的一下,把手機關上了。剩下他握著話筒愣愣地站著,一會兒,他像泄了氣的皮球跌坐了下去。
「怎麼講?」
「他說等他的安排。」
「我操他媽!」汪工聽後,站起身就罵。
辦公室里充滿了吵罵聲,汪工暴跳如雷,指著范思青罵著。王工也開始抱怨起來,認為范思青不應該把他們介紹到這裡,來受這麼個瘟罪,搞得家也回不了。
范思青痛苦地伏在辦公桌上,任他們百般的怒罵和數落,他一句也不回。這個時候,他才真正的體會到自己犯下了一個不可饒恕的錯——不該輕意地把他們帶過來。其實,當初過來也是他們自己強烈要求的,說到南方來見見世面,多掙幾個錢,即使吃苦,也無怨無悔。並且一再說,只要把他們帶過來,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不會怪罪他范思青的,如今,唉……
想到這裡,范思青慢慢地抬起了頭,兩眼布滿了複雜的表情望著仍在發火的汪工,想說點什麼,又沒有說出來。
「曹升有煙嗎?」范思青扭過頭對曹升說。同時,他的一隻手仍不死心地在口袋裡翻著煙。雖然他明明知道,煙早沒有了。
「孬一點的。」曹升站起身掏出煙,每人發了一支,並說:「你們也不要太怪范工了,他的確也沒辦法。按理說你們在公司待了那麼長時間,應該知道得很多。打工有時的確無可奈何,特別遇上這號老闆,你們說又有什麼辦法?」
當晚,曹升和顏梅琳外出散步,就他們三人被「炒掉」發表了一番感想。
「范工他們也挺可憐的,被芮勇德整得走不了,留不是。」顏梅琳望著曹升說:「我想:他芮勇德根本就不是請他們來搞工程的,把他們叫過來,只不過是利用他們做塊招牌。」
「這一點范工他們現在已知道。但他們還不知道芮勇德為什麼突然辭退他們。」曹升講到這裡有意停了一下。他望著逐漸恢復健康的顏梅琳,心裡覺得比前一段時間要坦然得多。
「不是說他們管理不力嗎?」
「並不像你說的那樣簡單,看上去是這樣,其實,這是芮勇德玩的套路。你仔細的想一想,真正能拿高工資的有幾個人能在公司待長的?所以只要是他芮勇德承諾給高工資的人,一般不超過三個月。到時總會找一點理由『炒掉』,走人的時候都按試用期算工資,一月五百元,因為簽合同時有試用期這一條款。只是進來的人總是太相信自己,以為能幹長久而忽略了試用期這一條款。」曹升侃侃而談:「你也知道,現在工地根本就開不了工,他芮勇德留那麼多工程師幹什麼?他決不可能花那麼多錢,養一批不幹活的工程師在這裡。」
「芮勇德這傢伙太歹毒了。」顏梅琳從內心發出了感嘆。因為她也被芮勇德「宰」得體無完膚。忽而,她又好奇的問曹升:「那麼芮勇德為什麼還不結工資給他們,好讓他們早點走人。」
「這正是芮勇的毒辣之處。他首先折磨你,把你的一點銳氣磨完。到時讓你覺得還是拿一點是一點,總比不給要好得多。」曹升慢慢地邁著步,作著解釋,並進一步分析說:「不過,從這一兩天的情況來看,不給他們結工資,可能又有了新的情況。據茆文透露,這幾天有幾個工程隊要求退押金,並在公司辦公室鬧得很兇,我估計芮勇德又開始玩新的花招了。他重新把他們留下來,是因為公司老的老,小的小,在這種情況下正是他們派上用場的時候。」
「他們會聽芮勇德擺布嗎?」
「這就難說了。反正你不聽他的安排,要麼不要工資走人。」
夜晚十一點多鐘的時候,外面開始變的冷颼颼的了。剛從劫難中走出來的曹升夫妻的心裡,也依然一片寒冷,因為他們此時也不知道這未來的路到底該怎麼走。所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對打工族來說再形象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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