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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你的愛是我的錯

2024-09-14 14:49:54 作者: 彭友懷
  一

  祥子宛如從夢中驚醒,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麼,也沒想幹什麼,但他已經警覺到自己的衝動,他低下頭站在那裡,又恢復了以往的沉默。

  陳青坐在床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像被什麼使用了定身法,好一會才縮回舉在半空中的手。她心裡很痛,難過得落淚,她哭了,她很少流過眼淚。

  祥子知道自己又錯了,但如今大家都不是孩子,兒童時的過錯用到成人身上,那種負罪感向他襲擊,他不知道怎樣彌補,再耍小孩子脾氣是不管用的。

  他一條腿跪下來:「老師,你打我吧,怎麼的都行,只要能原諒我的過錯!」

  陳青顫抖的手捧起他的臉。一聲長嘆:「這,不是你的錯!」她把他的頭摟進懷裡,過去的景象一幕幕在眼前飄過,複雜的心情,她憋不住哭出聲來。

  一切都好像回到過去,回到那個難忘的年代,只有光陰似箭,此時他們都已經年過半百。

  很快都恢復平靜,兩個人又回到現實中,陳青振作起來,好像在自言自語:「過去的已經過去,是對是錯都不能挽回,現在和未來還是要面對的。」

  她在尋思著走下去的途徑,但是,仍然扔不下傳統的東西,那些過去的事實,總在她腦子裡指教著她,她還像過去那樣,依然把他當作孩子。

  「告訴你啊,我現在是你的親嫂子,中國有句俗話,叫做老嫂比母,以後有什麼事情必須和我們大家商量。你這個人我了解,智慧有餘,能力不夠,憨實可嘉,但欠缺精明,固執己見,冒牌的執著。歸根結底還是淺薄無知,對事物看得還是不那麼透徹,所以總會出錯。聽說你在這裡糟糕事沒少做,酗酒耍錢,自暴自棄,按說這不應該是你的行為,再胡來,急了我可家法伺候。我們歐陽家,家規家法可是非常嚴厲的,獎罰分明嚴懲不貸,這我可不是在嚇唬你。」

  說到底,陳青還是把他當作一個孩子,一個愛得讓自己心焦的孩子,一個拿自己的心血去疼愛、一個不知道怎麼疼愛是好、一個愛得愛不釋手的孩子而已。

  情緒緩和,都鬆了口氣,不知道為什麼,一見到陳青祥子心裡就很有底,過去有多少次失敗,他都會想起她,認為如果有老師在自己身邊,就不會出現問題,即使是出現問題,也會得到圓滿的解決。

  「還是叫老師吧,叫嫂子我不習慣。說實在的,在這個世界上,除了您我還沒心甘情願的佩服過誰。」

  「還行啊,這一點我還是剛剛領教,先前你可不是這樣,什麼時候學會拍馬屁了?」

  「不是拍馬屁,我的那一點墨水,還不都是來自您的教誨。您想想,就是現在有幾個只讀四個年頭的書就能考上高中的,要不是那個時期,說不上去研究院也不一定。」

  「什麼,小學裡你只念了四年書麼?」

  「只有四個年頭。」

  「怪不得,你總是半瓶子醋。婭妹和我說過,你沒少走彎路,告訴你,不許胡來,年齡已經不給你改過的機會。」

  他沒有說話,低著頭站在那兒。

  「坐下來聽我說話,我問你怎麼打算的?」

  他把椅子拉過來坐下,認真說:「回國,我想這次金融危機,不乏也是給我的最後一次機會,我已經準備好了,回國,我要完成我的夙願……」

  「哦,說得也在理兒,不過仍然不周全,原來你還是把自己的生活當作兒戲,告訴我,你們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祥子滿臉尷尬,不知道如何回答。

  「我們?她……婭妹她好像有苦衷不肯透露,我也捋不出頭緒,回國以後再說吧,有些事情處理妥當就立刻結婚,否則,我會很忙的。」

  「不行!」

  陳青突然堅決否定,她太了解祥子,一旦回國忙起來,專心到他那個所謂的產業化農業上,再使用出他那一種不同常人的倔強勁,就會把一切都忘在腦後。

  對於婭妹情緒上的變化,陳青知道的不多,來到這裡的情況她更不了解,她還以為他們已經居住在一起,只差沒履行結婚手續,不如儘快登記結婚。

  祥子有些話說不出口,他和婭妹倆人之間的事難以啟齒,不好說出來。「我想,不能過於急切,還得需要時間吧,我相信會好起來的。」祥子回答。

  陳青不知道詳細情況,還以為問題出在祥子身上:「怎麼,你不同意?」

  「不,不是的。」

  「那麼你真心的愛她麼?」陳青追問。


  祥子遲疑了一會兒,點了點頭:「我們並不是在這認識的,幾十年前就……那時候我們在一個工廠里工作。唉!只是混了大半輩子,還沒做成一件像樣的事。」

  「好吧,這事你就別管了,由我來處理。還有,我們是一家人,你哥哥那人我太了解,他把我和女兒看得很重,又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弟弟,他高興!在這裡他了解你的脾性,一條道跑到黑,所以這次來我把婭妹帶來,但願事情能夠三全其美,歐陽他也怕傷害了你這個弟弟。」

  「怎麼會呢,我再固執也沒到橫順不懂的地步,只覺得自己的過錯太多,不可原諒,無法挽回,尤其是和依洋那一段不該發生的事。」

  「不要緊的,錯不在你,一切都會過去。關鍵是歷史的足跡把我們都推向很尷尬的地步,事實又逼得我們走到一起,坦然面對吧,時間會沖淡過去的一切,慢慢都會好起來。還是說說你回去的計劃吧,打算怎麼做?」

  「那些事情都好辦,我倒認為比家庭瑣事還好處理,反正國內銀行里的那些錢,又不是動腦子賣力氣掙來的,不是自己的錢,到家裡就把這些錢分配下去,然後進行投資入股,我就不信農業發展不起來。」

  「錯,又錯!」陳青肯定的語氣。

  「怎麼,我這麼做大家還會反對麼?」

  「不是反對不反對的問題,這叫幹事業嗎?你這個人,半輩子了,還是不成熟。幹事業經商,得把一塊錢,讓它變成十塊、一百塊甚至更多,把農業改變成一個堅不可摧的有實力的產業,這才是你的目的,否則,你開個慈善公司好了。」

  「哦,那我該怎麼辦?」

  陳青思索片刻說:「兩條道,一是發展國有股份合作,二是私營股份產業。根據先前走過來的路看,還是走國有土地私營股份產業為好,可促進每一個人的積極性。就是說全盤買斷,中國叫土地流轉,然後再合起來進行產業化經營,這不也正符合你的股份農業的路子嗎?」

  「啊?」祥子感到驚駭,「那我不真成了地主了嗎?說不上會挨斗的!」

  陳青思索一會兒說:「農業上的事情我不大懂,但什麼叫機遇?社會主義發展中必然要走的一個過程,瞅著吧,新一輪土地改革勢頭馬上就要來臨。土地政策不只是三十年不變,也許是五十年,或者更長。」

  祥子沉默不語,他有所擔心,做一個社會主義時期的地主對不對?以前的想法很簡單,只要有錢就好辦,分配給誰都會高興,通過金錢補給提升積極性。

  「想什麼呢?你這個人,總是摸石頭過河那伙的,探索新的發展途徑我不反對,但如今已不單是幾個人先富起來的環境,共同致富,搞和諧社會,蠻幹會導致失敗的。所以你要在各方面著手,打好基礎,做好準備,下一番苦工夫。毛澤東講話,不打無準備之仗,不打無把握之仗。商場如戰場,首先做好各個方面的調查研究工作,得有一個整套的、切實可行的實施方案。」

  祥子從學院那兒回來已經很晚,他的心情沉重,家庭瑣事已經不算什麼負擔,為之奮鬥多少年的農業產業化,不是輕而易舉就能完成的,也不是他一個人就能幹了的事。他思索著該如何實施,實現人生中最大的願望。


  婭妹的房間裡空空的,不用猜就知道,她又上廟去了還沒有回來。這些日子,她總像時間不夠用似的忙得很,幾乎天天到廟裡去,而且回來得很晚。

  吃完泡麵,祥子一個人躺在床上靜靜地思索,他的滿腦袋裡都是他要去探索的股份農業。婭妹什麼時候回來進到他的房間他都不知道。

  「喂,怎麼了,心事重重,談得怎樣?」婭妹像要走的意思磨回身問。

  「啊?呵,挺好的,受益匪淺。」

  「看你這樣,勾起懷舊的心情了吧。」婭妹似乎在逗笑,也似乎認真的態度,自從來到這兒,很難猜透她的內心在想什麼,語言和行動里都夾雜著自相矛盾。

  看樣子婭妹她還是困惑在已故的陰影中,這樣最好,不是節外生枝就好,時間能改變一切,慢慢地她會解開心疑的,祥子猜想著半開玩笑說:「哎,這種玩笑開不得,陳青她現在可是我親嫂子,換個人,後悔吧你。」

  「別忽悠,關我什麼事,和歐陽比起來你不過是個莽撞的漢子,一根筋那一夥的,人家倆人那叫才貌雙全天生的一對,你根本就不稱職。」

  話裡有話音,祥子聽得不太懂,不過看她的樣子今天好像心情挺好,還能在一起談些男女之間的話,取笑說:「噢,你算把我看透了是不?不過我行,遲早做出來給大家看看。」

  「逞能,比起歐陽你還差得遠。」

  「喂,哥哥他就那麼讓女人佩服嗎?」

  「不是女人才佩服,歐陽那人可是個天才,而且性格開朗幽默,哪像你茶壺煮餃子有嘴倒不出。」婭妹今天確實比先前開朗多了,臉上多少露出些笑容。

  祥子趁機向婭妹跟前靠近坐下,見她沒有反對的意思,心裡多少落底,膽子也似乎大了起來。

  「婭妹,你能告訴我嗎,你好像有什麼事情瞞著我,說出來也許我能幫你。」

  婭妹沒有做聲,只是默默地低下頭去,久見憂愁的臉色上頓時又布滿了陰雲。

  也許是為了安撫一顆受到傷害的心吧,祥子張開一條胳臂向她扶去。


  婭妹突然變得嚴肅,害怕似的蹦了起來,把祥子嚇了一跳,立刻收回伸出去的手,再看她已經躲在角落裡,怕怕的表情。好半天,她長出一口氣,似乎單是為了緩和氣氛說:「唉!你們男人,到底為了什麼掙錢,好像要把全世界都歸自己所有,還有沒有滿足的時候?我,我現在已經心灰意冷……」

  祥子不敢再放肆,只好隨和著應付:「先前我也不明白,只是有那麼一種欲望和不服氣才非要干不可,聽嫂子說過的話,才悟出些道理。」

  「她怎麼說的?」

  「她說人吶,都有貪婪和私慾的本性,沒有這種貪婪和私慾作為動力,人類絕不會進化到今天,但是,不管怎麼貪婪和私慾的人,當財富積累到一定的程度,就連自己也不屬於自己的了。她說過那麼一句話:私到極處必為公。我就想到馬克思主義學說,當物質極大豐富的時候,貪婪和私慾也就自然被消滅了,她的說法,可能就是初淺階段的崇高理想吧。」

  婭妹又恢復平靜,靠近一些坐下,很是遺憾說:「我可講不出那麼深奧的道理,只想靜一靜最好。」

  祥子坐在那裡,雙眼迷茫地望著婭妹,猜不透她的心裡到底在想著什麼。

  「不要想得過多,何必無故為自己增加負擔,我真是希望你放下包袱,開心地生活。」

  「喂,一次老師那裡的教誨開通不少哇。」

  「就是,聽人一句話勝讀十年書,學無止境,干到老學到老,不學習就一定會退步的。」

  「哎,她沒提起我們倆的事嗎?」婭妹突然問,表情里很顯出迫切要知道情況的樣子。

  「提了,也提到我們倆結婚的事,不過她讓我別管了,不知道什麼意思,也許……」

  「哦,她沒有催你?」

  「她催促我們明天到大使館去辦理結婚登記手續,好像必須得儘快辦理。」

  婭妹聽後此話突然站起來,好像受到了某種刺激,眼睛直直地盯著一個地方,進入了久久的沉思。好一會兒,她也沒打招呼,默默地離去了。

  隔天清晨,祥子和婭妹分別被招呼起來,歐陽夫人讓他們馬上過去,有要緊事商量。


  學院深處,高出地面的空場兩端,有兩座仿古建築,太熟悉了,像進入夢幻一般。

  走進四合院,裡邊停著一台轎車,祥子倆人正納悶,幹什麼一大早把她們叫到這兒來?此時,就看見歐陽和陳青在後,依洋在前從屋門裡飛了出來。

  「小媽媽!」依洋撲到婭妹懷裡,把婭妹叫得直愣,面色木然,神情暗藏慌亂。

  「你,你們怎麼也過來了?」

  「想你唄,虧得媽媽出的餿主意。」依洋鬆開婭妹轉過身,「小爸爸,你就沒想我麼?」

  一聲小爸爸,把祥子叫得滿臉通紅。

  進到屋裡還沒說上幾句話,陳青就吩咐:「祥子,你和婭妹趕緊到大使館去,辦理結婚登記手續。」

  婭妹聽了,臉上立刻變了顏色,驚愕得說不出話來。

  「幹嘛這麼急?」祥子追問。

  「三天後的飛機,你們都回國去,沒時間了,我準備在這裡給你們舉行婚禮。」

  「回家裡再舉辦也不遲麼。」

  「得了吧,你這個人我還不知道,回到家裡忙起來,說不上推遲到哪天,沒人跟你不明不白的睡在一起。」

  祥子聽後心中暗暗叫苦,別說跟婭妹在一起睡,就是在一起坐著都要拉開距離,這次來她變化太大了,可是,這樣的事實又不能直接說出去。

  很晚,祥子和婭妹才回來,大家還沒坐穩,陳青就問:「怎麼樣,手續辦得還順利嗎?」

  沒有人答話,婭妹低著頭,半天祥子才慢吞吞說:「她去廟裡,出來時已經晚了。」


  祥子儘量隱瞞,又解釋說:「她確實有事情要處理,否則不會晚的。」

  祥子明知道婭妹根本就沒打算去登記,又不能當著大家面說出來。多方面考慮,別澆冷水,冷落了全家人的心。末了,也許為了緩和氣氛,祥子又補充一句:「手續回家去可以補辦,不算什麼大問題。」

  陳青眼睛瞪著祥子,嗔怪地說:「想必就是你給耽誤的,卻把責任推給婭妹,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比你的終身大事還重要?半輩子了,還沒有一點進步!」

  場面尷尬,屋子裡頓時寂靜,誰也不說話。依洋為打消沉默的氣氛,半開玩笑說:「媽,說你是老古董一點不假,什麼年代了,履行手續不一定就是婚姻的基礎。再說,只是早幾天晚幾天的事,已經註定的事實,何必過於認真。」

  歐陽身上繫著圍裙,手裡端著炒好的菜進來,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吃飯,依洋坐在歐陽和祥子中間,她顯得很高興,只管把酒互讓,自己也往下喝。一會兒她又端起酒杯站起來,杯里淡紅的酒映出她微紅的臉色,顯然喝了不少酒。

  「小爸爸,你怎麼總不說話?說到底我還得感謝你,要不讓你和媽媽,今天可就沒有我了。」

  歐陽手指點著女兒哈哈大笑,祥子羞愧得低下頭去,陳青順手搶下依洋手裡的酒杯。

  「瘋丫頭,你喝多了,胡說八道。」

  「說破無毒,過去的事情,與其憋在肚子裡,還不如攤開了,只把它當作笑話就是,小媽媽,您說是不是?」

  婭妹伸手把依洋拉過自己這邊來坐,但也擋不住依洋仍然在說:「小爸爸,還記得我們倆人談戀愛的時候,真沒勁,你就是那麼老裝深沉,小時候那種勇猛勁哪裡去了?我這裡卻鐵了心,愛你愛到吃秤砣,真是能把人急出火蒙,你可不要再拿這種方式來對待小媽媽。」

  「話說得走題了不是,哪一壺不開你提哪壺,快給她吃點醋水醒醒酒。」

  「小媽媽,你可得抓住,多長几個心眼,小爸爸這人是個事業狂,和我爸比起來差遠了,一點幽默不懂。」依洋喝多了酒,只顧說出來高興。

  「看你這點酒喝的,都不像你依洋了,說點正經的,你以後準備在哪邊?」

  「什麼在哪邊?」

  「我是說你跟隨哪個爸爸。」


  「我麼,誰也不跟。」依洋答道。

  婭妹心中有事,始終沉默,表面給人平和、若無其事的樣子。她接過話,顯示出很是穩重地說:「依洋麼,她早有了自己的安排。」

  陳青頓時醒悟:「哦,我知道了,進金成那小伙子不錯。依洋,你也老大不小了,早點嫁了吧,媽還等著抱外孫子呢,別總像個小孩子似的。」

  「對對對,抱孫子。」歐陽正和祥子談嘮著,聽見說孩子的事,立刻接過去一句話。

  依洋像是生氣的樣子,說:「怎麼。要攆我走了,沒那麼簡單。爸,你打算陪嫁給我什麼?我可有個設想,要在槐花城辦個學校,八國語言的,比你那兒還多一種南洋語。」

  「行啊,我女兒像她媽,有遠見。好事情,爸爸支持你。」歐陽高興,滿口答應。

  「哎,小爸爸,你怎麼不吱聲,不敢表態?我們家就數你運氣好,不去關心也能把錢賺到。」依洋顯然指的是祥子無意投資股票,反倒賺了一大筆。

  祥子仍然沒吱聲,歐陽搶過話說:「你就別揩油了,你小爸在這裡的錢都讓我給占用了,這次回國再搞那個農業產業化,用錢的地方多著呢。」

  一提醒,陳青忽然想起:「我說她爸爸,你怎麼打算的,祥子那兩下子還是半瓶子醋,我們該全力協助。」

  「那當然,不過,美國引發的金融危機波及全世界,這一段時間資金周轉很困難。」

  「可以合作嘛。」陳青提醒。

  「合作?怎麼個合作法?」

  「你那裡不是需要樹種嗎,祥子那裡有地,全面發展才稱得上產業化。」

  「行,想法不錯,我馬上給技術科打電話,制定出一整套合作開發方案。」

  陳青仍然打了個咳聲,看得出來,對於祥子要做的事情,她仍然是一百個不放心。


  「怎麼,你還是擔心他干不好?」歐陽目光凝視,看透了陳青的顧慮。

  「是的,他總是感情用事,欠周全。經濟社會,人際關係這麼複雜,他這個人,沒把握的!」

  「那麼你就到他們那裡去,親臨現場親自督導,相互都有個照應。」

  「老歐陽,你傻了,那祥子和我可有一段不光彩的歷史,你不怕舊情難忘?」陳青取笑說。

  「哈哈老太婆,還當你二十幾歲呢,過景了,不過……」他轉臉,對著婭妹開玩笑般又說:「婭妹,你不會擔心吧,這兩個人有背景的。」

  「我?關我的事嗎。」婭妹此刻好像發現自己說走了嘴,立即改口說:「你們都解放了,我幹嘛要背包袱。有嫂子照應,祥子准能幹好。」

  「好,這就好,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麼,哈哈哈。」歐陽就是這個性格,在他身上沒有發愁的時候。

  大家正聊得高興,忽然電話鈴響,婭妹掏出手機看時,表情頓時沉重,急忙獨自向門外面走去。

  電話是國內打來的,婭妹聽著,臉色越發變得難看,只聽見她無奈而又悲憤地回了電話里一句:「你,無賴!」便把電話關了。她自己知道怎麼回事,站在那裡,暗自下著決心,嘴裡默念道:「該是做出決定的時候了。」

  時間緊湊,馬上就要回國,一切都是陳青的安排,一定要在這裡給祥子和婭妹完婚,婚禮在教堂里舉行,日期就定在回國的前一天,顯然時間很緊迫。

  要辦的事情安排就緒,一家人大廳里看電視,歐陽靠躺在沙發上,唱著京劇:「大吊車好厲害……」

  祥子挨著歐陽坐著,腦子裡回放著一天中的場面。結婚,婭妹雖然沒有極力反對,但看得出來,她心事重重,不過是在眾人面前不能顯露,表面上看不出來而已。不過祥子沒在乎,就要結婚了,以後一定會好起來的,不久,他的思緒就又回到他的產業化農業上去了。

  陳青坐在歐陽身邊,她長長舒展一口氣,這樣一個複雜的家庭背景,過去的現在的,面向未來的,說不清捋還亂,如今總算有一個新的開端。

  婭妹脫去大家逼她試穿的婚紗,在一隻胳臂里挎著,呆坐在那裡失神,像一個不能動的木偶。

  「婭妹,你好像有什麼心事?是不是祥子又犯了毛病,和嫂子說,我給你做主。」

  「沒,沒有。」婭妹極力掩蓋著內心裡的惶恐,岔開話茬,「嫂子,我看回國後就張羅把依洋他們的婚事辦了,倆人的歲數也都不小了,你看是不是。」

  還沒等陳青回話,坐在電視機前的依洋突然喊起來:「大家注意,快看電視!」

  電視裡女播音員正用英語講著話,大概意思是這樣:受金融風暴影響,遊行示威的失業人潮湧向機場,機場暫時關閉,所有航班被迫停飛。

  受金融危機影響,中途轉機國家發生不安定現象,回國的航班已經停飛,大家的心情立刻又都緊張起來。

  婭妹藉機會向陳青懇求:「嫂子,停飛了,我們說不上哪天能走上,這回時間來得及,還是把我們的婚期向後推遲,我真的有事情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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