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我們實在無法接受

  段朗喃喃自語：「我們的糧食最多只夠支撐五天啊。」

  李興昌深吸一口氣：「看來，我們想辦法再堅持五天，劉大人，立即去查一下我們還有多少儲備糧食，能不能再省著點用。」

  劉官員很快離開了，李興昌轉向段朗：「段大人，你去組織人手，儘可能搶收那些沒被淹沒的農田，不管收成如何，只要能多一粒糧食也是好的。」

  段朗點頭：「遵命，我這就去安排。」

  在兩人準備分頭行動時，又一個衙役匆匆跑來：「稟王爺，七王爺的回信到了！」

  李興昌連忙接過信件，快速瀏覽一遍後，臉上露出失望的神色。

  「唉，七弟說他那邊也是自顧不暇，只能給我們調撥一批糧食，估計三天後能到。」

  段朗聽罷，苦笑道：「看來我們只能自己想辦法了。」

  李興昌點點頭：「是啊，現在我們能做的，就是儘量節省糧食，同時加緊搶收，至於其他的……只能等待了。」

  天剛蒙蒙亮，并州城門外就傳來了一陣喧譁聲。

  守城的士兵們驚訝地發現，一支浩浩蕩蕩的車隊正緩緩向城門靠近。

  「快去稟報王爺！」

  一個士兵大聲喊道：「七王爺的人來了！」

  消息很快傳到了李興昌耳中。

  他和段朗匆匆趕到城門，數十輛大車排成長龍，每輛車上都堆滿了麻袋。

  為首的一人翻身下馬，向李興昌行禮：「在下奉七王爺之命，特來送糧。」

  李興昌和段朗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喜。

  當他們仔細詢問後，卻發現事情並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

  「什麼？你說這些糧食只能放在城中，不能分發給百姓？」

  李興昌皺眉問道。

  那人恭敬地回答：「回王爺的話，這是七王爺的意思，這批糧食暫時存放在貴州，以備不時之需。」

  段朗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勁：「那麼，這批糧食我們能否購買？」

  對方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當然可以，不過……價格可能會比平常稍高一些。」

  李興昌和段朗再次交換了一個眼神。

  這哪裡是來救援的，分明是趁火打劫！

  心中不悅，但眼下局勢危急，他們也只能暫且答應下來。

  在他們的安排下，七王爺的人將糧食運到了城中央的一處空地上。

  大批百姓聞訊趕來，看到堆積如山的糧食，眼中燃起了希望的火焰。

  當他們得知這些糧食不能分發，只能看不能動時，失望和憤怒再次籠罩了他們的臉龐。

  「這是什麼道理？眼睜睜看著糧食放在那裡，我們卻要挨餓？」

  「讓糧食爛掉，不如分給我們啊！」

  七王爺派來的使者冷冷地說：「這批糧食只許看，不許賣，就算爛掉了餵狗，也不能給你們這些刁民！」

  這番話徹底激怒了眾人。

  眼看局勢就要失控，李興昌連忙站出來制止：「鄉親們請聽我說！這批糧食暫時還不能動用，但我保證，很快就會有更多的糧食送來！」

  百姓們依舊不滿，但在衙役的勸說下，終於慢慢散去。

  等人群散盡，李興昌和段朗來到了那名使者面前。

  「閣下，不知這批糧食，你們準備賣多少錢？」

  李興昌強壓怒氣，平靜地問道。

  使者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王爺明鑑，如今天下大旱，糧價飛漲，這批上好的糧食，每石要價十兩銀子。」

  「什麼？」

  李興昌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平常時節，一石糧食最多不過二三兩銀子。

  這簡直是獅子大開口！

  段朗連忙打圓場：「這位使者，價格的事情容後再議，不知這批糧食共有多少？」

  使者傲慢地回答：「整整一萬石，按理說，足夠貴州半年所需了。」

  李興昌和段朗告辭後，回到府衙商議對策。

  「王爺，這價格實在太高了。」

  段朗皺眉道：「如果真按這個價格購買，恐怕會掏空并州的庫房。」

  李興昌點點頭：「不錯，而且我總覺得此事蹊蹺，七弟為何突然送來這麼多糧食，卻又不讓我們分發？」

  段朗思索片刻，說：「下官以為，七王爺此舉恐怕另有所圖，他可能是想藉機哄抬糧價，從中漁利。」

  李興昌嘆了口氣：「只是眼下百姓飢腸轆轆，我們該如何是好？」

  段朗沉吟片刻，提議道：「王爺，不如我們再等等，朝廷的援助應該很快就到了，其他州縣的糧食也可能隨時送達，到那時，我們就不必受制於人了。」

  李興昌思考再三，終於點頭同意：「好，就按你說的辦，不過在此之前，我們必須想辦法安撫百姓。」

  那批糧食就這麼堆放在城中央，成了一道獨特的風景。

  每天都有無數饑民圍在周圍，用渴望的眼神看著那些裝滿糧食的麻袋。

  七王爺的使者則趾高氣揚地在糧堆周圍巡視，不時呵斥靠得太近的百姓：「都給我退後！這些糧食可不是給你們這些刁民的！」

  李興昌和段朗每天都要來此巡視，一方面是安撫民心，另一方面也是防止可能發生的哄搶事件。

  「王爺，再這樣下去恐怕不行啊。」

  段朗低聲說：「百姓們的耐心快要到極限了。」

  李興昌望著那些飢腸轆轆的百姓，心中充滿了無奈：「我何嘗不知？可是那個價格，我們實在無法接受。」

  李興昌的承諾猶如石沉大海，朝廷的援助遲遲未到。

  街道上到處是飢腸轆轆的百姓，城中央那堆積如山的糧食成了一把雙刃劍，既給了人們希望，又成了刺激他們的利刃。

  一位瘦骨嶙峋的老婦人拉著衙役的衣袖，哀求道：「大人啊，給我們一點糧食吧，我家的孩子已經三天沒吃東西了，再這樣下去會餓死的啊！」

  衙役無奈地搖搖頭：「大娘，我也幫不了你，這些糧食不是我們的，我們做不了主。」

  老婦人絕望地跪倒在地，嚎啕大哭。

  這樣的場景在城中隨處可見，人們的怨氣正在不斷積聚。

  很快，謠言開始在城中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