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討個公道

  馬車上，從秋心的講述中，蘇瑾玉知曉事情來龍去脈。

  原來今個城門處擁擠，嘉月公主府上的公子李燁爍帶人繞道而行，縱馬時剛好撞到蘇元愷。

  同行的蘇夫人同他理論時，又被他手下小廝暴打，人當場昏迷。

  現在整個蘇家都亂了套。

  蘇瑾玉眉頭緊皺：「可有請大夫？」

  秋心忙點頭：「有的，請了城內最有名的黃大夫。」

  蘇瑾玉點頭，催促道：「再快點。」

  剛走進蘇府，一陣斷斷續續的哭聲從後院傳來。

  「大小姐回來了。」

  門口的婆子掀開冰絲細紗帘子，聲音驚動房內蘇家人。

  看到來人，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蘇瑾舒一頭撞進她懷裡。

  「長姐，你可回來了，母親她......」

  蘇瑾玉一驚，快步走向軟塌，只見唐老夫人臉色蠟黃昏迷不醒。

  「黃大夫，我母親她怎麼樣了？」

  黃大夫手上的銀針不停，搖頭嘆氣道：「老夫人這病最忌大喜大悲，這次氣血攻心，血脈逆轉，老夫只能儘量將人救過來。」

  身後的蘇瑾舒淚眼婆娑道：「長姐，母親聽到元哥兒和嫂嫂出事的消息，當場就吐了血。」

  蘇瑾玉一聽這話，一顆心沉到谷底。

  自從父兄的陣亡的消息傳回，傷心過度的母親守著靈堂，不眠不休，硬生生的將身子拖垮了。

  她已經失去父兄，不能再失去母親。

  「還請黃大夫多多費心，救救我母親。」

  蘇瑾玉說著直接行了個大禮。

  身後的蘇瑾舒有一學一，跟著一起斂禮。

  「使不得使不得，唐夫人快快請起。」

  不說別的，就衝著蘇家滿門忠烈，黃大夫也會盡力。

  「有老夫在，唐夫人放心。」

  這時，被丫鬟攙扶著的蘇夫人從裡間走了出來。

  看到她下床，驚的黃大夫急忙道：「快快躺下，躺下，你怎麼能起來？」

  額頭上纏著厚厚紗布的蘇夫人未語先流淚：「瑾玉，你可回來了。」

  接過丫鬟的手，蘇瑾玉攙扶著蘇夫人往回走。

  「事情我已經知道了，你就聽黃大夫的，趕緊躺回去，身體要緊。」

  拉著蘇瑾玉的手，蘇夫人淚水如同珠子一般，往下滾落。

  「母親如今...是我的錯。」

  「若是母親有個三長兩短，我...我......」

  「有黃大夫在，母親一定會沒事的，大嫂放心。」

  二人走進裡間，入眼就看到小床上躺著的蘇元愷。

  腿被夾板固定，太過疼痛，睡夢中的蘇元愷還無意識的哼唧著。

  用手拔去被汗水打濕的頭髮，看著往日活潑亂跳的孩子，猛然成了這副模樣，蘇瑾玉心疼不已。

  一旁的蘇夫人忍不住又抹起了眼淚。

  本以為夫君戰死沙場，該流的淚都已流完，沒想到唯一的孩子又出這等事。

  淚水打濕絲巾，片刻後，蘇夫人穩了穩情緒道：「元哥兒疼得厲害，黃大夫給他灌了安神的藥，剛睡。」

  「公主府可有來人？」

  蘇夫人搖頭：「不曾。」

  蘇瑾玉壓抑住心中的怒火：「縱馬傷人，這麼大的事公主不應該不知，人不來，只能說壓根沒當回事。」

  提及這個，蘇夫人又想掉淚，若是公公和夫君在，哪能容他們這麼糟踐人呢。

  看著六神無主，只知道掉淚的蘇夫人，蘇瑾玉暗自嘆氣。

  「長嫂照看好自己和元哥兒便是，旁地交給我。」

  知道蘇瑾玉是個有主意的，但對方是公主府的人啊。

  這個家可是再也經不起折騰了。

  蘇夫人不放心追問道：「你打算怎麼做？」

  「自然是要討個公道！」

  天色微亮，徹底清醒過來的蘇老夫人拉著蘇瑾玉的手，忍不住老淚縱橫。

  「讓你受累了。」

  蘇瑾玉沾去蘇老夫人眼中渾濁的淚珠：「有丫鬟們在呢，不累。」

  「倒是母親你可要趕快好起來才是，你不是常說，要看著元哥兒娶妻生子的嗎？」

  是啊。

  若不是牽掛小孫子，蘇老夫人恨不得一頭撞死隨著夫君去了。

  可她要是走了，這一大家子，弱的弱，小的小，這可如何是好。

  蘇老夫人點頭道：「你說得對，母親要替你父好好守著這個家。」

  說完，眼神希冀道：「昨日姑爺班師回朝，可有將你父兄的屍首帶回？」

  見母親病中還心心念念著父兄，蘇瑾玉心有不忍。

  「將軍說長路漫漫，不好帶屍首回來，不過他已經厚葬了父兄，母親你就放心吧。」

  聽了這話，蘇老夫人一時茫然，片刻才回過神來。

  蒼老的聲音中，抑制不住的苦澀。

  「也好，那是他一生征戰的地方，葬在那裡，也算是全了他一片拳拳之心。」

  說著，神情哀痛：「自打開國以來，我們蘇家就跟隨著先帝南征北戰，戰場廝殺，用命換來滿府的榮耀。」

  「可惜啊，蘇家男人沒一個善終，」

  「到了你父這一輩，家中男丁更是盡折在北疆，獨留你父一人。」

  「你父每次出征，我都提心弔膽，祈求菩薩，讓他平安回來，哪怕就算缺了腿腳也無妨，只要人能平安回來就行，可這次就連你兄長也沒了。」

  想起兄長，蘇瑾玉紅了眼。

  蘇懷玉年少成名，一手好槍天下盡知。

  可就是這麼驚才絕艷的一個人，再也回不來了。

  可恨那唐世傑，身為蘇家姑爺，卻連收斂屍首都做不到。

  「我老了，也沒幾天活頭了，可是苦了你嫂嫂了，她那麼年輕，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啊。」

  說著，老夫人忍不住又淚濕衣襟。

  蘇瑾玉安慰道：「母親放心，以後嫂嫂和元哥兒我會好好照顧。」

  拍了拍她的手臂，蘇老夫人搖頭：「等過些日子，你嫂子娘家人肯定會來，若是你嫂子願意離開，到時候我們蘇家就出一份放妻書吧。」

  蘇瑾玉一愣：「嫂嫂會走嗎？」

  蘇老夫人搖頭：「你嫂嫂還年輕，我們蘇家不能困她一輩子，若是她願意走，我們自然不強留。」

  「女兒記下了。」

  不知又說了多久，蘇老夫人又閉上眼，見她睡著了，蘇瑾玉這才悄聲退出房間。

  見她出來，翠心小聲道：「小姐，馬車備好了。」

  「走吧。」

  該去公主府上討個公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