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9-14 14:48:14 作者: 彭友懷
  維持生計,經營餐館的人都搬到農場裡來,到底在家裡時差不多都是農民的兒女,干起莊稼活還是滿內行的。

  街上,來天堂島旅遊的外國人好像突然蒸發了,生意也一下子降到冰點。在這裡,汽車、電視的價格不見得比中國貴多少,但白菜三百塊南洋幣,大米價格差不多合上四十塊人民幣一公斤,如果有土地的話,生產吃的東西,收入還是很可觀的,只是天氣炎熱,需要付出汗水,所以還是很少人願意干。

  土地不是幾個錢兒就可以搞得到,但是糧食價格相對比較還是很合理的,不像在中國耕種土地,農民們付出最多的汗水,得到的卻是最少的回報。

  祥子雖然差不多哪一行當都體驗過,但終究對土地的感情最深厚,也許是小時候挨著餓的緣故。他的計劃很偉大,比如說引進中國的優良品種,綠皮的黃瓜,圓葉的大蔥,下火鍋的茼蒿菜在這裡都是很少有的,而且價格很貴,還有中國大米,做出的飯比這裡產的米質強上百倍。

  這裡的閒散土地多得是,祥子早看在眼裡饞得慌,海嘯過後,他看到了新的商機,下決心在這裡再大幹一場,就還搞農業,種糧食,種菜。

  珍珍從外邊風風火火回來,這些日子不像海嘯剛過去那會兒,整天哭喪個臉兒。她的英國老公讓大海給吃掉了,也就是咬斷了她的錢串子,捲走了她的宏偉的夢,她的大廈讓沙子給埋起來了,現實鄭重地向她宣告,她的中華賓館已經破產,但此時她顯得很興奮。

  「告訴大家個好消息,我去找過了,經過核實大家丟掉的存摺,國家都給補換新的,保險公司也給賠償飯店的損失,政府還答應給貸款,看起來我們的飯店還可以重新開,賓館還可以重建。」

  美美白淨的臉蛋雖然曬得有點發紅,但是好像適應了,向珍珍回話。

  「看來大家還有希望是吧?」

  婷婷是個話匣子,在這裡數她話多。

  「事倒是好事,好歹我們的錢都找回來了,可誰知道那海嘯還會不會來?我想起來就害怕,要不是老大那天在,恐怕我們都餵鯊魚了。」

  「這種自然災害百年不遇,天堂島上的歷史沒有過地震。這次海嘯也是進口的,假如再一百年後還有進口海嘯,那時候我們的骨頭都爛成泥了,你過河捧肚皮擔的是哪路子心。」冷艷口快,頂撞阿紫一句。

  韓雪聽說存摺里的錢找回來了,不禁欣喜,總算可以回家,好險在這裡喪了性命。

  「我說珍珍,你還想在這裡干一輩子?把我的存摺給我,我要回家。」

  「哎,你可想好了,你存摺里那點錢,去掉回家的路費,剩個十萬八萬的,回家好幹什麼?這裡給賠償災後的損失,還給貸款,小飯店先恢復營業,很快可以賺錢的。你要想好了,到時候可別後悔,想要加入進來的人可有得是。」

  這時候珍珍不想有人走掉,她希望有人投資,抱團取暖,重新再來。

  果然黃毛阿蘇立刻插話:「珍珍,你說得對,還得干,在哪兒不是掙錢,有這麼好的基礎,那英國男人被海水沖走了,正好剩下的都是你的。」

  「說什麼話呢?放屁!」冷艷聽不順耳,一句話把黃毛阿蘇給罵停嘴了,新來乍到,哪裡有她隨便說話的份。

  黃毛阿蘇當然沒回國的餘地,殺人案子還沒有結束,每周還得去一趟法庭,此時跑這裡來混生活,到處打臭溜須,還說不上不對誰的胃口,挨頓狗屁呲。她投奔這裡來,不少人埋怨老大,幹嘛要留一個殺人的幫凶!

  小婷婷態度堅決:「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珍珍你就張羅,大家還得擰成一股繩來干,罪是人遭的,事是人干出來的,巾幗英雄闖天下,掙了錢拿回去讓大家看看,我們是中國人,在哪裡都不會服輸。」

  憨聲憨氣的阿紫說話總帶些玩味,她逗笑似地說:「喂,韓雪姐,死裡逃生那一天我們可沒少丟寒磣,忘了嗎你?那一天上了直升機,你手拎著游泳衣,光著身子就親了大兵一口,我感動得直哭。」她又轉過身來說:「老大,你可是都看見了大家的西洋景,你記性好,準會有回憶,那一天我們可都成了原始人了,誰也記不得自己的醜陋和可恥,不過我們大家都活過來了。我看大家誰也不能走,丟了寒磣也得掙了錢遮羞。」

  「是的,要干,人只要活著就不可能停下來!」祥子似乎在和大家說話,又好像在自言自語。

  女人,尤其是在這些女人堆里,很少有寂寞的時候,她們能做出很是不被人看好的事,而且也能突然改變,並且不像男人那樣容易舊犯,一旦悔過是很堅決的。當然說話總是無所顧忌了,什麼都能從她們的嘴裡說出來。但是說笑到最後,大家還是把眼光集中到老大身上。在這裡,他已經成了這幫女人心中的主心骨,甚至可以說她們的命都是他給的,災難過後,他更是這裡最受尊重的一個。

  還是珍珍開口問,她知道老大的脾性,一向不多說話,反對女人在這裡做那種不正當的事。凡是投奔到這裡來的人,他一概收留,就猜透了他的用意,知道在農場這邊大家都可以有工作的。,至於餐廳、賓館還干不干,只在老大拍板定奪,她想,老大也許不會同意,看得出來,農場那邊他已經下定決心要大幹一場,非搞出名堂不可。

  「老大你看我們下一步該怎麼辦?一句話,大家都聽你的。」

  沒想到老大居然同意:「干,而且要大幹,開飯店建賓館,種糧食種菜。不過,女人做的那一種生意全免,凡是願意到我們這兒來的,沒有條件全部收留,這裡掙錢的門路很多,就看我們也沒有這個決心,走出一條屬於自己的路子,創造條件,在這裡,我們要干出個形象來。」

  停了一會,老大的表情突然變得嚴肅,很認真說:「但是,別以為我不知道,新來的人,為什麼還偷著出去做那種事,這是絕對不能允許的,一次也不行!」說完,老大的眼睛直盯著婷婷,臉色很不好看。

  屋子裡頓時靜下來,誰也不吱聲,一向活躍的氣氛突然沉悶,像是犯了錯誤,大家都低下頭去。

  珍珍嘆了口氣,聲音低沉地說:「看來你還是不了解我們女人,我早說過,這是一條不歸路,尤其是干我們這行的女人……不過以後大家一定要注意,最起碼要看得起自己,那種事以後就畫個句號,一去不復返了,我們大家同心協力干正事,闖出屬於我們自己的一片藍天。」珍珍有意在替婷婷解圍,心裡說,老大從沒發過這麼大的脾氣。

  冷艷一向言語直:「我說老大,你別老像共產黨員似的,在這裡講那麼些原則幹什麼?守貞潔立牌坊,誰難受誰知道,每個人都有一把尺子,自然會有約束,大家的事你就別管那麼許多,還是著重考慮考慮你自己的事吧。依洋姐姐可是鐵了心跟你,別把女人當塊死木頭,人都有七情六慾,小心你這麼守規矩,逼急了人家會跑掉的,聽說人家和你拉下手都不行,幹什麼?你真是個和尚!」

  冷艷把話茬岔到一邊,祥子的語調也矮了下來,但態度仍很是堅決。


  「路是自己走出來的,每一步都會給日後產生影響,以後,我希望在我們這裡不再出現這種現象。」

  「好了,這事由我負責,以後不會有了就是,還是想想你自己吧,別總像個唐僧似的,小心你的女人會厭煩了,就要從你的身邊溜掉。」

  焦點聚集到祥子身上,他被說得很不自在,天知道多少次他也想邁過這一步,但是關鍵的一瞬都被自己制止,這種複雜的心理感受他無法解釋。

  「我,我是想,她比我小這麼多,一旦悔過也會給她造成終身遺憾,我已經吃過了這樣的教訓。」說著,不由得他瞟一眼韓雪,韓雪臉紅低下頭去。

  沙灘上,幾乎又恢復了先前的熱鬧場面,不過自從海嘯過後,來這裡的外國遊客還是沒有幾個,浴場裡游泳曬太陽浴的白皮膚人很少。

  小飯店又搭建起來了,中國製造的彩鋼活動房,紅色的尖頂蓋,藍色的壁牆,白色的窗,比以前漂亮,美觀大方。

  來吃中國飯菜的仍然不少,白皮膚的人也有,但很少有遊客,都是些各國的來支援災區、搞沿海建設的人員。

  自從老大那天發話後,這裡的女人們全都規矩起來,都比以前自重,不過男人和女人之間的事情,說也說不明白,也許是女人也一定離不開男人吧,大家著意找一個自己的切實相中的對象,這一點老大一定不會反對的。

  終於依洋的父母很快就要去中國,母親在電話里說,到了中國就跟他們在網上聯繫,而且很快就會過來,多說一個月,並答應給她們舉行一次隆重的婚禮。

  幹大事的人,往往沒有普通百姓那麼清閒,許多事情就是自己想撂下也是不可以的。沒辦法,自身的自由被事業所限制,就是想停也停不下來。

  依洋例外,這裡的事情全有一整套人馬,父母早安排好的才放心走出去。

  她也如實地告訴了她的母親,說他在搞雜交水稻,好幾年了,花費不少心血,看樣子今年會成功,她答應把高產部分七成的利潤讓給他。她母親完全贊成,是個好小伙子,很有事業心。她母親還承諾:「如果他能挑得起來,將來農業這塊就全給他來經營,左右將來都是你們的,也是自己家裡的事情。」

  依洋很興奮,父母很快就要過來,他們就要結婚了,她期盼已久的這一天!對此她覺得好笑,她的這個特殊材料製成的老公,時常她就管他叫和尚。不過這樣也好,最起碼放在外邊是放心的,這是在什麼環境裡?女人堆里!能夠這般把握住自己,就很是難得。她真想不出來,當初那個韓雪,是用什麼辦法把他引上套的?

  真是不簡單,自己也花費過很多心機,終於不允許她越過雷池半步,也許有知識的人,在這一方面根本趕不上普通的人,因為考慮周全,不會難得糊塗。

  依洋到商店,買了兩套中國婚紗,一套白色的,用中國人的話說「白頭到老」。一套紅色的,中國人講紅紅火火。一切都是按照中國人傳統習慣,紅褲頭,紅襪子,紅色的鞋,紅臉盆,一切都按著中國的傳統習俗安排,一切都是按著他的生活方式去辦,只要他喜歡就好。

  女人真是怪透了,按說依洋不應該完全順服於他,論哪一方面她都是比祥子優越的,也許這就是愛,也許女人這東西,男人越是把愛包藏起來,表現出深沉的愛,女人表現出的愛就越強烈。往往內里向外燃燒出的火焰,燃燒起來威力會更大,燃燒的勁力會更猛烈。

  日子定下來了,他就可以在網上看見她們的父母,但依洋還是心急如焚,整天在掛曆上劃道,劃一道就少去一天,她是多麼希望她父母早日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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