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看好戲

  楚北辰一走，陸蘊儀斂起笑意，漠然入座。

  周圍的熱鬧與她無干。

  她熟識的閨中密友遠嫁後，陸蘊儀就不曾與他人來往。

  上輩子她曾試圖融進貴婦圈子，勉強算是成功了。

  但陸蘊儀萬萬沒想到，她會被所謂的摯友出賣，從此名聲一落千丈。

  那時的楚子君不但不幫她澄清，還故意嘲諷她，利用此事，肆無忌憚跟孔蓮兒私會。

  可憐她至少半年時間都不敢出門，唯恐又被京中夫人小姐奚落。

  多年後，陸蘊儀才從那名「摯友」口中得知，是她的好兒子，楚北辰，主動找上門，與「摯友」合謀，為的就是把她徹底困在侯府，不再踏出一步。

  如今楚北辰也嘗到了丟臉的滋味，就是不知他會不會同上輩子的自己一樣，會為此感到惶惶不安。

  陸蘊儀猜測，楚北辰不會。

  她想的出神，就連大長公主何時現身她都不知道。

  人群有些騷動，個個都想同大長公主搭上話。

  大長公主前年剛過六十大壽，精神依然很好，她穿了身絳紫宮裝，頭上別著海棠花，看著便知極其名貴。

  「好了，無需顧及本宮，今日設宴，就是想趁著人多熱鬧熱鬧，都坐下吧。」

  大長公主開口，如沐春風般安撫人心。

  有她這話，眾人紛紛散開落座。

  只有陸蘊儀還站著，視線越過大長公主，看向她後方。

  果然，一青一白兩個身影逐漸走近，出現在眾人視野。

  坐在陸蘊儀身側的周家小姐難掩激動：

  「是二皇子和九皇子！」

  「娘說的沒錯，大長公主設宴，就是給兩位皇子相看……」

  似乎意識到不對，周小姐慌忙捂住嘴，生怕被其他小姐聽到，就多了個競爭者。

  殊不知早就有人提前知道，這次賞花宴的真正目的。

  二皇子霍元洲，年十九，生母乃宮內外賢良有名的德妃，兩年前就已上朝跟在宰相手下做事。

  九皇子霍元旭，年十八，生母是名不起眼的小宮女，生下他後血崩而亡，後來被記在陳嬪名下，為人膽小，稍微得寵的皇子公主都敢欺負他。

  陸蘊儀略過九皇子，目光定格在霍元洲身上。

  他，才是自己最大的仇人。

  在場這麼多人，大概只有她對二皇子有恨。

  其他貴女們或多或少都在對霍元洲眉目傳情，希望被其注意到。

  九皇子不起眼的站著，直接被當成陪襯。

  然而誰都沒料到，兩位皇子到場後，並沒急著同眾人打招呼，反而是齊齊向後看，好像還有人。

  眾人好奇會是誰這麼大架子，敢令皇子等候。

  直到看清那抹艷色蟒袍，所有人瞬間僵住。

  是…是魏肇！？

  陸蘊儀心跳猛然漏一拍。

  來人頭戴玉冠，身姿挺拔，俊美面容頗有些雌雄莫辨。

  待他慢步走到兩位皇子身邊，不過是隨意站著，竟完全把他們比下去了。

  「本座來遲了，還望長公主莫怪。」

  魏肇漫不經心道，說是這麼說，一點道歉的意思都沒有。

  他把弄著玉扳指，半眯起丹鳳眼環顧四周。

  全場無人答話，個個都低著頭，就怕被眼前的千歲大人盯上。

  陸蘊儀卻鬼使神差抬頭，隔著人堆遙遙望去，恰好對上魏肇似笑非笑的眸光。

  她連忙偏頭，看向別處。

  可惜她的小動作已經被發現，更顯得欲蓋彌彰。

  魏肇收回眼神，唇邊揚起意味不明的笑。

  嘖，沒良心的小丫頭，還想裝作不認識他。

  「魏提督說笑了，您來的時辰正好。」大長公主忙說道，她雖是笑著，心中卻埋怨，是誰請來的這尊煞神！真晦氣！

  「來人，請魏提督入上座。」

  隨著大長公主中氣十足的聲音，下人們開始忙碌。

  眼看魏肇一步步靠近，眾人默契的讓出通道。

  這下賞花宴的主角二皇子淪為了陪襯，可他也只能憋屈的跟在魏肇身後，像那群小太監似的。

  陸蘊儀低頭看著繡鞋，努力不去關注魏肇。

  偏偏魏肇在經過她面前時，有意無意放慢腳步，驚得陸蘊儀把心都快提到嗓子眼。

  千歲大人，應該不會在這麼多人眼下戲弄她吧？

  陸蘊儀攥緊手帕，好歹他們兩個曾經…共度春宵…

  好在，魏肇終於走遠了。

  陸蘊儀在心中長舒一口氣，感覺裡衣都有些濕。

  自從那日魏肇離開侯府，兩人就再也沒有聯繫。

  她本以為，魏肇平日事物繁忙，想不起她是再正常不過。

  可今日卻是……

  雖說她的確想要報恩於魏肇，奈何他氣場太強，別說接近，傳遞個消息都很難。

  不過，陸蘊儀不記得上輩子他來過賞花宴，難不成是巧合嗎？

  陸蘊儀感到奇怪時，楚北辰回來了。

  他換了套新衣，洗乾淨臉上的粉，重新變得乖巧可愛。

  儘管不知道發生何事，但楚北辰心思敏感，一下就發現了大人們的不對勁。

  「叔母，我錯過了什麼嗎？」楚北辰忍不住問。

  「是千歲大人…」

  陸蘊儀小聲回答。

  主座上，大長公主宣布賞花宴開始，立馬就有千金小姐自告奮勇提出要表揚才藝。

  這下正合長公主之意。

  下人們有條不紊的準備。

  京城的小孩無人不知魏肇的名聲，楚北辰同樣不例外。

  得知是他到了，楚北辰就有些坐不住。

  「叔母，我想找朋友去玩。」

  「去吧，不要走遠。」

  陸蘊儀囑咐道，又讓那名婢女貼身跟著。

  畢竟是她把楚北辰帶出來的，最好不要發生意外。

  她話音剛落，楚北辰就猛點頭，一溜煙跑了。

  這時，下人們已搭出臨時高台，供小姐們表演才藝。

  陸蘊儀對這些不感興趣，匆匆掃視兩眼就不看了。

  她在心裡盤算著，那件醜聞是何時發生來著？好像快了。

  等第三個千金小姐表演完畢，成功得到大長公主賞賜。

  陸蘊儀抬頭看向主座，已不見二皇子身影。

  正當她打算著藉口離開，先前跟隨楚北辰的婢女急忙跑來，帶著哭腔小聲對她說道，

  「不好了楚夫人，小公子不見了！」