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俗覽·舉難》講析
2024-09-14 13:10:20
作者: 李宏
用十全十美的標準舉薦人必然是很難,這是事物的本質。有人用不愛兒子的名聲去詆毀堯,用不孝順父親的稱號去詆毀舜,用內心貪圖帝位去詆毀禹,用謀劃放逐、殺死君主去詆毀湯、武王,用侵吞掠奪別國去詆毀五霸。由此看來,事物怎麼可能十全十美呢?
所以,君子要求別人按照一般的標準,要求自己按照義的標準。按照一般的標準去要求別人就容易得到滿足,容易得到滿足就能受到人民擁護;按照義的標準去要求自己就難以做錯事,難以做錯事行為就嚴正。所以他們承擔天地間的重任還遊刃有餘。
不賢德的人就不是這樣了。他們要求別人按照義的標準,要求自己按照一般的標準。按照義的標準去要求別人就難以滿足,難以滿足就連最親近的人也會失去;按照一般的標準來要求自己就容易做到,容易做到行為就苟且。所以天下如此之大,他們卻不能容身,自己招致危險,國家招致滅亡。這就是桀、紂、周幽王、周厲王的所作所為啊。一尺長的樹木必定有節結,一寸大的玉石必定有瑕疵。先王知道事物不可能十全十美,所以對事物的選擇只會著重其長處。
季孫氏把持公室的政權,孔子想曉之以理,但這樣就會被疏遠,於是就去接受他的衣食,以便向他進言。魯國人因此就都責備孔子。
孔子說:"龍在清澈的水裡吃東西,在清澈的水裡遊動;螭在清澈的水裡吃東西,在渾濁的水裡遊動;魚在渾濁的水裡吃東西,在渾濁的水裡遊動。現在我往上趕不七龍,往下不像魚那樣,我大概像螭一樣吧!"
那些想建立功業的人,哪能處處都合乎規則呢?援救溺水之人的人要沾濕衣服,追趕逃跑之人的人則要奔跑。就是這個道理。
魏文侯的弟弟名叫季成,朋友名叫翟璜。文侯想讓他們中的一個當相,但不能決斷,就詢問李克,李克回答說:"您想立相,那麼看看樂騰與王孫苟端哪一個賢能。"
文侯說:"好。"
文侯認為王孫苟端不好,而他是翟璜舉薦的;認為樂騰好,而他是季成舉薦的。所以就讓季成當了相。
凡是言論被君主聽從的人,談論別人就不可不慎重。季成是弟弟,翟璜是朋友,而文侯尚且不能了解,又怎麼能夠了解樂騰與王孫苟端呢?對疏遠低賤的人卻了解,對親近熟悉的人卻不了解,沒有這樣的道理。沒有這樣的道理卻要以此決斷相位,這就錯了。李克回答文侯的話也錯了。雖然他們都錯了,但是就如同金和木一樣,金雖然軟,但還是比木堅硬。
孟嘗君向白圭問道:"魏文侯名聲超過了齊桓公,可是功業卻趕不上五霸,這是為什麼呢?"
白圭回答說:"文侯以子夏為師,以田子方為友,敬重段干木,這就是他的名聲超過桓公的原因。選擇相的時候說'季成與翟璜哪一個可以',這就是他的功業趕不上五霸的原因。"
相是百官之長。選擇時要從眾人中挑選。現在選擇相卻離不開那兩個人,這跟桓公任用自己的仇人管仲為相相差太遠了。況且以師友為相,是為了公利,以親屬寵愛的人為相,是為了私利。把私利放在公利之上,這是衰微國家的政治。然而他的名聲卻顯赫榮耀,這是因為有三位賢士輔佐他。
寧戚想向齊桓公謀求官職,但自己處境窮困,沒有辦法得到舉薦,於是就給商人趕著裝載貨物的車子到了齊國,傍晚住在城門外。桓公到郊外迎客,夜裡打開城門,讓裝載貨物的車子躲開,火把明亮,跟隨的人很多。寧戚在車下餵牛,望見桓公,心裡很悲傷,就敲著牛角大聲唱歌唱。
桓公聽到歌聲,撫摸著自己車夫的手說:"真是與眾不同啊!這個唱歌的不是一般人!"就命令副車載著他。桓公回去,到了朝廷里,跟隨的人請示桓公如何安置寧戚。桓公賜給他衣服帽子,準備召見他。
寧戚見到桓公,用如何治理國家的話勸說桓公。第二天又謁見桓公,用如何治理天下的話勸說桓公。桓公非常高興,準備任用他。臣子們勸諫說:"這個客人是衛國人。衛國離齊國不遠,您不如去詢問一下。如果確實是個賢德的人,再任用他不晚。"
桓公說:"不是這樣。去詢問,擔心他有小毛病。因為人家的小毛病,丟掉人家的大優點,這正是君主失掉天下傑出人才的原因。"
凡是聽取別人的主張一定是有根據的了,現在聽從了他的主張而不再去追究他的為人如何,這是因為其主張符合聽者心中的標準。況且人本來就難十全十美,衡量以後用其所長,這是舉薦人才的最恰當做法。桓公算是掌握住這個原則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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