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2024-09-14 14:46:39
作者: 彭友懷
祥子總認為自己是成功者,沒有失敗過,他甚至驕傲,以為自己很偉大。如今,精神上徹底崩潰下來,原來自己是那麼無力和渺小。和平年代,著重經濟發展時期,鄭何玉芬得了重病,失去了寶貴的生命,聞傑精神失常,住進了精神病院,他的兩位親人竟雙雙摺腰,難道是金錢的不是,財富的罪過?不,絕不是,那是為什麼?為什麼!祥子捶胸自問。
賈中貴來到祥子這裡安慰:「祥子,聞傑她好些了麼?你可要把心放寬些,不要這麼消沉嘛,你的問題很快就會解決的。幹事業嘛,道路是曲折的,誰都會有個溝溝坎坎,打起精神來,繼續奮鬥。」
他知道賈中貴來的意思,很疲憊地說:「我很累,想歇一歇,我會處理好自己的問題。」
林大賀的問題已經捋順,當時的大趨勢造成的,發展中的普遍現象,客觀原因導致出的必然結果,無所謂是誰的錯。他被調到省反貪局當局長,洪福貴代理槐花城特區區長,身兼多職,仍然兼任公安局長。
礦業歸口成科研所直屬單位,酒業公司被程野和姜黎麗一次性買斷,成為純粹私營集團公司。藥業集團由祥子女兒鄭何徐圓經營。電子公司由女兒徐洪雁掌管。古寨內配套設施也移交給文物局。虧損好幾個億的米業公司由徐家老五負責管理。就祥子自己而言,眼下所有的產業幾乎都沒了。祥子很灰心,他不想再幹了,雖然他還不算老。他想把聞傑從精神病院裡接回家來,自己照顧護理,儘管那裡有專人護理。
他要自己伺候聞傑,他幻想著,也許有一天,突然她就會好起來,和正常人一樣仍然還能夠工作。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事,他總抱著幻想和希望,這種希望的誘惑,有不少已經讓他實現了,也讓他勞累得筋疲力盡。
然而事實又很是令他失望,伺候聞傑,他在精神病院足足呆了小半年,聞傑也有好像正常的時候,摟他抱他和他接吻。但壞的時候多,罵他打他,撕碎他的衣裳,從後邊劈打他一拖布棍,最可怕的是後來病情惡化,睡著了她掐住祥子的脖子,幾次掐得他喘不過氣。為此擔心出現意外,發生不可想像的後果,醫院裡不允許祥子再在精神病院這兒護理她了,特殊病況只能醫院專門護理,真是病長無「孝子」。
但是祥子不是一個能閒得住的人,多少年的習慣,沒事做就等於要他的命。他幾乎憋瘋,人這一生真是個怪物,沒事情做也是一種遭罪。除了每天去看聞傑外,他無所事事,滿街逛,仍然開著他那台老上海轎車。
市場蕭條,經濟仍不景氣,過去倒爺們塞滿在庫房裡的物資控制著物價,此時也釋放出來,因為庫存量太大,哪裡還有許多人來買?
祥子又來到空空如也的總公司,人去樓空,沒幾個人走路。浩大的場院,地面磚縫裡擠出小草,他幾乎有些激動,讚佩那些野草的堅強的生命力。
本質里的東西不會輕易改變,還有許多在他的設計中的事情沒有完成,不去實現他不會甘心。他心裡籌劃著名,再做完最後兩件事,這兩件事情是他必須要做的。
不久總公司大樓里的人,由幾個變十幾個幾十個,漸漸由少變多,全是小年輕,男女都有,哪地方人都有,嘰嘰哇哇,講外國話。大食堂好飯菜,祥子供,給開高工資。他要幹什麼?和小年輕混在一起,高興,尋找樂趣?不知道,反正他又在蠢蠢欲動。
港口那邊,過去范德朝的地下貨場,還有旁邊的一塊地,讓祥子給盤下來了,花錢上億!祥子現如今沒有什麼了,就剩下錢了,有得是錢吶,財大氣粗啊,他又是個沒有事做就活不了的人。這時候,槐花城裡不少人,給他送個外號,管他叫「大頭祥子」。
王芳也混到政界上來,槐花城體委主任,自打蘇萍沒了後,她跟賈中貴已經明來明去了,如今她已經是名副其實的槐花城第一夫人。
王芳來到賈書記辦公室,幹什麼琢磨什麼,找中貴商量她深思熟慮的計劃。
賈中貴自從被蘇來寶騙走那麼多錢,病總不見好,總是一蹶不振,好像槐花城的錢都被蘇來寶捲走了,再想繁榮起來沒那麼容易。況且那個能幹的祥子也不在伸拖,不長上進了,整天和一些小年輕孩子們鬼混在一起,搞什麼人生樂趣,不怪人說,真是個大頭祥子!
王芳為賈中貴的病情焦慮:「中貴啊,別老那麼陰死陽活,末日來到了似的,告訴你說,我做過詳細的統計,槐花城不是沒錢,而是錢多得是。」
王芳見賈中貴眼睛發直,根本沒聽進去她的話,便提高了嗓音:「貴,聽我一句話,你一定要振作起來……」
一招讓蛇咬,十年怕井繩,蘇來寶攜款潛逃帶來的金融大劫,讓賈中貴始終精神恍惚。王芳對此很擔心,不時進行開導:「錢有,真的,老百姓不敢把錢存在銀行里,放罐子裡埋在地下都爛了!礦業里那個進學你知道不,就是你那個秀兒的老公,一個大字不識,狗屁不是,到銀行里換破損錢,你知道有多少?五百來萬!顏色都變樣了,沒發霉的還不知道有多少?」王芳說完,一屁股坐在賈中貴腿上,就是為換取他的開心。
「這是辦公室,幹什麼你!」
「喂,煩我了怎麼的?怕什麼你,這裡又沒有別人,我還不知道你啊,真能裝。」
「得,你讓我安靜一會兒行不?折騰來折騰去,把個大頭祥子弄享清福去了,剩這幾頭爛蒜,哪個像幹事業的人?腦袋削個尖,踅摸錢,琢磨當官一個頂十個,干正事的人沒有!」賈中貴跟王芳發著牢騷。
「別祥子祥子的行不,讓他扮演憨大頭去吧,沒他這塊朝食糕還不成席了!」
「人才,人才難得你知道不!」賈中貴懊惱,雙手插進自己頭髮里。
「老公,別急麼,我有一個讓錢活動起來的好辦法。」王芳表情神秘。
賈中貴聽著,沒說話,也沒抬頭,自從王芳把錢給拿出去掙利息,被蘇來寶捲走後,賈中貴不大再相信她了,料定她擠不出來什麼好主意。
「不聽是不?好,我找洪區長研究去。」王芳站起身來真的要走。
「你給我回來!洪大敢幹,你們兩人要摻和到一塊那還有好?天都能捅個窟窿。」
「好,那我就和你說,老百姓手裡有錢你承認吧。」王芳極為鄭重地說。
「就是有錢,那還能怎的,誰有錢是誰的,你還能上人手裡搶去?」
「你聽我說啊,所有的人都喜歡錢是吧,所有的人都願意得到錢,這一點千真萬確吧。」
「得了,你就快說,抻什麼?」
「抓獎,體育彩票,不是又在申辦奧運會嗎,中頭獎五百萬,或者一千萬!太吸引人了,誰不見錢眼開。」
賈中貴沒立刻回應,心裡琢磨,怪新穎的,到底錢這東西太有魔力。
洪福貴當上政府這邊一把手,忙。上邊領導要走動,溝通感情交流思想,便於開展工作,如今當官的要有煞氣、有名氣、有關係網,要上邊依賴下邊帖服。靠什麼?靠自己的能力!賈中貴算什麼東西,草包一個,遲早取而代之,先讓他三尺有何妨?他老婆原來跟我關係密切,將來還不一定是誰的鐵子!騎毛驢看帳本咱走著瞧。但是有一樣事,始終讓他放心不下,那就是胡浩,他知道得太多!
郝祝寶馬上就要被槍斃了,他揮霍無度,貪污公款、貪贓枉法毀滅證據、設計謀撞死蘇萍等等,證據確鑿,他郝祝寶死有餘辜。死了好,死了大家太平。可是胡浩,雖然還在裡邊押著,但誰知道他的嘴,哪天就沒了把門的?如果這小子開口說話,那一切的一切……。
辦法還沒想好,一個是把他養起來,讓他做個逍遙自在王,但不知道他能不能老實?另一招那就是……洪福貴始終下不了決心,埋怨自己還不夠狠。無毒不丈夫,做官就得有殺人心!歷史上有多少人物,就因為不夠狠,最後才失敗!洪福貴坐在辦公室里,苦苦地思索著計策。
社會是個大染缸,所有的人都跳進在這缸裡邊,站出來就不一個顏色,可能是著色不一吧?祥子就染成個傻瓜顏色,歪歪咧咧,花里胡哨,最近人們又給他添一個字叫「傻大頭祥子。」
他在幹什麼?又在玩新花樣,挑選出三百多人,大姑娘小伙子,手續辦好了,四個人一串五個人一夥,到國外旅遊去。這等好事誰不高興,他拿錢讓大家去瀟灑。他祥子有錢呢,就是別的人有這個想法,也拿不出這個錢來。究竟他又想幹什麼?打算幹什麼?機密,很少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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