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瀘州之行
2024-09-14 15:15:52
作者: 肖涌
1939年1月10日至1943年8月23日,四川重慶和瀘州等地被日本飛機連續進行轟炸。
1940年10月下旬,國軍第27集團軍高參王樹霖將軍的父親在瀘州珠子街居住的房屋被日軍飛機所炸,王老太爺急火攻心,一病不起,隨後不幸去世。當時王樹霖將軍正在為國軍第27集團軍參加第二次長沙會戰做準備,無法回家奔喪。27集團軍楊森司令官親自撰寫輓聯一幅,委託正要回瀘州執行任務的彭以軒代為奔喪。
彭以軒和王樹霖將軍的侍衛王永福一同回瀘州處理喪事。臨別時王樹霖將軍告訴王永福,自己托人在瀘縣通灘的獅子山買了一塊地,準備把父親埋葬在那裡,想讓他去守墳,不知他意下如何。
王永福當即答應了下來。
沒想到,王永福這一承諾就是一生。
從1940年到2006年,王永福整整為王家守了67年的墳。
王永福的忠誠和執著,感天動地。
每次回瀘州,彭以軒心裡總有一種別樣的滋味。這裡是他的出生地,也是他的鄉愁之地,白塔朝霞、方山雪霽、東岩夜月、余甘晚渡……他時常掛記著這裡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家鄉的點點滴滴常常掀起他無盡的思鄉之情。
但這裡也是他的傷心之地,父母家人在這裡被害,他的初戀情人歐陽雪在這裡與他生離死別十幾年,還有他的仇人,有的至今還逍遙法外。
每次回到瀘州,許多的往事、許多的愛恨情仇糾結著彭以軒,讓他難以平靜。
彭以軒此次回四川,在處理完王樹霖將軍父親的喪事後,還有幾件重要的事情要做。
川軍出川抗戰,國軍第20軍瀘州子弟有不少人陣亡了,彭以軒這次受命代表20軍軍部對一些犧牲官兵的家屬進行看望和慰問。
他第一個看望的是在淞滬會戰中犧牲的林相侯團長的家人。
林相侯的家在瀘州南門外的馬窩子。
川軍出川,林相侯與弟弟林永輝一同出川參戰了,林相侯團長在淞滬會戰的頓悟寺戰鬥中光榮犧牲了,林永輝還在20軍繼續參加戰鬥。
身著上校軍服的彭以軒向林相侯父母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伯父,伯母,我是林相侯團長的戰友彭以軒,這次專程來瀘州看望二老。你們現在都還好吧?」
林父說:「好,好著嘞,彭長官,相侯是打小鬼子犧牲的,他死得光榮,我們全家都為他驕傲,為他自豪!」
「伯父、伯母,林團長是抗日英雄,是我們瀘州的驕傲、四川的驕傲,也是中國的驕傲。謝謝你們!」
在瀘州張壩張運輝烈士家,彭以軒見到張運輝烈士的母親。
彭以軒握住張運輝母親的手說,「伯母,張營長是我的好兄弟,他是為我和眾多弟兄犧牲的。運輝雖然犧牲了,還有我們,伯母有什麼事情,儘管吩咐。」
張母說,「打仗總是要死人的。運輝說過,為打小鬼子而死,死了也光榮。」
在瀘州小市三倒拐一個烈士的家中,烈士的父親緊緊拉著彭以軒的手說:「彭長官,我家大兒子打鬼子死了,還有二兒子,如果你們需要,他可以馬上參軍到前線去。兒子們如果都死了,我還有孫子。小鬼子要想滅亡中國,我們決不答應!」
一路走來,彭以軒感慨萬千,他心裡在想,多麼可愛的中國百姓呀,他們把自己的兒子、丈夫、父親送到了抗戰前線,如今他們的親人長眠於異地他鄉,再也不能回到瀘州與他們見面了。雖然他們十分痛苦和悲傷,但他們更為自己犧牲的親人自豪和驕傲,因為他們知道,他們的親人是打日本鬼子犧牲的,是為保家衛國犧牲的,死得其所,死得光榮。
彭以軒要辦的第二件事,是受楊漢域軍長委託,清查有人利用抗戰大發國難財一事。這幾年川軍出川參加抗戰,20軍不斷接到舉報,有大量從瀘州運往前線的抗戰物資和錢財被人中飽私囊。舉報人稱,軍方也有人參與其中。因為關係重大,引起了高層的極大關注。楊漢域知道彭以軒是瀘州人,對瀘州情況比較熟悉,也是一個清廉正直的軍人,所以這次特意派彭以軒回瀘州徹查此事。
這幾天,彭以軒通過他在瀘州的關係已經查到了一些蛛絲馬跡,他需要獲取更多的證據。
這天晚上,彭以軒再次來到瀘州最熱鬧的江城酒館。
瀘州雖然只是四川一個不大不小的城市,因為地處長江和沱江的匯合口,水陸交通比較發達,也是抗戰期間各種軍需物資運往抗戰前線的集散地。正因如此,許多想發國難財的人,也把眼睛盯上了瀘州,利用各種手段,挖空心思在抗戰物資上打主意。
江城酒館,是各路人馬會聚的地方。
酒館外面,不少人力車夫聚集在一起,還有賣糖葫蘆的、擦皮鞋的,賣香菸的,應有盡有,非常熱鬧。酒館內,燈紅酒綠,人頭攢動。
彭以軒進了酒館,在酒館靠門一側一個角落處坐了下來。
酒館一個夥計顯然已認出了他,「來啦,今天喝點什麼?」
「來一杯大曲吧。」
酒很快端了過來,聞著熟悉的酒香,彭以軒琢磨著久違了的家鄉味道,他仿佛看到當年父親與歐陽雪你父親在這裡喝大曲的情形。如今物是人非,彭以軒不知不覺眼眶濕了。
夥計有些奇怪,這個客人每次來酒館,只是找人閒聊,似乎也沒有什麼朋友,每次喝上一杯大曲就匆忙走了,也不知他是幹什麼的。
這時候,一個讓彭以軒刻骨銘心的人,在七八個人的前呼後擁下走進了酒館。
進來的人是「尤損友」,那個手上沾滿鮮血,當年夥同王南存一起殺害了彭家三十多人的傢伙。彭以軒覺得自己的血在往上涌,如果不是因為要務在身,還有自己作為一個現役軍官的身份,彭以軒一定會衝上前去一拳結果了這個混蛋。
彭以軒十分清楚,他這幾天一直在等的就是這個「尤損友」。
身穿國軍中校軍官服的「尤損友」,上衣扣子沒扣,嘴裡叼著一支香菸,他一邊走一邊說:「告訴龜兒子幾個,錢大家自然要賺,關鍵是如何賺?如果好處你們都拿完了,讓老子喝西北風嗎?」
一個跟在他身後的人連忙說,「忘誰也忘不了你尤大處長呀,你可是我們的財神菩薩喲!」
「是,是。」幾個人齊聲附和。
走到酒館事先預留好的位置,「尤損友」一屁股坐了下來,旁邊一個人趕緊沖酒館夥計喊道:「怎麼搞的,尤大處長來了,還不趕快把茶泡好,把酒拿上來。」
夥計聽到吩咐,趕緊端茶拿酒,小心侍候著。
「尤損友」的聲音又傳了過來:「吳老闆,上次那筆糧食生意你賺得可是盆滿缽滿呀!」
吳老闆趕緊回答道:「謝謝尤處長,當兄弟的什麼時候也不會忘記尤處長的好處呀。」
「尤損友」用手指著坐在他身邊的這些人,罵罵咧咧地說道:「你們在座的,哪個不是奸商,哄抬物價,以次充好,倒買倒賣,如果你們不收斂一些,早晚要把腦殼耍脫!」
「尤損友」這樣說話,這夥人不但沒有生氣,反倒一個個笑呵呵給「尤損友」點菸,倒酒,「尤損友」也樂得享受,派頭十足。
彭以軒在那裡喝著酒,不動聲色地聽著,「尤損友」等人肆無忌憚的談話讓他越聽心中越有氣,他真想衝上前把這夥人斃了。他恨恨地想,前方將士在抗日戰場上浴血奮戰、流血犧牲,「尤損友」這夥人卻在此貪污受賄、以次充好,中飽私囊,大發國難財,真是罪該萬死。但彭以軒也知道,僅憑剛才他們的對話,定不了這夥人的罪。捉賊拿贓,捉姦拿雙,他必須拿到充分的證據,才能將這幫禍國殃民的傢伙繩之以法。
這夥人一直鬧騰到深夜才離開江城酒館。
喝醉了的「尤損友」被人扶上一輛人力車走了。
吳老闆要了一輛人力車,彭以軒也跟著要了一輛人力車。彭以軒坐在人力車上,讓車夫悄悄跟著前面的人力車。
吳老闆在瀘州東門口下了車,彭以軒也跟著下了車。吳老闆沿著一條巷子走進去,彭以軒從背後一把勒住了他的脖子,厲聲對他說:「聽我的話,跟我往前走,否則要了你的命!」
吳老闆一聽,以為遇到強盜,剛想喊叫,發現彭以軒的手像一把鐵鉗卡著他的脖子,如果他不聽話,只要對方稍稍用力,他的小命就沒了。於是,他只好乖乖跟著彭以軒去了東門口長江河邊。
彭以軒斬釘截鐵告訴吳老闆,「姓吳的,我是國軍督查員,你必須如實交代與『尤損友』行賄受賄,侵吞抗戰物資的情況。有半句假話,小心你的狗命!」
吳老闆一聽是國軍督查員前來查案,汗水立即從額頭上冒了出來。
「長官,我就是一個做小本生意的,你就放我一馬吧!」
「老實交代,否則你腦殼保不住。你要知道,抗戰期間倒賣軍用物資罪加一等,你是說,還是不說?」
「長官,我膽小,我說還不行嗎?」
彭以軒讓吳老闆從他的公文包里找出筆和紙,讓吳老闆將剛才說的話寫下來,然後簽上他的名字,對他作了不准泄密的警告後,才將他放走。
吳老闆回到家裡後,越想越害怕,越想心裡越沒底,一想到可能出現的可怕結果,吳老闆根本無法睡覺了。他知道「尤損友」是個手眼通天、心狠手辣的人,如果一旦「尤損友」知道是他泄的密,他一家老小可能都將死於非命。
思前想後,第二天早晨,吳老闆惴惴不安地來到「尤損友」家,把昨晚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尤損友」。
「尤損友」一聽嚇壞了。昨天晚上,他就發現酒館角落裡坐著喝酒的一個人很像他熟悉的一個人,但他就是想不起那人是誰,現在他終於明白坐在酒館角落裡的人是誰了,他就是自己的冤家彭以軒,那個聽說現在國軍第20軍特勤大隊任職的彭以軒。
一想到彭以軒,「尤損友」心中暗暗叫苦,如果他與人合夥貪污抗戰軍用物資和錢財的事被彭以軒坐實了的話,他這條命也就活到頭了。
「尤損友」對管家說,「快把瀘州袍哥會的甘哥找來。快!」
瀘州袍哥會膀大腰粗的甘哥和他的幾個鐵桿兄弟很快來到了「尤損友」面前。
「尤損友」拿出一張彭以軒的畫像,遞給甘哥:「甘哥,這人叫彭以軒,這是多年前政府通緝他的畫像,他是我的死對頭。有他沒我,有我沒他,你立馬給我把他搞死,除了桌上的這幾根金條,完事後我還另有重謝。」
「既然尤哥交代了,你就安心在家等我的消息吧!」
「告訴你們,姓彭的拳腳功夫不錯,你們小心些!」「尤損友」提醒到。
「尤哥,我這伙兄弟也不是吃素的,沒有兩刷子也不敢在白塔下面擦皮鞋。」
彭以軒也沒閒著,他按照尚品告訴他的聯絡方式,找到了瀘州地下黨組織,希望他們幫忙提供「尤損友」貪污軍資和錢財的第一手材料。瀘州地下黨立即表示將以最快的速度幫助彭以軒查找證據,坐實「尤損友」貪腐的事實。
他還去瀘縣警察局找了他的老朋友徐警官。
「老徐,給我查一查『尤損友』這個傢伙,特別是他與人勾結倒賣軍用物資的情況。越詳細越好。」
「以軒,『尤損友』可是手眼通天的人,搞不好會惹麻煩。」
「老徐,沒有金剛鑽,我也不攬這瓷器活。我這次是捧了尚方寶劍來的,你放心大膽查吧!」
「行,有你這句話,我一定查他個底朝天。」
第二天晚上,彭以軒依然像往常一樣,去江城酒館。他一進酒館就發現不對勁,因為酒館裡認識他的那個夥計眼神不對,他的眼睛裡有種讓人奇怪的東西。彭以軒立即意識到出問題了。
「先生,你……今天……想喝什麼?」那個夥計的聲音有些顫抖。
彭以軒的感覺是對的,今天下午,酒館那個夥計被「尤損友」叫去詢問,讓他交代昨天晚上在酒館角落那個神秘喝酒人的情況,「尤損友」才知道彭以軒已經在江城酒館守株待兔好幾天了,看得出來,彭以軒極有可能就是衝著他來的。「尤損友」要求酒館夥計嚴格保密,否則就要了他的命。難怪彭以軒今天剛到酒館,就從那個夥計眼裡捕捉到與平日不一樣的東西。
身經百戰的彭以軒自然不會被嚇倒,他用眼睛在酒館裡掃視了一遍,發現酒館裡有六七張略顯緊張的臉,他們的眼睛都在不自覺地瞟著他,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彭以軒暗暗好笑,這夥人看來是想找死,也不知自己有幾斤幾兩。
彭以軒不想在酒館與這些人較量,於是他加快了喝酒的速度。一杯大麯酒很快喝完了,他慢慢站起了身,他發現那幾個人也跟著站了起來。彭以軒裝著不在意的樣子,去櫃檯結了帳,然後走出了江城酒館。
走出酒館,彭以軒順手拿了一把放在櫃檯上的雨傘。
彭以軒剛出酒館,那幾個人也跟了出去,每人手中都拿著刀。
彭以軒停了下來,轉過身來衝著那幾個人說:「各位,識相的,乖乖回家。就憑你們幾個,還不是我的對手。」
甘哥也不甘示弱,「姓彭的,你也不要太驕傲,不識相又如何?我知道你武功高強,但我這幫兄弟也不是吃素的,收拾你還不成問題。」
彭以軒哈哈大笑,對他們說:「那就一起上吧!」
彭以軒話音剛落,七個人立即持刀沖了上來,看得出來,他們還真的都是些練家子,個個身手敏捷、手腳麻利,如狼似虎向彭以軒撲了過去。
面對七個人持刀衝來,彭以軒不避不讓,揮舞雨傘與之格鬥。
只見彭以軒的動作快如閃電,左擋右擊,刺挑並用,須臾之間,對方已有三四個人受傷倒地。突然,彭以軒用力將雨傘直飛甘哥,雨傘飛出之時,彭以軒手中不知什麼時候已奪了一把刀,他的手在空中一揮,兩道弧線之後,兩個殺手持刀的手腕已被割傷,血流如注,他們手中的刀隨之掉落在地。彭以軒這兩刀用力恰到好處,未下重手,否則這兩人肯定非死即殘。
此刻,那把飛出去的雨傘正好擊中了甘哥的右肩,甘哥手中的刀掉落在地。
彭以軒一步衝到甘哥的面前,出手一拳,打得甘哥滿口噴血,牙齒立即掉了幾顆。彭以軒用掌猛劈了他肩頭一下,膀大腰粗的甘哥跪在了地上。其他的殺手見他們的頭眨眼功夫就被打成了「熊貓」,知道今天遇上了高人,一個個停住了腳步,不敢往前沖了。
彭以軒按住甘哥的肩,大聲問他:「混帳東西,是『尤損友』派你過來的吧,不說你這輩子只能躺在床上了?」
甘哥雖然滿嘴帶血,還不顧死活脖子一昂大聲吼道:「你把老子殺了吧,袍哥大爺決不拉稀擺帶。」
彭以軒怒罵一聲:「龜兒子,鴨子煮爛了嘴殼還是硬的,老子讓你這個袍哥大爺知道什麼叫天高地厚」。然後他用手掌猛擊甘哥的後背,甘哥一口鮮血吐了出來,人也消停了許多。
彭以軒指著其他人說:「各位袍哥大爺,回去告訴『尤損友』,他已經活到頭了,閻王老子正等著他去報到。」說完之後,彭以軒邁開大步走了。
事實上,「尤損友」從來就不是一個善茬,做起事來心狠手辣,他這邊派人追殺彭以軒,另一邊已派人幹掉了吳老闆,還通知幾個與他做生意的老闆連夜躲藏起來。「尤損友」心想,沒有兩刷子還敢來瀘州白塔下面擦皮鞋,老子這叫有備無患。你彭以軒再強,只要沒有證據,想來抓我,沒門!
瀘州地下黨組織對彭以軒交辦的事情高度重視,組織各方力量,通過當地商會、碼頭和軍需物資管理署等方面地下黨人的努力,很快搜集到了「尤損友」貪污大量抗戰軍資和錢財的實證,並把這些證據提供給了彭以軒。警察局警官老徐也很快將一份調查資料提供給了彭以軒。
彭以軒在拿到這些證據後,立即通過郵電局打長途電話報告楊漢域軍長,請示如何處理。楊森正好也在楊漢域那裡,楊森一聽火冒三丈,立即打電話給原國軍第22集團軍總司令,在劉湘去世後接任川康綏靖主任職務的鄧錫侯,詢問這件涉及22集團軍人員的貪腐事件如何處理。鄧錫侯聽說後非常震怒,明確指示,命令瀘州駐軍立馬配合,抓捕「尤損友」,審問後如果情況屬實,就地槍決,以告慰前線的川軍官兵。
彭以軒接到命令後來到20軍駐瀘州辦事處,組織了一個排的兵力,全副武裝,立即隨他趕往「尤損友」在瀘州的住宅實施抓捕。
「尤損友」根本沒有想到彭以軒的動作會這麼快,原以為一切都做得天衣無縫,所有對他不利的痕跡已被他逐一抹掉,所有的風險在他的精心運籌下都會雲開霧散、化為烏有,誰知道天有不測風雲。當「尤損友」看見彭以軒帶著一幫軍人荷槍實彈衝進他的家裡時,他一下子癱坐在地上。
彭以軒用槍點著「尤損友」的額頭說:「姓尤的,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吧?」
「尤損友」仍在作垂死掙扎,他昂著頭對彭以軒說:「姓彭的,老子是22集團軍的中校副處長,你憑什麼抓我?」
彭以軒用槍狠擊了「尤損友」的額頭一下,大聲怒罵,「『尤損友』,你死到臨頭了還在這裡裝瘋賣傻。老子今天是奉命行事,你敢抗命嗎?」
「奉命行事,你奉誰的命,老子可不是你們20軍的人。」
「龜兒子的,老子奉的是川康綏靖主任鄧錫侯長官的命令,專門來這裡抓你這個貪贓枉法的軍中敗類。」
平日裡能說會道、油腔滑調的「尤損友」,聽彭以軒說是奉鄧錫侯長官的命令前來抓捕他,才知道彭以軒抓他是通了天的,只能以絕望的表情看著彭以軒。「尤損友」知道落在彭以軒手裡不會有好下場,這回他註定栽了。
經過一天的審問,「尤損友」如實交代了問題。
「尤損友」現在只想拖延時間,期盼著他那在22集團軍當師長的叔叔能夠設法救他一命。他被抓後,相信他的家人肯定會在第一時間通知他叔叔,叔叔也一定會想辦法救他。這些年他貪污受賄的錢財中,有一部分也揣進了叔叔的口袋中。但「尤損友」哪裡知道,抓他是現任川軍抗戰最高長官,川康綏靖主任鄧錫侯下達的命令,抗戰期間,他這樣的貪腐行為罪不容赦,再加上現在人證、物證俱全,誰也救不了他的命。
第三天公審大會之後,「尤損友」在瀘州忠山腳下被公開槍決,其他幾個與「尤損友」共同貪贓枉法,在抗戰物資上揩油的奸商也一同被處以極刑。
之後,「尤損友」在國軍第22集團軍當師長的叔叔也因為貪腐問題受到查處,被降職處理。
「尤損友」被處決的當天下午,彭以軒來到父母的墳墓前,跪在父母的墓碑前說:「爸、媽,彭家的大仇已報,你們安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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