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賞花宴？鴻門宴？

  第二天。

  老夫人派人把陸蘊儀叫到靜心堂，捏著鼻子給她送上兩張請帖。

  一張是她的，另一張是楚北辰的。

  「大長公主近三年來都不曾設宴邀請，如今世家皆知她大擺筵席，都擠破了腦袋，你既帶北辰去赴宴，千萬不能丟侯府的臉！」

  老夫人板著臉呵斥。

  如果她能下床走動，陸蘊儀手上的請帖就該是她的！

  「是，謹遵祖母教誨。」

  陸蘊儀敷衍行禮。

  她還沒惡趣味到折騰一個病人，哪怕對方是老夫人。

  可笑的是，就連孔蓮兒都知道的風聲，她卻直到今日才「知曉」。

  其中自是不會缺少男人的手筆。

  自打上回她派紅煙去伺候，男人自顧自跟她鬧起脾氣，又是好幾日未回蒹葭閣。

  他不回來，陸蘊儀樂得自在。

  「祖母，叔母，我已準備妥當。」

  氣氛僵持間，換上新衣的楚北辰來到內室。

  等他略微走近，陸蘊儀忽然發現，楚北辰臉上似乎敷了粉，白白一片。

  他本就粉雕玉琢，這會兒瞧著卻很古怪。

  「哎喲，我的好乖孫。」

  見到楚北辰，老夫人稀疏的兩條眉毛瞬間舒展。

  她不能下床，隔著段距離，自然沒發現楚北辰的怪異。

  「你二叔不在，切記要跟緊你二叔母，提醒她莫要得罪貴人。」老夫人有意羞辱陸蘊儀，當著她的面，說出這番話。

  陸蘊儀不語，數著腳下的波斯毯花紋，仿佛沒聽見。

  老夫人一拳打在棉花上，氣得直咳嗽。

  換作往常，楚北辰會想辦法逗笑祖母討得歡心。

  今日卻不知怎地，頭都快垂到地上了。

  眼看要到時辰，老夫人沒法，滿臉晦氣地催促陸蘊儀快走。

  有她在，自己這病都要嚴重許多！

  …

  來到府外，馬車早已等候。

  陸蘊儀今天沒有帶綠煙，而是帶了相對沉穩的紫苑。

  「夫人，小心頭。」

  紫苑提醒道，小心翼翼地攙扶陸蘊儀上馬車。

  楚北辰被抱了上去，坐在車廂里側。

  如今兩人獨處一室時，陸蘊儀明顯看到他眼下的青黑，連粉都蓋不住。

  「辰兒，用功背書是好事，需得注意時辰，不能熬夜。」

  被她發現異樣，楚北辰表情有些不自然，隨即用祈求的目光看向她：「叔母，你千萬不要告訴我娘，她、她不准我挑燈夜讀。」

  「傻孩子，叔母說過，會站在你這邊，你不用擔心。」

  陸蘊儀笑道，隨即哼起一段童謠。

  她語調輕柔，輕輕飄落，猶如春風拂面，給予安心和溫暖。

  楚北辰聽著，眼皮越來越沉，不多時，便靠著車壁陷入夢鄉。

  待紫苑坐上馬車，車廂里只剩下清醒的陸蘊儀。

  楚北辰的好名聲，侯府無人不知。

  下人們都誇大少爺天資聰慧，謙遜有禮，是侯府最懂規矩的。

  可他這會兒居然當著長輩的面睡著了，令紫苑很是不解。

  而瞧著陸蘊儀平波無瀾的表情，紫苑識趣地沒有問，暗暗記在心裡。

  馬車緩緩駛向長公主府。

  不知過了多久，楚北辰尚做著美夢，忽然聽到陸蘊儀的聲音。

  「辰兒，醒醒。」

  他意識到不對，快速睜開眼，驚嚇出一身冷汗。

  他怎麼睡著了？

  不等楚北辰詢問，陸蘊儀又說：「我們到公主府了，路上耽擱了時辰，得快些進去。」

  說著，她伸手替楚北辰打理略微褶皺的衣袍。

  「來。」

  陸蘊儀主動牽著楚北辰的手，領他下馬車。

  正如她所說，公主府外已停滿各府馬車，他們的確晚了。

  「叔母，我們快走。」

  楚北辰有點著急，不希望是因為自己而誤了時辰。

  心急如焚的楚北辰沒有意識到他的異樣。

  他們來到門口，向門房出示請帖，很快就有位嬤嬤前來接應。

  「楚夫人，請隨老奴上轎。」

  因公主府占地廣，想要前往後花園，就必須換乘兩名僕婦所抬的小轎。

  「有勞嬤嬤。」陸蘊儀微微頜首，紫苑立馬上前塞給嬤嬤打賞。

  老嬤嬤摸了摸，對厚度很滿意，隨即給她們換了新轎子。

  晃晃悠悠中，後花園到了。

  剛下轎子，迎面而來的花香將兩人團團圍住。

  還沒走進去，就已聽見裡面的熱鬧。

  想到即將面對的人，陸蘊儀深吸一口氣，做好準備，帶領楚北辰跨進圓拱門。

  數不盡的花盆擺在中間，以顏色分類，煞是好看。

  席面圍著盛開的花朵，夫人千金們三三兩兩坐一起，時不時的傳承笑聲。

  也有跟楚北辰年歲差不多大的孩子，由婢女或奶娘帶著，在旁邊玩鬧。

  「楚北辰，你怎麼才來！」

  陸蘊儀正準備入席，一身穿粉衣的小姑娘朝兩人跑來，嘴裡叫著楚北辰的名字，她身後的奶娘急切叫喊：「郡主！慢一些！小心摔著！」

  「路上耽擱了，這才來晚。」見到她，楚北辰含糊不清的解釋。

  小姑娘卻盯著他的臉，說：「楚北辰，你的粉沒敷好，醜死了，我不跟你玩了。」

  說完，她又風風火火的離開，去尋找下個玩伴。

  她來得快去得快，目標只有楚北辰，連陸蘊儀都沒放在眼裡。

  陸蘊儀看著這幕，悄悄勾起唇角。

  楚北辰聽此時面色漲紅。

  糟糕，他忘記自己敷粉，定是睡覺時不老實碰到了。

  楚北辰能討旁人歡心，很大程度上都靠著這副皮囊。

  粉衣小姑娘是秦安王的女兒，他好不容易跟她搭上關係，現在卻……

  「叔母，我想更衣。」

  楚北辰扯了扯陸蘊儀衣角，硬是擠出可憐兮兮的表情。

  若是平時的他，絕對惹人心疼。

  可惜如今是白黃交加，看著不盡人意。

  「好，洗洗臉再回來。」陸蘊儀溫柔道，叫來一旁的婢女，細心囑咐。

  「請夫人放心，奴婢這就帶小公子去洗漱。」婢女忙道，領著楚北辰離開。

  先前粉衣小姑娘的聲音過大，加上她毫無遮掩叫出楚北辰的名字。

  楚北辰走在婢女身後，總覺得其他人都在嘲笑他。

  他死死低著頭，不讓任何人發現他眼中的怨恨。

  都怪娘親，如果不是她昨天打了自己一巴掌，他的臉就不會留下紅印，也不至於用鉛粉遮擋，讓他鬧出大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