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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禧賀慶,抒發豪情

2024-09-14 08:01:37 作者: 趙進生
  曹升把豹子拴好以後,點上一支煙,來到了門前公路的綠化帶的草地上坐了下來。

  他心裡想著:芮勇德今晚居然沒有發火,還真是天大的怪事。往常如發生這等事,芮勇德不罵得他狗血噴頭才怪,如遇上芮勇德心情不好,很有可能當場就會把他趕出去。

  不過,有一點曹升心裡非常明白,那就是到了近年關的非常時期,芮勇德需要人手。

  曹升並沒有因為芮勇德對這件事沒罵他而感到慶幸。他知道這僅僅是僥倖的渡過了一關而已。

  然而,此時他的心情的確好了起來,因為他眼前不遠處的天空已是一個五彩繽紛的世界,各種禮花在天空中不斷地變化著,如同天女散花,把整個夜晚裝扮得分外妖嬈。他隱約地聽到了隆隆的延綿不斷的禮炮聲,他知道那是人們在為澳門回歸到祖國母親的懷抱而在歡慶。這麼一個美好的夜晚,怎能不令他心旌搖盪,興奮不已呢!

  轉眼間又到了元旦節,人們還沒有從歡慶澳門回歸的喜悅心情下完全解脫出來,又迎來了一個難得的千禧之年。

  元旦節這天吃過早餐,喬主任就通知顏梅琳,說今天不用開伙了,吃飯的問題老闆已安排好。上午到市區吃便飯並進行澳門環島游,晚飯回來全體到酒樓去吃。這一消息眾員工聽了以後,一片雀躍,歡欣鼓舞。可是,大家已做好去市區的準備多時,就是不見芮勇德過來,只好先玩起了撲克牌,久等不來,大家的興致全沒有了。

  近中午十一點的時候,芮勇德的電話打了過來,說他馬上從市區趕過來,讓喬主任還是叫顏梅琳做中飯,慶元旦的事晚上再辦。

  「曹升,通知你老婆一下,叫她趕緊買點菜回來做飯。」喬主任望著站在一旁看打牌的曹升,搖著頭說:「真拿他沒辦法。」

  「都十一點了,估計這飯要吃得很遲。」曹升看了一下表,輕輕地笑著說。

  「遲就遲點吧,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喬主任說完又打起他的牌來。

  當曹升把這件事告訴顏梅琳時,她聽了一臉的慍色,本來她想過一個歡歡喜喜、輕輕鬆鬆的元旦節的,沒料到芮勇德一個主意改變,令她失去了歡笑。

  「沒說什麼標準?」顏梅琳不高興地問。

  「今天節日,多買點沒問題。」曹升自作主張地說:「你也不用騎車去了,搭摩托快些,免得來回耗去許多時間,這點錢喬主任還是肯報銷的。」

  顏梅琳提著編織袋,說了幾句撒氣的話,還是無奈地到市場去了。她一路在想,如果喬主任不通知,這菜不是早買回來了,何至於到現在才火急火燎地趕市場。

  中午近一點還沒有開飯,有人抱怨起來,並說出了一些難聽的話,等到開飯的時候,大家都覺得這頓飯吃得有些索然無味了。

  芮勇德過來的時候,大約已是下午四點多,他開著一輛不知從哪兒借來的嶄新麵包車,在二十五號樓邊停了下來。

  恰在這時曹升從工地來經過這裡,見芮勇德在駕駛室里打著口哨,忙打起了招呼。

  「人呢!他們到哪裡去啦?」芮勇德拖著長長的腔調問曹升。

  「不知道是打牌還是在休息。」曹升停下車答著。

  「把他們都叫過來。」芮勇德大聲地說:「真沒出息,到現在還在睡。」

  曹升答應著,並看了芮勇德一眼,發現他今天滿面春風,精神飽滿,那有些自然捲曲的頭髮梳理得流光溢彩。

  等眾員工無精打采地聚集到芮勇德辦公室的時候,芮勇德並沒有做什麼訓示,他所說的是有事早忘到了九霄雲外。他把員工們叫來,目的只是讓他們來烘托一下氣氛,好使自己不孤獨。

  在芮勇德的倡議下,喬主任和錢浩等,開始陪著芮勇德玩起了撲克牌。

  到了去酒樓的時候,芮勇德沒有忘記叫喬主任把茆文的家屬和他的大兒子一起喊過去。而茆文的大兒子是趁元旦休息特地從老家來接他的母親與女兒的。

  當喬主任讓茆文的大兒子一道去參加公司的喜慶活動時,他則搖著手不肯去,最後在大家的力邀下,他才同意去參加。

  酒樓里,食客如雲,許多單位今晚都在這裡舉行喜慶活動。

  芮勇德故意把嗓門提得高高的,叫錢浩把酒席辦得豐盛些,他好久沒有在這樣的場合公開露面了。今天,他要讓人知道太清公司還存在著,他自己也還活得很好。

  到了六點五十八分時,芮勇德叫錢浩通知在門外等候的曹升,趕緊燃放十萬響的鞭炮。頓時,懸掛在高高的鐵桿上的鞭炮「乒桌球乓」地炸了起來。

  酒席上芮勇德慷慨陳詞,大談太清公司的未來,並告誡員工們,深圳人已提出了這樣的口號:「今日工作不努力,明日努力找工作。」希望員工們在新千年到來之時,珍惜自己得來不易的一份工作。仿佛在暗示人們,他芮勇德給了一份工作讓你們做,是一種天大的恩賜。

  飯後,芮勇德又領著眾員工到了一家頗豪華的歌舞廳讓大家借著酒興,盡情的唱著跳起來。


  芮勇德邀請了一位伴舞小姐忘情地跳起了舞,接著錢浩與柳霞也雙雙步入舞池。

  橘紅色溫柔的燭光下,曹升點燃了一支煙邊吸邊嗑著桌上的開心果。

  「這沙田柚挺好的,你吃啊!」曹升對身邊的顏梅琳說。

  「吃飽了什麼也不想,沒胃口。」 顏梅琳搖著頭。

  跳罷舞,芮勇德又從喬主任的手中接過話筒,練達而聲情並茂地唱起了一首《愛拼才會贏》的歌。

  曹升在一旁觀望著,心想:這鬼東西舞跳得好不說,歌也唱得挺棒的。繼而曹升又想:芮勇德如此破費耍風光,為何不能省下這筆錢給員工們發一點工資呢?一想到這裡,他的心開始變得沉重起來。

  「曹升你怎麼不唱一首?」喬主任見曹升夫妻坐在一角落喝著飲料,顯得有些冷靜,扮著個大花臉慫恿道:「你們倆也上去跳一曲。

  「不敢獻醜!你們盡情地跳吧。」曹升笑著說:「早已生疏,到時衝撞了你們不好。」

  但是,多喝了一點酒的喬主任聽了以後,還是不饒曹升,堅持要他唱一首歌,並把話筒遞了上來。

  曹升執拗不過,怕抹了喬主任的面,便點了一首《孔雀東南飛》的歌曲唱起來。「孔雀東南飛,飛到天涯去不回,千般憐愛、萬種柔情,相思成灰,心醉的時候……」

  「好!絕對棒。」喬主任帶頭鼓起掌來,他復而走近曹升豎起大拇指,興奮無比地說:「不亞於歌星水準。」

  「過獎啦!僅湊個熱鬧而已。」曹升謙虛般地笑呵呵地說。

  這個時候,茆文在錢浩等人的推拉下,也站出來唱了一首《春天的故事》。

  「春天的故事,春天的故事。有位老人站在中國的南海邊,畫了一個圈,奇蹟般地……」

  茆文用蒼老而又沙啞般的嗓子唱了起來,他畢恭畢敬地站立著,顯得很專注。


  歌唱得最多的還數錢浩和柳霞,他們不知疲倦地唱了一首又一首,唱得那麼的動情和投入。他們仿佛是一對熱戀中的情人,亢奮無比。

  錢浩進進出出的看上去特別忙,不一會兒,他來到曹升面前低下頭,帶著一種神秘的樣子對曹升說:「老闆今天埋單,讓你去洗個頭。」

  曹升乍聽心中激靈一下,不知是喜還是憂。縱然曹升沒有洗過頭,也想嘗試。但他還是擔心怕到髮廊去弄出什麼事來。他知道這裡是不明不暗的紅燈區,弄不好芮勇德一時心血來潮給他派上一位小姐,讓他到時下不了台,如何是好?

  在錢浩的強拉硬拽下,曹升還是被推到了歌廳對面的一家髮廊里坐了下來,錢浩招過來一位年輕小姐,關照幾句,又對曹升詭秘地笑笑轉身走了。

  曹升心想反正來了,倒要看看究竟會弄出個什麼名堂。他瞥了一眼整個髮廊,裡面裝飾得很典雅,只是生意很清淡,除一名男子在洗頭外幾乎沒生意。幾位小姐圍著一個正打電話的小姐嬉鬧著。有時,她們對著話筒怪叫幾句挺難聽的話,便咯咯地大笑起來。

  「想小蘭了嗎?是不是想操她,你這騷泡!」

  被她們稱作小蘭的女子則橫騎在凳子上,對電話那邊的人說著醋話,怨怪對方很長時間為什麼不過來,是不是外面又有了新歡。

  曹升在洗著頭,他微閉上眼,任憑服務小姐在頭上摩捏著。心想,反正來了就任其自然吧,等洗完了頭就走。

  再說,顏梅琳見錢浩鬼鬼祟祟地把曹升叫走,心裡已存疑惑。當然,她也聽到了是叫他去洗頭,不過,此時她還是不放心地找了過來。

  顏梅琳見曹升悠然自得地在享受著,上前故意地開了一句玩笑。因為,她料定曹升雖閉著眼,但決不會睡著。

  「感覺怎麼樣!」顏梅琳問。

  曹升暈乎乎之中,聽到是顏梅琳的聲音,迅速地睜開眼,沖她笑笑。

  「感覺挺舒服。」曹升打著趣說。

  這個時候,芮勇德不知道從哪兒鑽了出來,見顏梅琳站在一旁,讓她也洗一下頭。一會兒發現顏梅琳仍有點愣站著,他便裝出有點不高興的樣子說:「是老闆埋單,不洗白不洗。」

  芮勇德說完,就擁著兩個小姐嘻嘻哈哈地笑著走了。

  顏梅琳聽後,一不做二不休,乾脆讓服務小姐為她又做了焗油項目。在她看來,今天既然老闆開恩,不做還真是白不做了。平時,她連修剪個頭髮也怕花錢,這不花錢的事不做不是白痴嗎?她知道這焗油、洗頭及洗面下來,少說也得幾十元錢。這對於一個打工的來說,有誰捨得花那麼多錢去扮一次靚。想到這裡,她的臉上露出難得的粲然笑靨。

  經過一番梳理洗刷的打扮,顏梅琳也真的靚麗了許多。以至於她站起身來的時候,曹升不得不刮目相看了好一陣。以前她那不善修飾寒酸相已不復存在,現在展現在曹升眼前的是一道亮麗的新風景線。曹升喟然嘆道:妻子原來還是那麼的美,只不過被生活壓迫得早已無心打扮。他暗暗地泛起了一陣幽怨,責怪自己身為一個男人也太無能了。

  曹升看了一下表,發現已經十一點,又不知道他們還要玩到什麼時候,心裡有些焦急起來。恰在這時,喬主任走了過來,曹升便以工地無人,應早點回去為由,要求回工地。喬主任也認為這是好事,便提出用車送他們,但曹升謝絕了。

  「搭摩托車也快,僅幾塊錢,免得勞你大駕。」曹升說完,便和顏梅琳一道回去。

  千禧之年的前一夜,曹升和顏梅琳回到工地,想必一定是睡上了一個舒心安寧的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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