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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舉藥瓶 以死相拼

2024-09-14 08:01:42 作者: 趙進生
  太清公司再一次譁然。誰也想不到茆文暗地裡竟已拿了易永剛給他的詐騙協作費六萬之多。人們設想,如果這一次他們成功,茆文攜帶個十萬八萬的回家過春節是不成問題的。

  眾員工開始推測,怪不得當時對易永剛有所懷疑時,茆文卻說出老闆看他們可憐,讓他們混口飯吃的話來。原來茆文是施的障眼法,故意把人們對易永剛懷疑的目光調開。在採取捉拿易永剛的行動時,他又數次到公司對面的商店打電話報信,只是沒有打通而已。而易永剛最後一次上工地,眼看車要停下,卻突然加快速度跑了,這一招肯定又是茆文所為。綜合這一切,能抓住易永剛也是偶然的,主要是他做賊心虛,經常更換手機造成。如果不換手機,茆文可以輕而易舉地把信息轉告他,想抓住他也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已到了年關,茆文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會被關了進來,而進來以後,猴年馬月才能出去,他就不得而知了。如果保釋的話,需要退賠贓款的三到五倍,也就是說需要拿出二三十萬才能保人出獄。這是他死也不甘心的,他夢想著為小兒子在深圳買一套房的計劃將付之東流。一想到這裡,他就痛悔不已,偷雞不成這把米也就蝕得太多太虧了。他想,如果那次聽老伴的話,跟她一道回去,也就絕對不會落到今天這地步了。

  身在拘留所的茆文,人已瘦得變了型,那頭頂上幾縷稀疏的頭髮,原來每日倒梳理得很服帖光亮的,如今已散亂地披上了前額。那張古老的瓦型臉龐,就像經過連日陰雨潮濕霉變而蒸發乾的土瓦片,他像雕塑似的坐在狹小的監房裡。

  茆文在想:芮勇德心狠手辣,估計著他是不會也不可能傳個信給自己家人的。於是,茆文的思想上開始了激烈的鬥爭。他不僅希望芮勇德來拯救自己,而且格外地仇恨起芮勇德來。他決定破釜沉舟,把芮勇德的詐騙行為全部向公安部門徹底交代,他迫切地希望公安部門能把芮勇德銬進來。

  幾天下來,芮勇德都不允許公司人員去探監,即使公安部門通知公司讓人送一些必需品去,芮勇德也沒有去理會。

  喬主任對芮勇德的這種做法感到不滿,他是一個做事敢作敢當的人,他擅自安排錢浩偷偷地看望了茆文幾次,並叫錢浩趕緊把茆文出事的情況告訴他的家人。

  「怕他什麼?人已到了這地步還踩上一腳幹嗎?」喬主任見錢浩擔心著被芮勇德發現而挨訓,氣呼呼地說:「就算茆文不對,做人也不能太殘忍。茆文這麼大把年紀,待在那裡面肯定不好受,通知一聲他的家人也是應該的嘛!」

  曹升在一旁聽後笑笑,他想:茆文也實在太貪了,那次和他老婆吵架,如果同她一起回去,根本就不會落到這一步。而茆文老婆與他吵架,現在細想一想也許正是為了這一點。茆文老婆在太清公司住了一段時間,對公司的人與事畢竟了解了很多,她讓茆文儘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是屬女性的一種敏感。可惜茆文太貪,沒有聽他老婆的。

  茆文當時想著,快過年了,自己的幾萬元工資應拿,重要的一點是易永剛告訴他,有一家大工程隊已上鉤,最近來人辦理有關手續,包括交風險押金四十萬。茆文在這種情況下,怎麼肯輕易地離去而放棄一次唾手可得的發財機會呢?他想,最後撈把,春節一到,揣上這些錢風風光光地回家,豈不妙哉。可是,在這節骨眼上偏偏就出了問題。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茆文因貪心也活該如此。

  消息傳到茆文的老家,他的老婆和大兒子連夜向這邊趕來。他們設法找到了芮勇德以後,希望他能出面擔保茆文,卻遭到了芮勇德的拒絕。茆文的老伴開始大吵大鬧,怒罵芮勇德喪盡天良,說茆文為他賣命反遭他暗算。並大罵他不得好死,天打雷劈。而芮勇德卻說茆文吃裡爬外,出賣公司利益是罪有應得。

  在茆文老婆、兒子的吵鬧下,芮勇德索性躲了起來。

  隔日,芮勇德在電話里大發雷霆,責問著喬主任為什麼擅自通知茆文的家人。

  「都到了這地步,通知一下又何妨?」喬主任不以為然。

  「你知道把他們叫過來會跟我吵鬧嗎?你這個主任是怎麼當的……」芮勇德在電話那頭大聲地罵起來。

  喬主任見芮勇德在電話那頭不停地罵,一氣之下把電話摜了下來。

  「神經病!」喬主任憤憤地說,轉而他又對站在一旁的錢浩與曹升說:「就是我們不講,難道公安部門不通知嗎?發個屁火!」

  「他就是這麼個人,反覆無常,隨他去。」錢浩一邊插著話說。

  「誰受得了他這個氣?你們受得了我可受不了。」喬主任也生起氣來。接著他說:「我又不拿他的錢,帶錢過來為他幫忙,倒要受他的窩囊氣,我才不干呢!」

  喬主任告訴錢浩,說他明天就準備回家,並講都快過年了,家裡人在急著催。如等芮勇德放假的消息,那時恐怕已回不了家過春節。

  「最近這幾天要債的特別多,你們應該把握分寸,不要還有幾天過年弄出什麼岔子。」喬主任對身邊的錢浩和曹升關心地說。接著他又講:「這些日子我已被要債的嚇怕了。早一天走早些安寧。你們辦公室也不用去啦,免得天天受罪,又無法向討債的人交代。』』

  「老闆也這樣說了,再過兩天就開始封門。」錢浩長長地吐了一口煙,繼續說:「老薑的事是個麻煩事,老闆早就答應付錢給他,老薑便天天過來要。然而,老闆卻躲著不見他,讓人們糊弄糊弄老薑,待過了春節再說,我看這一次老薑來必然翻臉。」

  樓道里傳來了急急地腳步聲,喬主任和錢浩同時把目光投向了樓梯口,見是曹升走了進來。

  「老薑領著一幫人過來了。」曹升一跨進屋就嚷道。

  「防盜門關了嗎?」

  「關上了。」

  「別作聲,隨他們去叫。」喬主任扮著鬼臉,繼而又問曹升:「他們看到你進屋沒有?」

  「估計沒有,但我的自行車放在下面。」曹升沒把握地說。

  一會兒工夫,防盜門被敲得「叮叮咚咚」地響了起來,並摻雜老薑那粗壯而又怒吼的叫喚聲。

  「裡面有人嗎?再不開門我砸門啦!」

  喬主任他們沉著氣,互相望著,一個也不吱聲,只是用心地聽著。


  鐵門繼續被砸得「咚咚」地響。

  「我操他媽的,看他們開不開門。」姜邦找來一塊半截的紅磚,在門上砸了起來。

  「下去打個招呼吧?」錢浩看著喬主任,似乎在徵求他的意見:「不開門他們是不會罷休的。」

  「那你們下去給他做做工作,別弄出事來。」喬主任說著朝曹升努了努嘴,示意他也一道去。他已嘗過了姜邦的厲害,那一杯子他是永遠也忘不了的。

  「擂什麼呀?來……啦!」錢浩裝出一臉的倦慵相,口裡在吆喝。當打開了門,錢浩又故意驚訝地叫道:「是姜大人啊,真是有失遠迎。對不起,得罪了!」

  門外五六個彪形大漢怒目而視著錢浩與曹升,恨不得要吃了他們。而錢浩與曹升對這種場面已見得多了,儘管幾位大漢摩拳擦掌,他們還是泰然處之。

  「芮勇德呢?」姜邦悶聲悶氣地問錢浩:「說好給錢的,可到如今也不兌現一分,我操他個祖宗八代,以為我好糊,我今天和他拼了。」

  「別發火,有話好好說。」錢浩打著圓場。

  「都過年了,別人逼得我走投無路,家裡的彩電、冰箱、摩托車和洗衣機等全讓別人拖走了,連煤氣灶具也沒給我留下,叫我這個年怎麼過?」姜邦粗著脖子叫著,雙眼充滿了血絲。

  「把他們裡面的東西全搬走,也讓他們過不了年。」人群中有人高聲叫道。

  「裡面沒幾樣東西,搬走了也不值幾個錢。」曹升怕群情激動,真的要搬東西,便極力相勸。

  曹升見姜邦手裡拿著一個像飲料之類的塑料瓶,一直捏著,從他手指空隙中看到了劇毒標誌,心中已猜到了這是什麼東西。他走近姜邦面前,故意和他鬧著玩。

  「這是什麼好飲料,我嘗一口。」曹升嬉笑著對姜邦說。

  「你活得好好的,也想找死?這是甲胺磷!」姜邦繃緊著臉說,見曹升仍看著瓶想看個究竟,他便隨手舉起了甲胺磷瓶說:「今天不給錢,我就在這裡喝下去,看他芮勇德怎麼收拾?」

  「你別喝,我喝下。說不定還是高級可樂呢!」曹升看著瓶內的咖啡色的液汁,開著玩笑裝出舉手欲喝的樣子。

  「別亂來,這確是真的。」姜邦見狀一把奪過瓶子,沉著臉對曹升說。

  「你們先回去,等老闆過來了,我一定轉告他,讓他儘快先付款給你們。」錢浩不停地勸著。

  然而,姜邦帶來的一幫人還是堅持要搬東西,面對這種情況,曹升只好打起了圓場。

  「真的沒值錢的東西,看在我們打工的面子上,不要再為難我們了。」曹升一邊說一邊對眾人堆著笑臉。

  「你們這幫走狗,都是芮勇德的爪牙!」姜邦心中的怒氣沒處發,就對著錢浩與曹升吼道:「我告訴你們,替芮勇德賣命,決沒有好下場,不相信咱們可以走著瞧!」

  姜邦發了一通火後,見芮勇德的確不在,再鬧下去也是白鬧,他便氣咻咻地領著帶來的一行人走了。

  曹升與錢浩長長地吁了一口氣,相視苦著臉笑了一笑。

  喬主任聽說姜邦一行人已走,才敢走出來。他不想在臨回去之前,再領教那一杯的厲害。

  「這是開什麼公司,整天接待處理的都是上門拼命鬧事的人,不把人搞死也搞怕。我得趕緊回去囉!」喬主任有意把最後一句的音調拖得長長的,而後笑呵呵地說。

  錢浩告訴喬主任,說姜邦剛才還懷揣著甲胺磷藥水,準備和芮勇德拼命。

  喬主任聽後,認為這太不可思議了,睜大的一雙眼睛愣愣地看著錢浩他們,久久地沒有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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