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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算走人 出事入監

2024-09-14 08:01:39 作者: 趙進生
  元旦一過,春節的腳步就越來越近。

  外來工返回家鄉的氣氛隨著時間的推移,已越來越濃。購商品的、挎大包的、來來回回地忙著串老鄉的,把個節日提前鬧得沸沸揚揚。

  太清公司的員工們看到這景象,都開始嘆息。因為芮勇德還沒有一點發工資的跡象,也就是說他們何時能回家,每個人心裡都沒底。

  曹升也忍耐不住了,打了幾次電話給芮勇德,問他到底什麼時候發工資,得到的回答都是聽他安排。曹升想:反正快過春節了,這一年的工資總得要兌現吧。況且他也知道公司最近入帳了,兩筆工程招標押金,少說也有六十萬元,按理說剩下的幾個老員工的一點工資是不存在問題的。

  然而,顏梅琳針對工資這個問題卻比曹升更擔憂,她認為芮勇德什麼事都幹得出來,到年底能不能發工資,或者是發多少,還是很難料定的。

  曹升卻不以為然地說:「總不至於欺騙僅剩下的幾個老員工吧!」他掰著手指算了一下,除他們夫妻外,餘下的僅是錢浩和柳霞以及茆文這幾個人。而且,茆文的老婆當時走,芮勇德已付了幾千塊錢給她回家,加上茆文已領過幾次,剩下的工資款應該不是很多的。

  在遇上錢浩時,曹升還是不放心的問了起來:「工資的事到底什麼時候才能發,你跟老闆提嘛。」「這事快了吧!工資表早造好了,只等老闆安排。」錢浩眨動著一雙狡黠的小綠豆眼,含糊地說。繼而他又講:「你們總是叫我提,可工資是你們自己的事啊,你們應該主動地去找老闆才對。」

  錢浩的意思,曹升也知道,他是講要大家一起找芮勇德,給他施加壓力,讓他早些發工資。但他卻又不好直接明說。

  「老闆我已打過電話給他,可他卻說等他安排。」曹升幽怨地對錢浩說。

  「那我也沒辦法啦!」錢浩攤開兩手,聳了聳肩,向曹升做了個鬼臉,就上樓去休息。

  曹升回到工地,剛想休息一會,一輛白色的桑塔納小車疾駛過來,停在了辦公室的門前。車門打開以後,走下來一個高高大大、白白胖胖的男人,他逕自向辦公室走來。

  「易總,過來啦!」曹升見是為公司招商引資的易永剛,他心想,此人是不在公司編制,但芮勇德卻封他為副總,並要求所有員工對外這樣稱呼他。所以,曹升也頗熱情地與易永剛招呼著。

  易永剛微笑地點著頭,並裝腔作勢地在辦公室這兒看看、那兒瞧瞧。

  「最近上工地參觀洽談的人多了些吧?」易永剛漫不經心地問曹升。

  「比前一段時間要多一點,想包工程的人畢竟大有人在嘛!」曹升意味深長地答著。

  易永剛聽後,似乎對曹升的話明白了什麼,會意地笑了。

  「過一會兒,一家廣州的工程隊來工地,你要招待好。」易永剛對曹升做著交代:「住工地的幾個看材料的人,你也要和他們打招呼,讓他們不可亂說太清公司的壞話,以免破壞招商引資工作。」

  「老闆早關照了。」曹升答道。忽而笑著講:「他們已上了這條船,決不會亂說的。否則,他們只能長久地在這裡待下去。」

  曹升和易永剛都心知肚明地笑起來。

  在他們談笑的時候,一輛麵包車開了過來,接著陸陸續續地走下來五個人。

  易永剛笑呵呵地走上前和他們一一握手寒暄,他指著大片的工地向工程隊的人介紹著,並說工地馬上要開工了,外資到帳已達百分之六十,好幾個億呢。

  曹升見他們互相談得很融洽的時候,藉故有事走開,好讓他們之間暢所欲言。他到工地上轉了一陣以後,又回到辦公室。

  此時,曹升發現易永剛正拿著圖紙和合同與工程隊的人在討論著什麼,他用眼掃視了一遍,覺得易永剛像在搞「地下」交易,很有可能背著公司干一些見不得人的事,他的一根弦繃得緊緊的。

  當易永剛一幫人走了以後,曹升把剛才看見的情況用電話告訴了錢浩,並問易永剛擅自把圖紙及合同拿出公司辦理是否存在問題。

  而錢浩聽了反映,並沒有給他一個明確的答案,只是告訴曹升,他將把情況及時的匯報給芮勇德,並要求曹升對易永剛的行為進行密切注意,及時反映情況。

  晚飯時,就易永剛到工地的事大家又議論起來,而多數人認為易永剛的行為有出軌現象。

  「他融資了一年,也沒談成幾筆生意。但是他一年來跑東跑西的卻要花費許多,老闆說過,他們也可憐,能讓他們搞點就讓他們去搞,如果出事的話他們自己承擔。」茆文見眾人在談論,眨動著一雙鼠目插著話說。

  眾員工聽茆文說過以後,也不知他的話是真是假,更不知道芮勇德葫蘆里賣的什麼藥,聽茆文這樣講,也就不再提這件事。

  第二天,有一個工程隊的人找到太清公司,問押金交了已半年,為什麼還不開工,因為這個工程隊的人,太清公司所有的人都沒有見過。所以,錢浩與喬主任便謹慎地向他解釋著,並旁聽側敲打探了一番。當得知他們承包的工程是易永剛介紹並辦理合同的時候,錢浩心裡就產生了許多疑問。於是,他就要求工程隊拿出東西來看。不看不知道,看了以後,錢浩等人大吃一驚。票據上赫然寫著二十萬押金,從字跡上看,芮勇德的簽名也是假冒的,這就是說易永剛早就在背著公司獨自在撈錢了。

  發現了這麼重大的情況,喬主任與錢浩不敢怠慢,就及時用電話向芮勇德進行匯報。

  芮勇德聽後,暴跳如雷,指示錢浩與喬主任說,易永剛下次一來就通知公安局抓人。


  錢浩接到指令,迅速通知曹升,讓他一發現易永剛上工地就向公司匯報,並要想辦法穩住他。

  太清公司像面臨了大敵似的,全體進入了一級戰鬥準備。

  而茆文在聽到了這個消息以後,則悄悄地溜到辦公室對面的一個商店裡去,不停地撥打起電話來。然而易永剛的手機早停用,急得他臉上的汗珠直冒。

  再說易永剛已和昨天的那個工程隊約好,今天將在工地正式簽訂合同,並交押金。他想趁年關太清公司所有人員忙於應付債務不太注意之際,最後撈一把就北上,永遠離開這個地方。

  中午近十點的時候,易永剛來到了工地。但他沒有直接進入辦公室,而是開著車在公路上慢慢地再次做了一番事前的觀察。他見工地及辦公室冷冷清清的,才調轉車頭來到了辦公室門前。

  曹升在辦公室看著書,已發現了易永剛那輛白色的桑塔納在工地前的馬路上來回地跑著。心想:難道這傢伙已知道公司要抓他不成?

  易永剛的車轉了一陣,最終還是來到了工地辦公室的門前,曹升便裝著沒事似的和他攀談起來。

  「過一會兒,昨天的那個工程隊來定合同,我先過來看看。」 易永剛對曹升客套地說。

  「要不要通知公司來人?」曹升裝著什麼也不知地問,他主要想告訴公司易永剛已上工地。

  「不用了!你就告訴茆工一下,叫他到工地來。他來最好,不來也沒事。」 易永剛語無倫次地說。

  曹升把電話打到了公司,讓柳霞轉茆文辦公室,而此時茆文又到樓下打電話去了。曹升想叫柳霞轉喬主任辦公室,又怕易永剛起疑心,他只好擱下了電話。

  不一會兒,易永剛顯得很焦急的樣子在辦公室里不停地來回走動。

  「這天還很冷的,屋裡不能待,我到車上坐一陣。」 易永剛說完就走。

  曹升挽留不住,見易永剛他已打開車門,便計上心來,問他的手機號碼是多少,以便告訴茆文好跟他聯繫。

  易永剛雖然處於防範狀態,但他決沒有想到太清公司這麼快就布下了一張捉拿他的網。在他的意識里,太清公司有茆文作他的暗線,縱然有風吹草動他也能了如指掌。然而,他早已忘卻了自己經常更換手機,給茆文帶來的不方便。他聽見曹升在問自己的手機號碼,這時才如夢初醒,他意識到號碼一定要告訴茆文。


  「……13008246698,聽清楚了嗎?」易永剛不假思索地一口氣報完了他的手機號碼。

  易永剛一走,曹升就打電話報告了錢浩,而錢浩則顯得有些責怪他把易永剛放跑了。

  「我一個人怎麼留住他?」曹升不高興地對著話筒講,繼而他又說:「易永剛走時講,他一會兒還要過來,並留下了手機號碼。」

  「我們馬上過來,你密切注意他的行動。」錢浩說完掛斷了電話。

  錢浩風風火火地帶著公司一行人趕到了工地,他們是分坐幾輛摩托繞道在前站下人趕來,並有意不想讓易永剛發現的。

  「他說什麼時候過來?」錢浩一進辦公室就問。

  「他沒說具體時間,這裡有他的手機號碼。」曹升把一張紙條遞給了錢浩。

  錢浩用手機迅速地撥通了易永剛的手機,他並隨手遞給了茆文。

  茆文有點顫抖地接過手機,他的心裡像打翻了五味瓶,什麼滋味都有,不知如何是好。當站在一旁的錢浩催促他快說話時,他才恍然醒悟自己到了該做什麼的時候。

  「嗯!我是茆文,我在工地,你什麼時候能過來啊?」茆文顫悠悠地說著意味深長的話,他在暗示易永剛快逃,只是不能明說而已。

  他在心裡千萬次的祈禱著,希望易永剛趕快走,千萬別上工地。他懊惱著自己剛才應該把話說得明一點,但又想:太露骨了,如果易永剛不來,眾人會懷疑他做了手腳,把消息透露了出去。他抱著僥倖的心理把話說得含蓄些,他想易永剛這麼聰明一定能意會他的意思。再說,這麼多人看著他講話,他也不好直接把要抓易永剛的話說出來。此時,他才真正地怨怪起易永剛辦事還不夠細緻。

  工地辦公室開始了緊張的布置,錢浩讓茆文一人坐在大房間辦公室的門邊,因為易永剛要找的人是茆文一人(錢浩還不知道茆文早已和易永剛是一夥的),其他人則全部隱蔽在隔間的小房間辦公室里。

  與此同時,喬主任則坐鎮公司,正在和公安局聯繫,讓他們趕快派車上路。

  十幾分鐘以後,易永剛坐著白色的桑塔納車向工地這邊開來。臨近工地辦公室車速慢了下來,但沒停。

  易永剛坐在車內觀察著辦公室里的動靜,他突然發現茆文在一個勁地打著手勢,做出讓他快跑的意思,意識到肯定出了什麼大問題,便趕緊讓駕駛員加大油門向前逃去。


  錢浩等人躲在隱蔽處觀察著,發現已快停下的白色桑塔納車突然加大油門遁去,便知情況有異,一陣風地沖了出來。

  而在這關鍵時刻,喬主任已領著公安局的車趕了過來,錢浩疾步跑上公路,來到公安局的車前。

  「就是前面那輛白色的車,它跑了。」錢浩激動地叫著。

  「快追!」

  易永剛所乘的那輛白色桑塔納車此時已駛離出工地辦公室四百多米,直線繼續向前跑著。易永剛坐在車內回味著剛才茆文所做的怪動作,估計已出了問題,並為自己做事謹慎沾沾自喜。倏然間,他從反光鏡中發現後面有一輛可疑的麵包車似瘋了般的追了上來。在這偏僻荒涼而又沒有正式通車的路段,發生這種事決不是偶然的。再加上他剛才看到茆文的手勢,聯想到這車肯定是追蹤他們而來,他急嚷著讓駕駛員再加大油門。

  然而,這是一條新造的公路,在前方二千多米處一座鐵橋因施工質量問題,最近已拆除了,一直處於斷橋狀態。這一點易永剛過來觀察地形時因沒有把車開到那裡,故而沒有發現。也許這是一種天意,活該他罪有應得。

  當易永剛的車向前跑著,突然發現了斷橋已是無路可逃時,他只好命令駕駛員順著路中心綠化帶的轉彎處,繞到了右邊的馬路上,與快速追上來的公安局車形成了面對面局勢。

  公安人員發現在逃的車已上了右邊的馬路,他們意識到如果再追,勢必擦肩而過,很有可能給他們造成脫逃的機會,不如乾脆把車停下,來個守株待兔。

  從車上下來的兩名警員,迅速跨過中心綠化帶,各自掏出了武器。

  「衝過去!」易永剛發現公安人員已下了車開始進行堵截,絕望地對駕駛員大聲的叫道。

  然而,下來的兩位警員剛立腳,就發現白色的桑塔納沖了過來,並有直衝過去的意思。一警員迅速向天鳴槍,另一警員雙手托槍對準了駕駛員。

  在這種情況下,即使易永剛想拼命逃,而駕駛員也再不敢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他想,縱然能衝過這一關,往下就能逃得了嗎?他已不敢往下想,便乾脆來了個急剎車。

  易永剛和駕駛員被警員強行拉上了公安局的麵包車,而白色桑塔納則由警員開著。

  來到工地辦公室門前,錢浩把從公司帶來的人全部喊上了車,向公安局開去。

  易永剛見茆文也上了車,一雙仇恨的眼瞪得大大的,裡面噴射出無數道的怒火,他恨不得把茆文吃掉。他想:你茆文也參與了詐騙活動,知道這種情況都不把它及時告訴我,你茆文簡直是他媽的老昏了頭。他繼續想:我進去了,你脫得了干係嗎?

  而茆文此時內心的苦水則像大海里的浪濤,翻滾不息。他也在想:你易永剛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都臨春節了,還換什麼手機?既然換了連我也不告訴,簡直是自作自受。

  到了公安局沒一會兒,茆文被傳訊進去單獨談話,公安人員明白地告訴他,易永剛一進來已把他招了出來。可茆文這時雖然渾身發抖,但他還是一口咬定自己沒有參與他們的詐騙活動。

  當公安人員第二天押著茆文到他住的房間搜查時,從他的皮箱內查出了多枚私刻的公章,茆文的雙眼傻了,那半禿頂頭上的幾綹長發自頭頂披散到他的眼前,似乎它想擔當起為茆文遮羞的布簾。

  私刻的公章有一大堆,有某某設計院的技術專用方章;有太清公司科技工業城籌建處的圓章;有財務專用章,也有合同專用章,等等,一應俱全。同時,搜出來的還有許多技術資料,使眾員工看了也不得不瞠目結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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