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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飛來橫禍

2024-09-14 15:13:59 作者: 肖涌
  時光荏苒,彭以軒二十了,歐陽雪十九了。

  彭家、歐陽家受民國新風感化,加上兩家父母也不保守,儘管雙方早已有過婚約,彭以軒、歐陽雪依然如平常一般來往密切,彼此情投意合。

  一天,彭成周和歐陽安寧兩家大人坐在一起,商量著兩個孩子的婚事。

  彭成周說:「歐陽兄,兩個孩子轉眼之間長大了,我看明年就把他們的婚事辦了,怎麼樣?」

  歐陽安寧爽快地回應道:「好呀,明年開春就把婚事辦了,我們也可以享享清福了!」

  彭成周的母親高興得嘴都合不攏了,她替歐陽安寧夫婦續著茶,「小雪成了我們家的媳婦,那可真是我們家的福氣呀!」

  聽到兩家父母的對話,正在隔壁房中的彭以軒悄悄拉著歐陽雪的手,歐陽雪看了他一眼,滿臉羞澀。

  歐陽雪不再去學校讀書,她在為自己即將出嫁做準備。被子、床罩、枕頭、衣服堆滿了床頭。她親手繡的枕套,柳絲垂塘、綠草如茵,比翼雙燕,迎風起舞。

  「媽,我繡得咋樣?」

  「好,我家小雪心靈手巧,啥事做得都好。」

  「媽!」歐陽雪有些不好意思了。

  歐陽雪母親說:「小雪,進了彭家做媳婦,一定要孝敬公婆,相夫教子,家和才會百事興!」

  歐陽雪嬌嗔地回答道:「媽,這話你都說了好多遍了,小雪記住啦!」

  「記住了就好,記住了媽就放心了。」

  這一天,歐陽雪去瀘州白塔附近的治平寺燒香,特意約彭以軒一同前往。

  治平寺距今建造已千年,其間多次損毀、修繕。清朝年間,有德高信佛之人依塔建寺,取名治平寺。治平寺毗鄰瀘州白塔,肅穆、莊嚴。民國初期,治平寺香火旺盛,蒼松入雲,有僧眾五六十人,誦佛念經,佛事興旺,為川南佛教聖地。每年正月初一至十五,善男信女競相入廟朝拜,求生財育子之喜、安康和睦之福。然後登塔祈福,求子孝家和,步步登高。

  去治平寺燒香,歐陽雪想通過給菩薩敬奉,保佑她和以軒哥及雙方家人平安吉祥、萬事如意。

  彭以軒對歐陽雪邀約他去治平寺燒香一事滿口答應。

  在治平寺二重石坎大殿給觀音菩薩跪拜的時候,歐陽雪偷偷看了一下彭以軒,只見以軒哥雙目緊閉、嘴唇微動,十分虔誠。歐陽雪心裡在想,以軒哥向菩薩許的是什麼願,該不會和她許的是一樣的願吧?

  想到明年她就將成為以軒哥的媳婦,和這個她深愛的男人成為一家人,替他生兒育女,陪著他白頭到老,歐陽雪的心裡升騰起一種幸福的感覺,臉上泛起了一抹紅暈。

  從治平寺出來,她和他的手自然地拉在一起,兩人拉著手回家。歐陽雪心裡在想,這輩子他們一定會相親相愛、白頭偕老。想到即將開始的新生活,歐陽雪既憧憬,心中也有些慌亂,但她相信他們一定會幸福的。

  他們根本沒有想到,一場災難正在向他們逼近。

  瀘州惡少王南存盯上了歐陽雪。

  王南存是瀘州富豪王聯枉家的大少爺,王聯枉年輕時是一個地痞,會一身拳腳功夫,在瀘州欺行霸市、魚肉百姓,漸漸有了一份豐厚的家業,他對周邊百姓常常採用各種手段進行盤剝,當地百姓私下給他取了一個「王閻王」的綽號。

  王南存自從一次在歐陽雪家附近看見歐陽雪,就被歐陽雪的美麗迷倒了,他真沒想到瀘州城裡還有如此美貌的姑娘。王南存魂不守舍,一心想找機會將歐陽雪占為己有。他和瀘州富豪家族之一的尤家二少爺尤甚有一向狼狽為奸,無話不說,王南存也把自己對歐陽雪的非分之想告訴了尤家二少爺尤甚有。

  尤甚有也是一個浪蕩公子,長得油頭粉面,喜歡胡說八道,滿腦袋壞主意不少,卻對王家大少爺王南存言聽計從。尤甚有幹了不少坑蒙拐騙的缺德事,也得罪了不少人,所以有人給他取了一個綽號「尤損友」。

  「尤損友」對王南存非常了解,王南存長得清瘦斯文,骨子裡卻是狼心狗肺、男盜女娼,瀘州城裡的花街柳巷是他和王南存經常進出的場所,欺男霸女的事也沒少做。「尤損友」知道王南存的心事後,出主意讓王南存請他父親出面,向歐陽家提親。

  「王閻王」對兒子王南存的行為從來都是聽之任之、放任自流。雖然也怒其不爭,不務正業,卻早已有心讓王南存成家立業,收一收偷雞摸狗的習性,早一點替王氏一脈續上香火。因此,聽兒子說要向歐陽家提親,立即派人去了歐陽家。雖然有人提醒他歐陽家的女兒與彭家大少爺已有婚約,「王閻王」也不管不顧。他覺得只要他王家上門提親,誰敢擋道?

  想不到去歐陽家提親的人吃了閉門羹,歐陽安寧毫不客氣回絕了拿著聘書送來聘禮的王家媒婆。

  「王閻王」聽說後,氣得七竅生煙、暴跳如雷。在瀘州這塊地盤上還從來沒有人敢冒犯王家,不給王家面子,「王閻王」覺得這是歐陽家對王家極大的羞辱,是在向他挑戰,這口惡氣他實在難以忍受。

  王南存也覺得沒面子,心中惱怒,卻也不甘心。


  「尤損友」一聲壞笑後出了一策,「王老太爺、南存兄,生什麼氣呀,只要將生米煮成熟飯,她歐陽雪還不乖乖聽話。」

  「尤損友」把他的想法一說,王南存立即笑了起來。

  這一切歐陽雪和彭以軒還蒙在鼓裡,根本不知道噩夢將從此開始。

  一天,歐陽安寧拿出一幅畫對歐陽雪說:「雪兒,這是爸剛淘來的一幅畫,是八大山人的真跡,你拿去給以軒哥和他爸看,倆爺子肯定喜歡!」

  歐陽雪滿臉喜悅,「謝謝爸爸,雪兒這就過去。」

  歐陽雪喊了一輛人力車,拿著畫坐人力車去彭以軒家。

  去了彭家,歐陽雪對彭成周行禮問好,「伯父您好,這是我爸讓我帶來的一幅畫,我爸說是八大的真跡,請您老和以軒哥欣賞。」

  「八大的真跡,這可是稀罕的東西,我看看。」

  聽說是八大山人的真跡,彭成周格外高興,立即將畫放在桌上展開,認真欣賞,愛不釋手。彭以軒也在一旁觀賞。

  彭成周看著畫,興奮地說:「以軒、小雪你們看,此畫是典型的八大風格。清代畫家吳植曾說過,『山人畫凡數變,獨其用墨之妙始終如一,落筆洒然,魚鳥空明,脫去水墨之積習。』八大特別擅長以形寫情,變形取神;著墨簡淡,運筆奔放;布局疏朗,意境空曠;精力充沛,氣勢雄壯。這畫是八大真跡無誤。」

  彭以軒插話說,「爸,還有一點很重要。八大每幅畫都有明顯的標誌。八大作為前明皇室子弟,清軍入關後遁入寺廟,潛心作畫,他最喜歡用畫表達他滿腹的悲憤和亡國的恥辱,因此每幅畫下面的題款,『哭之』『笑之』正是八大山人四個字的連綴。雪妹,先生真的撿了一個大漏。」

  「嘻嘻,想不到我爸還有點眼光,竟然淘到了八大山人的真跡。」

  彭成周笑著對歐陽雪說:「小雪,你爸可不是普通的教書先生,他學問深著嘞,你和以軒得好好學喲。」

  歐陽雪和彭以軒相視點頭。

  中午歐陽雪在彭家吃過飯後,繼續和彭以軒閒聊著,不知不覺已是下午四點左右,歐陽雪見時間不早了,就要回家。於是,按往常的習慣,彭以軒送歐陽雪出門。


  彭家與歐陽家相隔三里左右的路程,彭以軒原來去歐陽家上私塾都是走路。出門之後,他們在歐陽家兩個隨從的跟隨下,一路說笑前行。

  行進途中,王南存和「尤損友」等人突然擋在路上。

  「歐陽姑娘,你好呀!」

  聽到王南存陰陽怪氣的問話,歐陽雪正眼不看王南存,竟自走自己的路。彭以軒一眼認出擋他們路的是瀘州有名的「惡少」王南存、「尤損友」等人,他跨步上前厲聲說道:「大庭廣眾之下,你們想幹什麼?」

  「尤損友」冷冷一笑,「姓彭的,別他媽不知好歹,王家大少看上了歐陽姑娘,與你有何相干?識相的,趕緊退後。」

  王家二少爺王南非也躥了出來,對歐陽雪說:「歐陽妹妹,我大哥想娶你做媳婦,只要一過門,你就是王家大少奶奶了,這種好事你去哪找。」

  歐陽雪臉紅了,她羞憤地回敬道:「你們不要欺人太甚,誰願做王家大少奶奶誰做去!」

  「尤損友」仗著人多勢眾,狠狠地說:「歐陽小姐,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告訴你,王家這個大少奶奶你是做定了。」說話間他遞了一個眼色,王家幾個隨從衝過來就要搶人。

  彭以軒挺身阻攔,卻根本無法阻止對方的行動。

  這時,彭以軒的好友,習武多年的尚品正好路過這裡,見此情形一個箭步沖了過去,擋在了王家幾個隨從的前面,他厲正嚴詞地說道:「哪來的地痞,光天化日之下也敢搶人,真是狗膽包天。」

  王南非見有人擋道,揮拳就打,尚品抬手一擋,然後順手一拉,王南非被甩了一個狗吃屎。「尤損友」也不是一盞省油的燈,衝出來準備動手,哪知道他打人是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被尚品側身閃過,然後朝他面門就是一拳,「尤損友」被打得滿臉開花,哇哇叫了起來。

  王南存大吃一驚,心想今天沒帶幾個拳師的確失策,自己再不出手,怕是難以收場了。

  王南存沖歐陽雪說道:「歐陽小姐,少爺我是看上了你,才聘書聘禮以禮相待。你在瀘州城裡打聽一下,有幾家能和我王家比。我醜話說在這裡,今天你跟我走,錦衣玉食有你好日子過,彭家老小一切平安。如果你不聽話,那就對不起了。」話音剛落,王南存已經出手,一拳就將彭以軒家的一個下人打倒在地。

  王南存從小跟隨其父「王閻王」習武,後來又拜了幾個江湖上的名師,拳腳功夫甚是了得,普通人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他手下本來有豺狼虎豹四大金剛,都是些武功高手,不巧今天正好替他父親「王閻王」外出收債去了,沒有陪他一起來,王南存只好親自出手了。

  彭以軒趕忙護住歐陽雪,這邊尚品已朝王南存沖了過去,兩人你來我往,瞬息之間已經交手數招。尚品雖勇,武功尚欠火候,幾招之後就有些招架不住了,但他是個非常講義氣的人,面對困境,依然十分頑強,一邊出招抵抗,一邊叫彭以軒帶著歐陽姑娘快走。


  危急時刻,彭家幾個護院家丁聞訊趕來,周圍也有眾多百姓圍了上來,紛紛譴責王南存等人大庭廣眾之下的不良行為。

  王南存、「尤損友」看情況不妙,慌忙溜之大吉。

  事情發生後,歐陽安寧、彭成周兩家人坐在一起商量。

  彭成周氣憤地說道:「太氣人啦,光天化日之下他們還如此囂張,簡直是無法無天。」

  歐陽安寧接口說:「成周兄,萬幸今天以軒和小雪沒事,不然我拼了這條老命也要和他們打一場官司!」

  彭成周說:「王家本來就沒有一個好東西,當年王南存的爺爺販賣鴉片被我父親舉報後,被官府砍了腦殼。想不到王家的孫輩依然如此混蛋。」

  彭以軒的母親插話說:「親家、親家母,我看以軒和小雪的婚事最好提前辦了,免得夜長夢多、節外生枝!」

  歐陽安寧和夫人點了點頭,歐陽安寧說:「成周兄,孩子們的婚事可以提前,我看明年春節就把它辦了,你看如何?」

  彭成周連忙應答:「好。就這樣定了,明年春節選個好日子把婚事辦了。」

  他們哪裡知道,王南存和他父親「王閻王」都是睚眥必報、心狠手辣之人,怎麼可能咽得下這口氣。

  王南存回到家,「王閻王」得知情況後,對著王南存破口大罵:「龜兒子的,王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你叫老子今後還怎麼在這片混?」

  「尤損友」趕緊解圍說:「老太爺,不要生氣,氣傷肝,今天要不是姓尚的出來打抱不平,把事情攪黃了,根本不會有這樣的結果。」

  「王閻王」惡狠狠地說:「他媽的,當年我父親就是被彭家誣告丟了命,這事你們看著辦,他們既然敢和我王家作對,就拿點手段給他們看看。」

  王南存鐵青著臉說:「今天的奇恥大辱,老子要讓他們用血來還!」

  幾天後的一個深夜,王南存帶著豺狼虎豹等一幫打手,黑衣蒙面,手拿刀槍,冒充土匪衝進了彭家。


  他們進了彭家大院,見人就殺,不留活口,可憐彭家父母老小及家中傭人、管家、護院家丁一共三十多人被悉數誅殺,橫屍遍地、血流成河,慘不忍睹。

  萬幸的是,彭以軒那天去了合江,沒有在家,才撿了一條性命。

  歐陽安寧聽說彭家遭此變故,激火攻心,當場氣絕身亡,歐陽夫人也上吊自殺隨夫而去。歐陽雪哭著也想追隨父母而去,但在其兄歐陽北的苦苦勸說下,連夜逃離家鄉,不知所蹤。

  彭以軒是在回家路上遇到正被王南存四處追殺的尚品,才知道彭家、歐陽家發生的慘劇,他五內俱焚,立即想回去找王南存等人拼命。

  「以軒,彭家只剩下你一個了,你孤身一人、勢單力薄,此時去報仇豈不是以卵擊石、自投羅網!」

  「尚品兄,三十多個人呀,一夜之間全部死了,這樣的血海深仇你讓我怎麼咽得下去?」彭以軒蹲在地上捶胸頓腳、號啕大哭。

  尚品對彭以軒說:「以軒,咽不下去你也得咽。在這豺狼當道的亂世之中,你沒有本事,哪有報仇的資格?你是讀書人,也是明白人,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彭以軒以頭撞牆,悲憤難忍。

  尚品一直在勸說彭以軒。

  彭以軒稍微冷靜下來,問尚品,「尚品兄,不知小雪一家怎麼樣了?」

  「聽說你們家發生慘劇,歐陽先生當場氣絕身亡,師母也殉夫而去。小雪和她哥歐陽北現在下落不明。」尚品遲疑了一下,不得不把真實情況說出。

  彭以軒熱淚滿面,哽咽著不能說話。

  尚品說:「以軒,王南存正在四處追殺我們,要不你隨我找個地方躲一躲,再找機會報仇?」

  彭以軒在突然之間拿定了主意,他異常堅定地說:「尚品兄,謝謝你。我不能讓我父母家人就這樣白白地死了,我必須想方設法報仇雪恨。不是今天,但我相信肯定會有那一天。」

  彭以軒含淚與尚品告別,自此淪落異鄉、亡命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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