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9-14 14:47:01 作者: 彭友懷
  醫院幾乎成了賈中貴的家,精神狀態剛見好就出點事,病也就跟著撲到他身上來。

  虧秀兒上吊沒有死,若要不然,每天的噩夢也要把賈中貴折磨得精神分裂,打個盹都能看見秀兒瞪眼睛詐屍,嚇得他虛脫了好幾回。

  還好,賈中貴是嚇唬秀兒,並沒有真的採取行動,也慶幸別的人還不知道他做出的事。

  他躺在病床上,腦子裡放映著電影,回憶著以往發生的事情。此時,他甚至有些懷疑洪福貴,為什麼呢?每每一聽進去他洪福貴的話,剛一採取行動,就一定要出些亂子。唉!其實他也是好心。但是以後一定要小心,誰的話也不能輕易聽,就是親爹的話,也不能全信!

  老賈認真思考著:別人的關心多少都有些目的,摻了一些水分,最體貼他的還得是王芳,不在家時常有電話,回來了也總是讓他尋些開心。

  王芳並不知道這些日子賈中貴和秀兒之間發生的事,賈中貴也不白給,和另外的女人交涉是不可以讓芳知道的,當然和秀兒的幾次交鋒他更不會讓王芳知道。

  王芳看著賈中貴的病態,也很上火,她以為這次老賈病重是因為她被撤職而加重的。是啊,中貴自從錢被蘇來寶捲走,越發變得脆弱了。

  「貴,何必要考慮那麼複雜呢,還是回到你先前那個樣子好,男人麼,宰相肚子能撐船!」忍不住愛撫的心境,王芳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本來約定好建造白宮計劃一敲定,他們就正式結婚,可誰想到老賈又突然發病。

  「芳,是不是我的耳根子有點太軟,總是彆扭。」賈中貴向王芳探討。

  「胡尋思些什麼,都是錢作的怪!不就是把我撤職了麼,算什麼事,不然我也要下海,這年頭時興這個,賺錢是真事,下海能撈到實惠。」。

  「唉!芳,難為你了。」賈中貴走背點子,病纏身,此刻對王芳感激萬分。

  「別介,我就看不得你這沒勁的樣。」王芳突然想起了什麼,臉上出現高興,「走,我帶你看樣東西,見後,保你的病都嚇跑了,立馬身強體壯。」

  「我哪也不去,頭疼,肚子迷糊,肝腸寸斷,渾身上下沒一塊舒服的地方。」

  「走吧,乖乖,聽話,啊!」她硬把他拖起來,摟著腰撒著嬌,攙扶著他走。

  他們又回到娛樂城十三樓,原來他們居住的房間,這地方賈中貴有些日子沒來了,屋裡邊一股發霉味。但是這個樓是很安全的,兩個出入口,電梯安全通道,都有警衛把守,一般的人是絕對上不來的。

  打開暗門,依然是先前的夾壁庫,但是,門即將打開的一剎那,裡邊頓時放射出光芒。

  「哇?錢!」賈中貴看見錢,突然眼睛雪亮,驚個傻呆,「哪……哪裡搞這麼些錢!」

  銀行里放著,不顯得有那麼多,但堆到這小小的夾皮牆裡,排成排,摞成垛,才知道什麼叫多。金光閃閃,耀眼奪目,是外面的光線刺進來的效果。

  賈中貴有些害怕:「哪裡來的這麼多錢?」

  「看把你急的,不是偷也不是搶,下海了嗎,初見成效,錢它自己就往兜里鑽。」

  王芳被撤了職一點也沒難受,反倒高興,一撤了之,一走三清,多少人都偷著跟著樂,錢到手大家太平。

  當然洪局長會給她找到出路,他的聯繫面多廣,全國各地。抽出空,領她到內蒙邊境走一趟,大開眼界。

  那裡有一片荒地,一眼望不到邊。外圍有山有水有綠地,也有沙漠,也少有些樹木林子,看上去非常好。

  走進裡面,就顯出有些荒涼,地裂成不規則的塊兒,也能看見地面上有幾棵瘦細的馬蓮草,不過面積太大,一眼望不到邊,好像比整個槐花城還大,就是因為大才出奇。

  洪福貴和王芳旱鴨子下水不知道深淺,把同來的隨從們扔在沙凹子窩棚鎮,吃他們的烤羊肉,這倆人獨自跑出來消遣,開一開眼界,看一看什麼叫遼闊。

  這地方真大,荒無人煙,百八十里沒人家,什麼也沒有,大!大得讓人害怕。他倆把車開到裡邊去了,乾裂裂的土沙地,就好像走在沙灘上,軟乎乎。不覺向前跑了一段,汽車便累得不行,干加油不走道。

  終於車走不動了,這才發現從地底下往出冒黑水泡,車一直在往下沉。

  趕緊熄火,勉強打開門子,倆人滾了出去,大地都在顫抖,再看時,吉普車四個輪子已經不見了蹤影。

  倆人不敢站起來,一齊往遠滾,才又滾到一起去。我的天媽,好懸喪命。

  直到第三天,搭進去一頭牛沉到旱泥裡邊去,才把車拖出來。當地人哪裡知道他們敢把車開到那裡去,又不好說出來,來到這兒的財主是買土地的,怎能說出這是沼澤地變遷,害怕他們不買,所以才會隱瞞。


  洪福貴和王芳來這地方幹什麼?錢!不是為了掙錢哪來這麼大吸引力。這地方兩年前洪福貴就喜歡上了,起初想幹個奶牛場什麼的,也沒具體要干,只是認為這地方好,大就好。弄調停了,找出路子和方向,是個發財的好去處。

  洪福貴沒看重別的,他看重的是價錢,這地方大啊,比大海都大,才要一千萬!槐花城裡一座小樓的價錢,太便宜了,那是土地啊,土地就是錢!

  幹什麼掙不掙錢,那在於人,在於人算計,算計好了就賺錢,不說出來,天才知道他們怎麼能掙到錢?

  這地方窮啊,八十里地沒人家,鎮裡頭才一台破吉普車。也沒用怎麼談判,大地方富翁駕臨,多少得有個樣,邊邊拉拉樹木草地都帶上,什麼錢都出來,就給一千萬,還送給他們沉泥里去又撈出來的那台吉普車,跟有錢人辦事就是敞亮。

  從大西北邊買土地的地方磨回來,倆人馬不停蹄,就直接去了北京。

  「幹什麼?」王芳不理解,問。

  「唉,這你就不懂,有設計,幹什麼都得包裝,八月十五賣月餅,花花綠綠好幾層就全靠包裝,變魔術演戲不就全靠包裝麼,就得包裝。」

  他們在北京租一層大樓,幹什麼?掙錢啊,包裝。開一家萬里大造林公司,多響亮的名字,多麼符合潮流的商號。

  打廣告,讓全世界人都知道,一點水分沒有,那地方多大,不用特意吹。「綠色銀行」,植樹造林為子孫後代造福,理念和想法完全正確。當然,到那裡投資的人,那還會少嗎,排大隊!有點積蓄的人都希望能買到「綠色銀行」。

  看廣告,看公司實力,看實地傳真照片,真是好地方,給兒女在那裡弄個「綠色銀行」,一茬接一茬栽上樹,那錢花不了的花!況且人家那裡有很多人在管理,用不著投資人去,只管坐家裡收錢。

  真是天上掉餡餅了,這公司辦得,一個字,火!人擠人,隔山買老牛,弄不好還得托人才能買到「綠色銀行」。

  這錢掙得,那是不可估量的多,當然最先發的是王芳,她是總開發商,所有的錢都要通過她這裡往出流通,洪福貴是政府領導,不可以下海經商的。

  滿身是病的賈中貴,突然看到錢,被這麼多錢所感動,興奮得面色發燒,額頭浸出了汗。「啊!錢啊,你們好,你們終於回來了,比原來還多。」

  王芳見此情景也開心,很多日子老賈沒這麼高興過,難得舒展眉頭。王芳心中暗喜,好,有錢了病也就好了,這回老賈可以開心做事情了。

  她抱著他躺在散亂的錢堆里,身體沒有遮擋,倆人全部淹沒在金錢中,和親愛的錢撫慰著,親吻著,嬉戲著,那是最漂亮的金錢浴。


  這種澡沒有人可以洗得起,惟有王芳老賈,看著錢,他們的眼神都顯得很漂亮。

  對於金錢的貪婪也許人人都有,但是沒有太多金錢的人,無法享受這個待遇。

  他們被金錢埋起來了,瞅著看著親吻著,就在這錢堆里做著他們最喜歡做的事情。這種事情,在這種場合最讓人留戀不過,他們真捨不得讓這樣的好景象在記憶中消失了。為了高興,為了讓老賈高興,王芳別出心裁的想出了一個怪主意,拿出照相機,咔擦咔擦,倆人拍了合影,袒露的身體,讓錢埋起來兩顆貼一起的心,只露出來兩個腦袋。衣服披在錢垛上,但仍然看在眼裡的都是錢,到處都是錢。

  有了錢做後盾,老賈心裡安生多了,這麼些日子倍感空虛,都是錢作的怪,不然也不會出現這麼些事。林大賀也不會從省里調回來,自己又無端地去認哪路兒子?錢就是兒子!遇事,先都給它擺平,還愁做不穩這個官?祥子那個傻大頭,要不是有倆錢,能吃得這麼開嗎?不可能!再說了,就是想認回兒子,就大大方方到秀兒那裡去,咔,甩上一摞錢,不行兩摞三摞,我就不信錢打動不了她的心!

  這年頭,一個是當官一個是有錢。進金成和王丹這倆人不知道是我的孩子,還不是祥子那個大腦袋給花錢買的威望。他祥子也不傻,還不是暗地裡在抬高自己?別人不知道我還不了解麼,這一代文化大革命時期過來的人,有幾個真才實料的?祥子上蹦下跳才念過幾天書?就說自己,什麼五七大學,幹部學院工程師,都是花架子,學到什麼真東西了?自己知道,照樣當官,有了錢,照樣升官,把官做穩!

  看這倆人,躺在錢堆里,讓錢感化得多麼聰明,官場錢道,差不多已經搞明白了。

  錢太能給人刺激,太能讓人變得智慧多多,倆人躺在這麼多的錢堆里,貼得太近,上了走火入魔的賊船,他們斷定這個金錢世界,至少到共產主義之前,就是這個樣子,這就是他們的人生理念,錢,權!得一獲二眼觀三,占全了如魚得水。

  但是錢確實是好東西,沒有誰不喜歡,只可惜賈中貴王芳偏離得太遠。

  有了錢,上下走動,先把自己穩固一番,精神大振,鑽心構築著雖然還不屬於自己的宮殿。

  春天,萬物復甦,大地上呈現出動人的綠色,大自然不管人類怎樣醜陋,它總是毫無遮掩的把它的美暴露出來,使人開心,讓人心花怒放。

  無論出於什麼目的,賈中貴極力主張建造一座美麗雄偉的宮殿,從某種意義上講,無可非議,甚至可以說是他的偉大的功勳。秦始皇不也主張修了長城了,類似的例子不用舉,哪一個當官的都有偉大的構想。

  他手裡掌控著十五個億,白宮建設專項資金。本來泥石礦的白泥建白宮那是最理想不過的,但是那個三朝元老的王碩,就專門和賈書記作對,不給你建白宮用,一塊磚也不賣給你,真讓老賈一點辦法也沒有。連領導的話他也竟敢不聽,給他的千秋萬代造福去吧,這筆帳先記著,遲早收拾他!

  賈中貴心裡嫉恨,但也只是暗自生氣,只可惜,建造白宮沒用上白泥不太理想。

  白宮建築工地上,賈中貴掐著腰站著,指手畫腳,他嗓子有些沙啞:「不是和你們說明白了,白宮麼,就要體現出它的白來,閃光的白!」過來人跟他解釋:「賈書記,技術上的事,內容很專業,您還是……」

  他不是內行人,又特喜歡自己的見解,提出指導意見,說白了專權,打官腔說話,不免會出現許多漏洞。他心裡也上火,大樓每建起一層,就像建築在他的身上,壓得他喘不過氣來,按預算嚴重超支。他初步測算過,白宮建完,差不多要花掉預算前建兩個白宮的價錢。

  但是事情還有不那麼順心的,這一天星期日,他和王芳睡一個懶覺,還沒起床電話鈴就響了,是下邊門衛打來的,說有一個郵件,賈中貴讓送上來。

  郵件是一個用紅繩紮成十字樣的盒子,亮的花紙包裝挺好看。打開看時,讓他們愣得奇怪,是一盤錄像帶,這東西久違了,想起過去的一幕,他們都很不是滋味,把帶子插到機器里去放,果然不出所料,把他們的臉都看個刷白。說不害怕那是假的,足能讓他們鬧心的日子又回來了。

  錄影帶裡邊有他倆人的圖像,假壁牆的小屋,還有錢,許多的錢!還算萬幸,不是現在的場景,那是很早以前的畫面,但也確實讓他們怕得要命。

  倆人同時都想起了蘇萍,這個陰魂,不是早已經死掉了嗎,哪裡又會出現了錄像帶?逝去的往事,又都重新浮現,觸目驚心、讓人恐懼。

  賈中貴和王芳都害怕了,作戰中往往就怕隱藏在暗中的敵人,在陰暗處不露面,即使是面對面也不知道,不知道是敵人的敵人是最可怕的,在那裡放黑槍又不知道藏在哪兒。就是想使錢把事情擺平,消災了事,但全不知道是誰、想要幹什麼,那還不讓人恐懼嗎。

  給他們的第一個明顯的信號,蘇萍也許真的沒有死,正像街頭上傳聞的那樣,她還活著,而且時刻在監視著他們,或許就算她死了,事實也足以能證明,還有一伙人在暗中活動,無時無刻地掌握著他們的行蹤。

  這個大樓,賈中貴一刻兒也不想再住下去了,他似乎覺得有許多雙眼睛在暗中監視著他,那麼藏在裡邊的錢呢,送到哪裡才會保險?鬧心的事情太多,賈中貴又犯老病了,好像比先前還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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